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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棋公子看起來面色不好,身體不舒服,是我不夠體貼了。”傅紫維淡淡地笑道,“既如此我也不便強留,這裡離府上已不遠,就此別過,日後定當登門致歉。”

    “不、不用了,我還要多謝傅大人帶我二人到這裡。就此別過!”年修齊看了輕兒受了驚嚇的臉龐一眼,還是儘量有禮地道了謝,便帶著輕兒跳下了車。

    馬車又麟麟地駛遠了,年修齊抬袖子擦了擦額頭,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虛汗,頭也一下子更暈了。

    好像真的染了病了,年修齊不舒服地摸了摸嗓子。

    輕兒一臉擔憂地道:“公子,傅大人好像不太高興了。和公子來往的達官貴人裡面,傅大人是最溫柔的了。現在連傅大人也——”

    年修齊覺得這個小僕的觀念實在有問題,自己有手有腳有學問,為什麼要靠討好那些人來討生活?!以前的質子自甘墮落,他既然占了他的身體,就一定要給他帶上正途。

    且不提聖賢教晦,單就那些人都是男的,他就接受不了!年修齊還記得自己有婚約在身,雖然他現在這個樣子是無法向人家解釋了,至少也要等解除了和孫小姐的婚約,他才好另談婚嫁。

    而且他要娶的絕對是溫柔似水的女子!男子之間,他連想都沒想過,這也太過驚世駭俗了。

    年修齊跟著輕兒繼續往質子府走去。輕兒一路上唉聲嘆氣地念著,公子得了失心瘋,不但忘卻了舊事,連分寸也沒有了。

    說什麼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年修齊在心底不屑,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小僕役懂得什麼?

    直到他親眼看到了自己的質子府。

    年修齊睜大了眼睛和嘴巴看著面前高大的朱紅色大門以及兩邊看不到頭的高牆。以他之前見過的最大的庭院就是孫家老宅的淺薄見識來看,這座質子府簡直就像皇宮一樣巍峨壯觀了。

    別說他現在身體文弱纖細弱不禁風,就算他身強力壯,四肢發達,也完全不可能將整個質子府給撐下去。

    年修齊在輕兒的攙扶下,幾乎是戰戰兢兢地往那朱紅大門裡面走去。

    門邊守門的小廝就有三個,見了他齊齊地彎腰行禮。要不是輕兒拉著,年修齊腳一軟差一點想去回禮。

    進了宅子,又有年輕貌美的丫鬟們出來迎接。

    這座府宅里有不少院落,還有一個很大的花園。年修齊一路上跟著輕兒進了其中一座院子,看起來這處是質子居住的地方。

    “這宅子裡到底有多少人?”年修齊發愁地問道。

    如果是要養這麼大一所宅院,他現在區區一個秀才,打死他他也養不起啊。

    年修齊倒是忘記了他根本沒有替質子養家的責任。

    “公子,這宅子裡小廝有十五人,丫鬟二十人,護院十人,加上帳房先生,廚娘,大概有五六十個吧。”

    “這麼多人?!”年修齊驚得幾乎跳起來,勉強自己鎮定下來,卻更加愁眉苦臉,想了想又道:“不對啊,怎麼全是伺候的僕役?”

    “都是伺候公子您的呀。”輕兒眨了眨眼道。

    年修齊聽了連連搖頭。這質子一個人哪裡需要那麼多人服侍?!雖然他是靠勾搭其他王公貴族得來銀兩接濟,可是那些王公貴族的錢又是哪裡來的,還不是天下百姓供著。他們不思報效朝廷,反而花費大把的銀兩尋歡作樂。

    這些貴族奢侈攀比之風他早就看不慣了,要是他能入朝為官,他一定參參參參參死這些朝廷的蠹蟲。

    尤其是那個下流無恥的秦王元顥!

    一想到那個秦王,年修齊頓時覺得頭疼腰疼屁股也疼。

    又想起在昨日之前,那個男人還是自己心嚮往之的國之棟樑,未來的一代明君,白月光一樣的高高在上,年修齊不禁覺得連自己的感情也被人欺騙了!身為一名皇子親王不去恩澤百姓,不思治國安邦,竟是滿腦子齷齪念頭,只會欺凌自己這柔弱無依的可憐人,簡直豈有此理!

    剛剛回府在書房裡坐下的秦王無元顥打了個震天響的噴嚏。他皺眉揉揉鼻樑,又環顧左右。幸好無人在旁。元顥搖了搖頭,一邊揉著鼻子一邊拿起公文細看。

    輕兒見年修齊一會搖頭一會嘆氣,滿臉神傷的樣子,擔心地扶著他去休息:“公子,您身上不好,還是快點躺下休息吧,輕兒去找大夫來給公子看看。”

    年修齊滿腹心事,只是從昨夜開始到現在發生這麼多事,也實在是乏了,躺要輕紗微拂的床上,很快就睡去了。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大夫早就等在外面,輕兒引他進來給年修齊診脈。

    “公子只是吹了江風,感染了風寒,無礙的。我開兩貼袪寒的藥,給公子服下就好。”大夫捻著鬍子道。

    “大夫,我家公子真的沒有其他毛病了麼?”輕兒坐在床邊,拉著年修齊的手擔憂地問道。

    “這……不知小哥所言何事?公子是有些體虛氣寒,日後還需細心調養,這也是急不得的事。”

    年修齊知道輕兒想問的是他失心瘋的事。他本來就沒這毛病,大夫如何能看出來,找個道士來看還差不多。

    正要開口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程公子何在?!快請他出來!”

