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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星有些畏縮地躲在他身後,點了點頭。

    還不待信雲深再說些什麽,一隊人突然從大門裡面魚貫而出。

    “是少爺嗎?!少爺回來了嗎?!”一個老僕打扮的人一連聲地喊著,快步地往信雲深和駱星跑過來。

    駱星顯得更加害怕,一直往信雲深身後縮。如果不是信雲深拉著,他大概要立刻就跑了。

    信雲深攔住那老僕,昂了昂下巴道:“你是哪位?!”

    老僕向信雲深拱了拱手,抹了把額頭道:“老夫是孤松派的管家,大家都叫我福伯。我家少爺生病了,人卻又跑得不見蹤影,他父親和叔伯這幾天都又著急又擔驚受怕的。我家少爺從小嬌生慣養,一個人出門在外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他又……唉,生了那種毛病,大人能不著急嗎?!一定是這位少俠救了我家少爺,少俠快快請進,我這就去向家主稟報一聲。”

    他說著又看向信雲深身後的駱星,卻只對上駱星驚恐的眼神。

    福伯一臉心酸地嘆了口氣,傴僂著腰轉身回派里報告去了。幾名弟子客氣地邀請信雲深進孤松派一坐,信雲深從那洞開的大門往裡看了看,一手拉著怕得渾身發抖的駱星,邁步走進那座院子。

    幾名弟子殷勤地在前面帶路,沈重的朱紅門板在眾人身後轟然闔上。

    第十一集

    高放斜坐在榻上,伸出手腕,讓一名花白頭髮的大夫為他診脈。

    慕容驍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高放。

    老大夫撫了撫鬍子,起身嚮慕容驍行了一禮道:“門主,高公子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即日便可進行藥人之軀的試煉。”

    經過幾日藥浴,高放的體質也漸漸產生變化,如今既已達到煉製藥人之軀的條件,下一步,便是更加痛苦的一步。

    慕容驍擺擺手,讓老大夫下去了。

    高放收回手腕,自己摸了摸,抬頭看向他:“門主打算何時進行下一步?!”

    慕容驍皺了皺眉頭:“就今晚吧。”

    “為何是晚上?!”高放疑道。

    慕容驍打量了他一下,不懷好意地笑道:“這打通經脈之事,最是親密。若高大夫不在乎本座將你全身上下看個通透,不在晚上也無所謂。”

    高放聽他言語中輕佻調戲,便有些不快:“你當我是沒練過武的?!門主不必說些廢話,既然已經萬事俱備,即刻開始也是可以的。我知道門主還有一絲良心在,不忍見我這無辜之人受苦,想拖得一時是一時?!既然不打算放過我,又何必如此。吃過午飯之後,我們便開始吧。”

    高放說完,也不等慕容驍回應,便往外走去。

    慕容驍在他身後苦笑一聲:“你倒是個有主意的。”

    過往幾次嘗試煉製藥人之軀,經過這一步時,原本活生生的人便成了一具死屍。

    慕容驍望著視線遠處那抹纖瘦優雅的身軀。若連他也撐不過去,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高放說他是良心未泯,可過往幾次他對那些將要經歷痛苦折磨的人也是一樣心懷隱憂,可最終他們死了之後,他仍能不改初衷地繼續尋找下一個適合的身軀,繼續重複這一次次的折磨手段。

    他的憂慮,也只是擔心每一個適合的軀體死去之後,他就失去了一個得到藥人的機會,而那個人也因此失去一絲生機。

    這是良心嗎?!這才最是泯滅良心吧。

    除了那個等待自己拯救的人,其他的人,對他來說,不名一文。

    晌午過後,高放依約來到慕容驍的練功房。

    慕容驍摒退一切隨從,自己也只穿著最簡便的綢衣。他將練功房的門窗緊閉,室內一下子黯淡下去,只剩下熹微的光亮,將一切都照得影影綽綽。

    慕容驍走到高放身前,笑道:“高大夫,請脫衣吧。”

    高放看了他一眼,抬手解開自己的衣結,利落地脫了外衫靴子,站在慕容驍跟前。

    慕容驍拉著他走到一處矮榻之前,動作不無溫柔地引導高放在榻上坐好。

    慕容驍站在一邊,拉起高放的左手,慢慢捋開袖子,露出一截白色手臂。

    “你經脈損毀日久,本不應再強行動它。今日是第一次,我先助你手臂雙腿打通經脈,再至軀幹。本座會慢慢來,也好讓你少受點罪。”

    “有勞門主了。”高放斂下眼睫,淡然回道。

    慕容驍將那遮住手臂的袖子又往上推了推,露出一整條肌肉勻停線條好看的手臂來。

    其實他要做的事,根本無需與高放肌膚相貼,只是卻忍不住要這樣做,何況高放並不反對的態度簡直就是變相的鼓勵。

    慕容驍並起雙指,沿著那白晰細膩的手臂內側緩緩向指尖滑去。

    他指尖凝起了內力,透過那纖白肌膚向血肉里滲透,直達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經脈之處。

    高放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又復有急促喘息。雖然低,但卻清晰入耳,撩人心弦。

    早已駑鈍的經脈被一道熱流霸道地衝擊,帶來一股尖銳的疼痛。高放額頭滲出汗珠。

    左手被慕容驍拿捏著,他便把頭側向右邊,眉頭緊皺,雙眼緊閉。他並不善於忍耐疼痛,此時也不打算忍耐。疼痛越忍越疼,高放知道以後還有的受著,現在便只將所有疼痛都呼出來。

