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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兒與程秀棋從小便日夜相對,他對程秀棋的了解一定比誰都深。對於年修齊種種不同於之前的表現,這小僕也許不是不疑心的。只是他卻選擇了相信和等待。越是這樣,年修齊就越開不了口了。事已至此,何必徒然增加別人的煩惱和哀傷。希望那位秀棋質子另有一番造化,早晚有相見的一天吧。

    年修齊輕輕握住輕兒的手:“無論如何,輕兒在公子心裡的地位,都永遠不會變。”他會代替原主人,保護好這個忠心的小傢伙。

    輕兒唇角掛上一抹苦笑。從前的公子,從來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呢……

    秦王帶著傅紫維兢兢業業地工作了一天,將抓來的人挨個拷打審問一遍。最後一張供詞帶著新鮮的墨香被拿到一個冷麵男人的面前,扯著他的手指按了個鮮紅的指印。

    那人上身赤裸,一身黑衣只剩一條褲子,慘兮兮地貼在腿上。雖然一身傷痕累累,嘴唇也脫水乾裂,看上去悽慘無比,他卻仍舊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秦王和傅紫維。

    “你果真是傅紫維?”黑衣人出聲問道。

    一條鞭子甩了下來,疼得他一陣悶哼。

    “傅大人的名諱也是你這髒嘴叫得的?!”打手怒斥一聲。  

    傅紫維走上前來,止住還欲鞭打的打手,兩手在身前一疊,施施然道:“在下就是傅紫維。”

    “那個小騙子,到底是什麼身份?!”黑衣人一臉的不甘心,瞪著眼睛逼問道。

    傅紫維刷地打開紙扇,精緻的扇面遮住唇角。

    “小騙子?原來你還念著他?呵,對不起,無可奉告。”

    傅紫維退回秦王身邊,笑道:“想不到我們的小質子就算失憶變笨了,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一點沒變。這才多久,又牽上了一顆不良居心。”

    秦王拿著手上的一疊供詞隨便翻了翻,便遞給侍立在一旁的忠誠屬下。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這牢房裡的污濁環境就讓秦王無法忍受了。他一甩衣袖,轉身邁步:“走。”

    傅紫維跟在秦王身後出了地牢,搖著扇子笑道:“此次莫林之行收穫不小,秀棋著實功不可沒。”

    秦王面無表情地道:“卻不知他為何要助我蕭國。”  

    傅紫維奇道:“你還在懷疑他?不管是從前的秀棋還是現在的秀棋,都沒有那麼聰明吧。何況——”傅紫維笑著將年修齊昏迷當中的夢話告知秦王。

    他懂得一點醫術,雖不高深,真昏假昏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小傢伙,現在可是個官迷,一心想要做官呢。”傅紫維持扇掩唇笑道。

    秦王聽了,也忍不住挑起唇角。

    “走,去看看他。

    第48章 殿下美色惑人

    秦王與傅紫維剛剛走到年修齊的院門外,不知從何處突然竄出一群殺手,在這青天白日之下就向二人攻來。一柄柄利劍長刀將陽光反she出耀眼的白光。

    “紫維小心!”秦王一把將傅紫維拉到身後,從腰間抽出一柄細巧的軟劍,迎上圍攻過來的殺手,瞬間戰成一團。

    傅紫維知道自己武功不好,不敢上去給秦王添亂,只能退到一邊力求自保,一邊揚聲喝道:“有刺客!來人護駕!”

    秦王的幾名侍衛早已聞聲趕來,一齊抽刀廝殺,向被圍攻的秦王靠近。  

    這些來歷不明的殺手有數十名之多,秦王的侍衛卻只有四人,縱使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陷入苦戰。

    數十名殺手分出一部分人對付秦王,另一些人卻向傅紫維攻去。傅紫維的武功只是些花拳繡腿的水準,不多時便捉襟見肘,應付無力了。

    這番遭遇卻是誰也沒想到的。秦王既然已經將案件查明,李家早已身陷局中脫不了干係,該有的證據也已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到了這種時候他們還敢對秦王下手,難道真是狗急跳牆,想要斬糙除根?!這樣也只能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現在根本還不到魚死網破的時機,秦王不相信太后和她那老謀深算的哥哥會的這麼衝動。

    他理不清這群殺手的來歷,卻也沒有時間容他慢慢分析。眼看混戰當中一柄刀砍向傅紫維,傅紫維險險避過,手臂上卻被砍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秦王看在眼裡,心急如焚,他咬緊牙關猛地將內力激發,震開圍攻的幾個人,抓住時機往傅紫維那邊衝過去。

    此時的院牆之內,卻是另一番安靜景象。

    年修齊僵硬地站在院子中央,微微向身後斜著頭,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那柄壓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劍。短劍顯然是質量極好的,連劍光都閃著寒星,冰得年修齊心裡顫顫的。  

    挾持他的人站在他的身後,他看不到那個人的容貌,只是那冰雪般的氣息卻是極為陌生的,年修齊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輕兒此時正躺在院子的大樹下面,他是被來人點了睡穴,昏睡過去。

    這人沒下殺手,讓年修齊心裡有了點底氣。身後的人不說話,年修齊只能咽了咽口水,乾澀地開口道:“這位好漢,有話好說。這……君子動口不動手,舞刀弄劍,有傷風雅。”

    身後之人嗤了一聲,慢慢地邁動腳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沒變的是那把短劍卻還在他的脖子上架著。

    年修齊與來人對視著,眨了眨眼。

    “怎麼,很驚訝麼,沒想到是我?!”那人冷笑了一聲開口道。

    年修齊無聲地沉默著。這個人——到底是誰啊?跟他很熟嗎?!完全不認識,完全沒見過啊,這讓他怎麼扯?

