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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隨敢威脅他!年修齊委屈地瞪大雙眼,控訴地看著秦王。可是秦王雖然心眼小臉皮卻厚,自己的目光根本對他無法造成實質傷害。眼看著秦王居然真的掉轉馬頭,隨著傅紫維的馬車往宮門走去,年修齊頓時又急又氣又委屈,恨不能噴秦王一臉口水。
可是他不能噴秦王,所以他只能向惡勢力妥協,灰溜溜地跟了過去。
年修齊一臉怨忿地看著秦王的背影。如果自己那位同樣推崇秦王殿下的夫子知道秦王居然是這種人,一定會很失望的!
可是夫子若真知道了這件事,只怕要先痛心疾首,他教導學生出來是要忠君報國的,不是要他跟未來國君拈酸吃醋的——
秦王帶著傅紫維和年修齊徑直進了宮。因為是名義上的家宴,並不像平日裡那般克守規矩,年修齊跟在秦王身後還有餘力四處亂瞟,好奇地打量著皇宮裡的一切。
走過長長的玉階,穿過寬敞的庭院,秦王帶著二人來到一處雅致的園子。園子中央有一座明鏡似的湖泊,湖中央有一角涼亭,宮女往來穿梭忙碌,卻不見宴請的主人。
秦王也不管禮數,帶人徑直踏上橋頭,往湖中心的亭子走去。反正今天是太后自己說的無需守禮,他自然樂得逍遙自在。
秦王在石桌邊上坐了下來,傅紫維和年修齊卻未落坐。傅紫維道:“殿下,這可是場鴻門宴,殿下還是謹慎為妙,以免授人以柄。”
年修齊深以為然。本來還覺得太后老是針對秦王也太不慈愛了,畢竟那是自己的孫兒啊,哪有這樣當人祖母的。可是如果秦王自己討人嫌的話也不能怪長輩不疼他。
經過他深入細緻的觀察,秦王是挺討人嫌的!
第54章 宮廷風波(一)
對於傅紫維的擔憂,秦王卻不以為然,挑唇一笑道:“紫維就是如此謹小慎微。本王自有分寸,無需擔心。你們還是坐下吧,等一下還有得你操心,現在還是歇著吧。”
傅紫維無奈,秦王如果固執起來他根本毫無辦法,卻也不敢坐,仍舊站在秦王身邊。
年修齊看著二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一直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出將入相,能成為秦王的左膀右臂,可是傅公子顯然比他合適多了。
他只是一個無法參加科考的鄉下書生,他讀書破萬卷卻終歸仍是紙上談兵,他見識不如傅公子,眼界亦不如傅公子,出身就更比不上傅公子。傅公子跟秦王,才真是門當戶對,十分般配……不對,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秦王看了年修齊一眼,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在腹誹自己。秦王已經被調教得沒脾氣,懶得跟他計較,指著身邊的位子道:“愣著幹什麼?過來坐下。”
年修齊回過神來,走到秦王身邊,卻徑直站到傅紫維的身邊,不願意坐下。
“我和傅公子一起站著。”若傅公子是秦王的左膀,他還可以成為右臂。憑他的能力和與秦王的關係,只要秦王能繼位,將來他若有機會入朝為官,登閣拜相的機會還是有的。這是他的政治理想,他不會輕易言棄。這第一步,就先從這裡開始吧。
傅紫維頗為詫異地看向他,受龐若驚地道:“秀棋對在下厚愛至此,在下真是榮幸之至。”
年修齊客氣地向他笑了笑。未來的同僚嘛,一切好說。
秦王瞪了傅紫維一眼,沒好氣地向年修齊道:“隨便你。”
傅紫維向年修齊站近了一些,低笑道:“算起來,自從秀棋失憶之後,已許久未到在下府上做客了。眼下莫林大案剛破,正有閒暇,秀棋不如再來相府小住幾天。秀棋的房間可是一直留著呢,我二人亦可如從前那般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傅紫維生得俊美,淺笑低回地將這一番話說得曖昧婉轉,年修齊可不會把這當成單純的邀請作客。
他怎麼忘了,這傢伙和“自己”可是有過那種關係的。說起來天底下有這麼關係yín亂的同僚和上司麼?蕭國的滿朝文武大臣真是官途坎坷……
年修齊後退一步,戒備地看著傅紫維。還不待他開口婉拒,秦王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不知道是被茶水嗆到了還是故意打斷他們兩個的交流。
秦王狠狠地瞪了年修齊一眼,直把他瞪得莫名其妙。秦王又轉向傅紫維,冷聲道:“剛才本王還誇你謹小慎微,沒想到紫維轉身就如此大意。實在令本王失望。”
傅紫維微微彎身道:“是紫維一時疏忽了。”
年修齊在一邊看得眉頭直皺。看看秦王那做派,什麼意思嘛?他的紫維公子不就是跟自己說了幾句話,他就這麼橫加指責,是有多寶貝呢?簡直可惡至極。
一名小太監突然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給秦王行過禮之後才恭謹地道:“秦王殿下,皇上有請殿下至御書房說話。”
秦王站起來欲走,又突然轉回身,向和年修齊站在一處的傅紫維道:“紫維隨本王同去。秀棋,你老實在這裡等著。”
傅紫維自然聽命,年修齊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一起走遠,握起拳頭小聲哼了一聲:“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成為肱骨重臣。”他憑的是自己的能力和學識,才不像某人那樣仗著美貌和與主上的不純潔關係,上位!