    慕容驍聽著高放一聲重過一聲的喘息,間或夾雜著呼疼的呢喃,不知不覺得也滿頭汗水了,只是手下仍舊穩穩地,順著那條纖長手臂,將兩指滑到高放的指尖。

    那指尖帶著輕顫,滑過慕容驍的手心,讓慕容驍心底也跟著一顫。

    這才只是第一遭,接下來還有更難忍的,慕容驍管不得高放的反應,又將手指並起,重複了前一遍的動作。

    兩次下來,高放已經疼得渾身無力,周身汗如雨下,幾欲癱軟在榻上。

    慕容驍全神貫注,只管要來第三遍。高放卻抬手一把按住慕容驍的手,抬起汗濕微紅的雙眼看向他,帶著懇求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內極為明亮。

    “受不住了,門主,讓我歇一歇吧。”高放啞聲懇請道。

    從認識高放起,他還從未用這麽示弱的口氣向他說過話,慕容驍一時竟停了動作,只是看著他。

    高放對他從來或疾言厲色,或明嘲暗諷,幾時像眼前這樣,如同純潔無害的羔羊,請求他的手下留情。

    “我不耐疼,我自己知道。”高放虛弱道,“這折磨太難忍受,簡直是刺心刮骨。這一步本來也沒有什麽難的,難就難在這個折磨上,以前的幾個人死在這一步,都是活活疼死的。門主若想成功,就要按著我的步調來,不然,我也必將步人後塵,門主又要失敗了。”

    這番話戳中了慕容驍最怕的地方,他雖心急,卻也不敢再強硬行事。

    高放此時也能難免有些後悔。先前因為要解信雲深的毒,也因為自己的好奇,他接受了慕容驍的條件,試著練這藥人之軀。誰知道過程竟然如此艱難,要生受這許多折磨。

    現在信雲深平安離去,他的好奇心也被這難耐的疼痛磨平,現在他只想反悔。可是若讓慕容驍知道了,怕是他再也不會給他這麽大的自由,由著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慕容驍給了高放片刻喘息的時間,便又拉起他的手臂:“這種事情還是早動手早了結的好。我倒不知道高大夫有這麽嬌氣,連這點疼也忍不了。”

    “我也不知道慕容門主練了什麽絕世神功,需要撩了在下的衣裳,貼著在下的身體,才能接續經脈。”

    一番話連諷帶刺,倒是慕容驍平日裡熟悉的高放模樣。只是被人家這樣說了,慕容驍也沒有那麽厚的臉皮繼續下去,只管隔著衣裳繼續用內力為高放打通經脈。耳中聽著高放時重時輕的喘息,時而低吟的呼痛聲,大方磊落毫不遮掩,慕容驍卻只覺得如墜冰火兩重天的地獄。

    慕容驍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算將高放原已損毀的經脈再次打通。高放幾乎已經陷入昏迷,一身的汗水將衣衫濕透,面色慘白,灰敗得嚇人。

    慕容驍看著這樣的高放,眉間微蹙著,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沒有使喚下人,慕容驍親自將高放送回房中。想要著人為他擦身,卻想著高放醒來後必會不高興,慕容驍便放下這個念頭,只將高放扶到床上,蓋上薄被了事。

    慕容驍站在高放床邊看了良久,才慢慢離開了。

    一名影衛從暗處飛身而至,嚮慕容驍行了一禮:“門主。”

    慕容驍止住他的話頭,帶他走遠了一些,才道:“有什麽事?”

    “門主讓我等監視情花山莊,近日山莊內似有異動,特來向盟主稟報。”

    “有何異動?!”慕容驍舉手拈花,面沈如水。

    “前莊主方續的兩名得力手下被清風劍派信雲深所殺,現如今他失了臂膀,情花山莊沒落如廝,再無可用之人。陸情和方小可夫婦自從回到山莊也深居簡出。只是最近,情花山莊內外屢有黑衣人出沒,不知屬哪一派,指使人是誰。屬下試圖活捉拷問,那些人寧可自盡也不透露一絲一毫的消息。屬下無能,只能先來向門主報告。”

    “來歷不明的黑衣人?!”慕容驍沈吟片刻:“你們繼續在情花山莊監視,看著方續父女和陸情三人。只要他三人沒有異動,其他都是其次。”

    “是!”影衛抱拳低首應了,又一忽爾間運起輕功遠去。

    慕容驍在院中,看著漸漸亮起的晨光,獨自一人站了良久。

    第二天高放仍舊沈沈睡著,似乎前一天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下人端來了飯和藥,卻苦於叫不醒高放,只能請示慕容驍。

    慕容驍聽到下人來報便放下手中事務,來到高放房中。

    高放安靜地躺在床上,長發散亂地披在床側,黑色的發襯著仍舊蒼白的臉龐,顯得分外纖細脆弱。

    慕容驍輕嘆一聲,摒退左右,端起一碗粥來坐到床畔。他一手扶起高放,讓他靠在自己肩頭,一手執匙,慢慢餵到高放唇邊。

    高放昨日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又沒洗浴,卻並沒有一絲汗味。許是這幾天日日浸那藥湯,他連出了汗也帶著淡淡的藥香味。

    高放常年不練武,一身肌骨也比尋常男子柔軟許多。他就這樣軟軟靠在他懷中,半昏半醒地乖乖吃飯喝藥。

    慕容驍低頭便看到他飽滿的額頭和修眉扇睫,鼻端縈繞著高放身上特有的淡淡藥香,此時的一切,都是獨屬於高放的氣息。雜糅在一起,混成一種叫做溫柔的東西。

    溫柔,最是令慕容驍心動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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