    那人對他的沉默卻有著自以為是的解讀,他又笑了笑道:“剛才不是很伶牙俐齒麼?怎麼,現在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年修齊哪敢多說,兇器還在他脖子上架著呢。  

    那人湊到他的耳邊,冷笑道:“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的好哥哥。”他話音一落,年修齊便感到脖子上一痛,溫熱的鮮血順著皮膚流了下來。

    又是一個大變態!年修齊咬牙忍住痛呼,同時也記起了這把聲音。

    這不正是那日他在員外府外偷聽到的那個陳員外的聲音?難道他竟然是雲水國的皇子?甚至是皇帝?!

    眼下容不得他多想,這個大變態見他受傷流血笑得很開心呢,他要再不說點什麼,恐怕還會遭罪。

    “弟弟。”年修齊扯了扯嘴角,開口道。

    那人愣了一下,復又恢復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大哥,你在蕭國當質子當傻了麼。聽說大哥在蕭國王都十分有名呢,可惜啊,卻是浪蕩艷名。”他嫌惡地撇了撇嘴角,“早看出你難成大事,卻沒想到你還有這樣本事,丟人都丟到蕭國去了。”

    年修齊的眼皮跳了跳,心裡怒火中燒。

    你才浪,你才丟人!

    雖然這說的不是他本人,但對於原來的程秀棋,他了解得越多就越是同情他。他本不是天縱英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因為生在帝王之家,便被安上一個尊貴的身份,只不過是為了將他扔出來當一顆有用的棋子。老國主還願意維持表面的禮節,等到他的弟弟繼位之後,連這表面的功夫也懶得做了,由得他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自生自滅。  

    他是一隻本應養在籠中的美麗雀兒,他用惟一的長處換得生存之道,這些負過他的人,有什麼資格這樣貶低他,指責他?

    “既然這麼看不上我,那你來找我幹什麼?”年修齊冷冷道。

    “你做了什麼事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那人冷眼看他,“你明知道父王和皇兄與李家的關係,你居然幫著秦王?別告訴我你對秦王動了真心。”

    皇兄?年修齊眼睛轉了轉,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不,他還只是個少年,裝扮得再成熟,也掩不住眉目間未褪的青澀。

    看來他並不是雲水國主。如今雲水和李家的武器交易已被秦王徹底破壞,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年修齊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最明智的舉動應該是撤退隱藏,再作圖謀。這個時候大張旗鼓地來找他和秦王的麻煩,已經是十分不理智的舉動,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難道就為了出一口氣麼?

    年修齊看著少年憤憤不平的臉,忍不住輕嘆一聲。

    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滋味這麼難以忍受麼?當初他們拋棄程秀棋的時候,又何曾想過他的處境。

    “說話啊!”少年把刀又往裡送了一分。  

    年修齊道:“你想聽什麼?我幫著秦王自有我的道理。食禽擇木而棲,秦王在我眼中與他人不同,我自然要幫他。”

    少年咬住薄唇,一雙精亮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賤人!”

    年修齊臉色一黑。他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吧?明明一字一句都是正直的涵義,這小混蛋想到哪裡去了,要這樣中傷他。

    “跟我回雲水!看回去我怎麼收拾你!”少年一身戾氣,抓住年修齊的手臂就欲將他帶走。

    年修齊著急起來。他怎麼能去雲水?!情急之下他使勁掙扎,竟然掙脫不開少年的桎梏。

    少年一把環住他的腰身,在他耳邊冷笑道:“大哥欲拒還迎的本事真高明,我都要把持不住了。你就是這樣討得蕭國那些達官貴人的歡心的?!”

    “你混蛋!放開我!”年修齊臉色脹紅地怒道。

    少年已經帶著他躍上牆頭,院外的廝殺之聲還是一片混亂,秦王和他的侍衛一個都沒出現來救他。

    年修齊心急如焚,用力掰著少年攬在他胸前的手掌,一邊大聲叫道:“秦王殿下,雲水皇子要將我擄去雲水!”他連聲將自己的去向喊給秦王聽,希望他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年修齊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他不奢求秦王能夠現在救他,他只是覺得有必要讓秦王知道。  

    少年快要氣瘋了,空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他根本不會管你,你死心吧!”

    他話音未落,一道暗器突然從不遠處直向他飛來。那暗器角度刁鑽,年修齊被他攬在身前,那暗器卻是從側面向他逼近,避開了年修齊的身體。

    少年也並不想將自己的大哥拿來擋暗器,他只能一把將年修齊推開,自己猛地向後退去。

    年修齊從高高的屋脊上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做好摔跤的準備,一道人影卻迅疾地掠了過來,將他從半空中抄起,抱在懷裡。

    年修齊趕忙將雙手環上那人的脖子,睜開眼睛,便看到秦王那線條堅毅的下頜。

    “秦王殿下?”年修齊眨了眨眼。

    秦王回頭向身後看了一眼,士丙和士丁已經按著他的吩咐將傅紫維救走,正在迅速撤離,士甲和士乙斷後,稍後也會與他們會和。有四名侍衛的保護,傅紫維應當安全了。

    他放下心來,這才回過頭來看了看懷裡安分乖巧的小質子。

    秦王抱著他在空中掠出數丈之遠,落在另一處屋瓦上。他笑著親了親年修齊的額頭,又在嘴唇上迅速地偷親一下:“秀棋身陷險境時喊著本王的名字,本王又怎能辜負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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