    這一聲響如洪鐘,聽上去應是習武之人。幾名護院攔在院外,一陣吵嚷喧譁,好不熱鬧。

    輕兒付了診金,讓丫鬟帶著大夫離開。又讓看上去有些不安的年修齊躺下休息,自己走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就算質子沒地位,好歹面子上也要不失禮的。敢在質子府這樣吵鬧的人,應該也是非富即貴了。在昨日之前,年修齊長這麼大見過的官位最高的人就是家鄉那邊的那位圓胖縣令,卻從昨天開始就接連碰上那麼多身份顯赫的達官顯貴,且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如今這位還踢館上門了,不知道前質子又招惹過什麼人。但以他招上的不是皇帝的兒子就是丞相的兒子來看——情況實在不容樂觀,年修齊難免心裡有點發怵。

    可是看著那個輕兒挺直了單薄的脊背,擋在他的前面,替他出面,年修齊更是感到一絲愧疚和感激。

    輕兒只是一個小僕役,本來在那些大人面前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輕易就會獲罪。在這等級森嚴的皇城根下,輕兒的性命就像浮萍一樣不值一提,沒有人會拿他當一回事。他明明更加纖弱可憐,可是為了自家公子還是硬著頭皮頂上。這麼忠心真誠的品格,倒比那些道貌岸然的王孫貴胄更高尚百倍。

    他占了人家公子的身體,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換回來,這輕兒小僕,也註定是他必須背負的責任。

    年修齊在心底嘆息著,若他還是原本的自己,一定要跟輕兒這樣的人結交一番,現在他自然也不能讓輕兒一個人替他面對質子招惹的那些身份顯赫的狂蜂浪蝶。

    年修齊替自己鼓足了勇氣,推開門出去,還未看清眼前的形勢,一件粉紗狀的東西突然沖他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年修齊視線被擋,只聽到身前一個男人冷聲道:“秀棋質子,你來蔽府做客,末將念你是雲水貴客,禮遇有加,沒想到質子竟然如此不自重,在我床上偷偷放了這等齷齪的東西。我早聽聞質子的風流之名,本不欲相信那些流言,現在卻也不得不信了。末將是有婚約在身的人,更不同於你那些入幕之賓,請質子好自為之!”

    這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年修齊聽得一愣一愣的,輕兒手忙腳亂地替他把蓋住頭臉的粉紗拿下來。年修齊這才看到院子裡除了輕兒和自己,就只有另外一個陌生的男子連同他的兩個隨從。那男子此時正一臉憤怒鄙夷地看著自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這……這又是誰啊?!!

    第7章 傳說中的男人

    年修齊看了看手中的紅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讓眼前這個男子如此大動肝火。想要展開來看看清楚,卻被輕兒一把按住,面前男人臉上的神情也更加不屑起來。

    年修齊不由得更加煩惱。自從換了這個身體,碰到的這些人看他的眼神竟是一個比一個輕蔑。想他從前雖然只是一介書生,好歹十年寒窗搏得功名在身。當朝重視文人,那是走到哪裡別人都要客客氣氣另眼相看的。

    這質子雖然看著身份高貴,地位卻如此尷尬。所以說人的地位名望果真無關於富貴與貧賤,唯關於自身爾~

    年修齊感慨著,不由得又犯了書生痴態。輕兒見他手拿著紗衣不說話,微微搖頭晃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再看看面前的這位將軍臉色更加難看了,輕兒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呂將軍,我家公子昨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將軍海涵。”

    “大膽奴才,將軍面前豈有你多嘴的份!”男人身後的兩個隨從刷地抽出刀來,一人大聲喝斥道。

    輕兒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們這是做什麼?!”年修齊雖然也怕那明晃晃的白刃,卻將輕兒護在身後,忍著膽怯昂首道:“到別人府上還隨身帶著兵器,現在更是出言恐嚇,你們這般行為同強盜有什麼區別?我……我要告官!”

    那呂將軍皺著眉頭看著面前這個色厲內荏的質子,一抬手讓隨從退下,又上前一步道:“他們都是武人,不懂規矩,無意冒犯質子。想來末將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請你好自為之,告辭!”

    說完轉身就向院外走去。他身形高大,氣勢如虹,只是靠近一小步,就讓年修齊感到一股濃烈的壓迫感,幾欲後退。

    好在他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反而果斷地離開了。看著那三個人的背影,年修齊才舒了口氣,回頭問輕兒:“輕兒,這些是什麼人啊?!”

    輕兒有些驚魂未定地上前道:“公子,您不記得了?這是呂東洪呂將軍啊。他一直駐守西邊國境,前不久剛被召回京城,公子前幾天還想同他交好,曾到呂將軍府上赴宴。”

    “呂東洪?!”年修齊訝異地叫出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他剛才跟那個傳說中的男人竟然離得如此之近,心底實在有點激動。

    身為蕭國人可以不知道當朝皇帝換了哪個,卻沒有不知道呂東洪的。這是在先帝之時十四歲即為將的少年天才,經歷數百場戰役從無敗績,年紀輕輕便已成為聞名數國的不敗戰神,將蕭國整個西邊國境鎮守得固若金湯。雖然蕭國重文,年修齊卻對呂東洪這樣的武將由衷拜服。文能治國,武能安邦,朝廷越來越重文輕武,這讓年修齊一直有些憂慮。

    “他就是呂東洪啊,果然一身正氣,不為美色所惑。不錯,不錯。”

    “你說什麼啊公子,那美色不就是您麼……公子怎麼這麼高興。”輕兒不滿地嘀咕道。

    “那是我以前糊塗,像這樣的國之棟樑,高風亮節之君子,必是富貴貧賤皆安之若素,威武亦不能屈,豈能妄圖以色誘之。”年修齊十分不滿地道,“人非聖賢,若因為有心人的誘惑使君子墮落,那實在令人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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