走在秦王身邊的傅紫維直感到一陣陰風。真是——好強的惡意……
亭子建在水中央,自然別有一番景致,年修齊此時卻無心欣賞。秦王和傅紫維已經走了小半個時辰了,年修齊也從一開始的從容變得有些忐忑拘謹起來。春王將他帶進這皇宮內院卻又扔到一邊不管,萬一碰上什麼事,他連如何應對都不知道。一個不好,若衝撞了什麼貴人,他可就麻煩大了。
亭子四周依舊有一些宮女團團忙碌著,對於亭子裡的年修齊卻都視若不見。年修齊不敢坐下,也不敢隨意走動,筆挺地在原地站了小半個時辰,站得腿都麻了。他小心地左右換著重心,讓自己那可憐的雙腿能輪流休息一下。
“喲,這是誰呀?這不是秀棋公子嗎?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呢。”一道聲音突然從亭子外面傳來。年修齊聞聲一個慌張,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他扶著石桌堪堪站穩,眼前就出現一雙光潔鮮亮的靴子。一個有些陰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幾個月不見,秀棋公子也不用給我行這麼大的禮呀,老奴如何擔當得起。”
年修齊緩緩地直起身子,看著身前站著的這個五十多歲的白胖男人。他話說得客氣,面上也笑得和氣,可是連出手扶一下都欠奉。年修齊很快在心裡給此人下了判斷:虛偽,自視甚高,身份不凡。
不過這皇宮裡身份不凡的一大把,這到底是誰啊?
白胖男人只是看著他笑著不說話,兩隻手交疊在身前,好像在等他開口。年修齊打量了他幾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在下前段時間落水,導致失憶,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實在不知大人是……”
果然失憶了。
白胖男人笑了笑,倒是十分慡快地替年修齊解惑:“秀棋公子竟然有此遭遇,真不知道下人是怎麼伺候的,這些對主人不上心的奴僕,趁早打發了好。秀棋公子不用如此拘謹,公子與老奴也是舊識了。老奴本是來請秦王殿下的,既然殿下不在,那麼能請到秀棋公子也是一樣的。我家主人早已恭候多時了。”
年修齊稀里糊塗地被白胖男人拉出亭子,有些遲疑地頓住腳步:“這……秦王殿下讓我在這裡等他的。”
“秀棋公子不用擔心,老奴留了一個小太監在此,若殿下早一步回來,他會向殿下稟明公子的去向。公子快走吧,別讓我家主人等急了。”白胖男人說著,不由分說地就將年修齊拉走了。
年修齊摸不清對方是什麼人,看他穿著地位定是不低,他也不敢隨意拒絕,就這樣被半拉半強迫地請走,穿梭在處處威嚴的皇宮庭院裡。
“這……請問大人,您的主人到底是哪位啊?讓我也好有點準備,免得失了禮數。”
白胖男人一笑,卻並不答話。
第55章 宮廷風波(二)
年修齊隨著引路的太監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先前還勉強記著路線,想著呆會兒也好自己回去,現在卻是一頭霧水,不知身在何處了。
那太監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年修齊心裡越發忐忑起來,開口道:“這位大人,小生要儘快趕回去,秦王殿下看不到小生,一定會著急的。”
引路的太監回頭撇了他一眼,一笑道:“秦王殿下向來冷心冷情,秀棋質子如此冰雪聰明之人,怎會被人如此輕易騙了去啊。”
年修齊聽得心裡一陣不舒服,卻也不與他作口舌之爭。一個下人都敢在皇宮裡如此非議皇子,必然是有人縱容。秦王自從受封爵位,著實為天下百姓幹了不少實事,沒想到在這宮中卻如此受委屈。太子和太后又怎麼樣,占著一個大統的名義,從來不干一件好事,甚至還私通雲水國,真是可惡至極。年修齊越想越氣,先前對秦王的不滿早拋之腦後了。
又走了一段路程,就在年修齊心裡的退堂鼓越打越響的時候,前面那人終於停了腳步,兩人到了一處精緻園子裡。
園子中的涼亭下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少,年修齊完全不認識他們是何方神聖。
帶他來的太監上前行禮:“太國舅,李少爺。”
太國舅?這就是當今太后的哥哥,權傾朝野的那個李家的家主,李良軒?年修齊打量了那個老人一眼,只見他六十多歲的模樣,精神矍鑠,只是一雙眼睛卻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李良軒先是和顏悅色地向那太監道:“張公公不必客氣,太后娘娘還等著公公伺候呢,別在這裡耽擱了。”
張公公笑著應了,便將年修齊留在這裡,自己轉身走了。
年修齊有些訝異地看著張公公的背影。這就是太后身邊最得寵的那個大太監?怪不得敢私下非議秦王殿下呢。這又是李家人又是太后娘娘的,年修齊知道他們的來意,不過他們不是應該衝著秦王來的嗎,怎麼反而先來找自己呢?
李良軒打量了年修齊一眼,笑了笑道:“多日不見,秀棋公子發福了啊。”
年修齊一聽這話,心裡“叮”地扯緊了一根弦。他瞪大了眼睛將這位鬍子花白的老爺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失聲叫道:“不是吧,難道連您也是——”
李良軒皺眉看著他,似是不解。
年修齊一擺手,搖頭道:“沒事,沒什麼事。”就說嘛,秀棋勾搭上的都是青年才俊,怎麼會跟這種老頭子有什麼關係。
李良軒不知他內心所想,只是笑了笑道:“秀棋公子沒事,老夫卻有事要問一問秀棋公子了。”
年修齊疑惑地看著他:“什麼事?”
李良軒冷哼一聲:“秀棋公子何必與老夫裝傻,若不是公子從中作梗,秦王殿下如何能將莫林一案辦得如此徹底。不但將武器場囫圇掀了,還抓了李家不少子弟。只怕是雲水國,也同樣損失慘重。老夫便是不明白,秀棋公子何以行如此損人不利已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