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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老夫人正在小佛堂禮佛,傅紫維走到廳前,老老實實地行了個大禮,笑道:“紫維給呂老夫人請安。”

    呂老夫人發已花白,面色卻十分紅潤,慈眉善目,讓人見之便感親切。

    她搭著婢女的手走了過來,笑得一臉慈詳:“好孩子,不用這麼多禮。這麼多晚輩裡面,也就你最有孝心,還知道時常來看看我這老婆子。”

    傅紫維乖巧地上前攙扶,笑道:“我知道老夫人是哄我呢,不過老夫人的誇獎,晚輩就這麼接受啦,回去說給父親聽,他才不會整天罵我不孝子。”

    “你父親那個老頑固,有這麼出息的兒子還想幹什麼?!哪天見了他,我必要說他一頓。”呂老夫人笑道,又嘆息一聲,“不過也是東洪這孩子,太不知變通。你們當年一起玩得多好,現在長大了心思多了,來往也淡了。以前你們小的時候,這麼大點——”呂老夫人手裡比劃著名,“常跟著你們娘親來串門。那時候多熱鬧啊。唉,你們這些孩子長大了,咱們這些老骨頭也管不了了。”

    “老夫人千萬不要這麼說,晚輩們的情誼是從來不會變的。”傅紫維陪著笑,心裡卻也嘆息。  

    別人不說,元顥和呂東洪小時候哪裡玩得好了。他倆倒真是從來沒變過,從小見面就打,長大見面就掐。老夫人當年一定是哪裡看錯了。

    傅紫維陪著老夫人說笑了一陣子,又繞回呂東洪的身上。

    “說起來,聽說老夫人給呂將軍說了一門親事,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喜事呢,晚輩也好來湊個熱鬧討杯喜酒喝。”

    呂老夫人哼了一聲:“說到這個我就生氣。東洪也實在太任性了,都已經這麼老大不小了,他的弟弟妹妹都成了家,兒女繞膝。他自己不著急就算了,老婆子我替他張羅著他還不高興。畢竟我年紀也大了,這將軍府一直沒個正經的女主人,實在是不像話。他整天就知道在軍營里跟他那幫兄弟胡混,能給我混個孫子回來嗎?!”

    傅紫維噗地笑了,點頭道:“那還真不能。”

    老夫人又道:“說起來,東洪從小就愛跟顥兒比個高低。如果顥兒先娶妻生子了,想必東洪也不甘落後的。怎麼樣,顥兒有沒有什麼中意的人家?我老婆子別的本事沒有,說親的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傅紫維乾笑了幾聲:“這——殿下從來沒說過,想是沒有吧。”  

    他是來撬人牆角的,好險差點被老夫人繞進去。

    呂老夫人一臉失望,傅紫維又道:“不過老夫人有一點說得不錯,秦王殿下和呂將軍凡事都愛一較高下。現下那位雲水質子怕是正身受其苦呢。”

    老夫人疑道:“雲水質子?那個——程秀棋?”

    傅紫維點頭道:“正是。秀棋公子博學多才,前段時間秦王殿下與他相談甚歡——”

    呂老夫人抬手打斷他:“我知道了,是東洪將人軟禁在將軍府了吧。”她雖然不太會管呂東洪做什麼,但是下人間一直在傳這件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她自然也知道那個質子從前和現在的那些事。

    說實話呂老夫人對那質子從前的作為是很不屑的,但這種事也輪不到她一個婦道人家來管。反正只要不鬧到她眼前來,不傷及皇家和將軍府的顏面,這些年輕人間的風流韻事她也懶得管。

    只是如今看來,一個秦王一個將軍,竟然為了他爭風吃醋?!這便不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了!

    呂老夫人道:“東洪和顥兒也太不像話了。”  

    傅紫維看呂老夫人的神情,便知道她心如明鏡,只怕什麼都知道的。

    他繞開年修齊的事,又陪著呂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呂老夫人也乏了,便告辭離開了。

    快要走出將軍府的時候,傅紫維遠遠地看到秀棋與他的小僕一起匆匆地走過。

    他頓了頓腳步,望向那個方向。雖然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位質子明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也難怪會惹了元顥和呂東洪上心。

    只是他這弱小的金絲雀兒,還是遠離他們這幫虎豹豺狼來得好些。從前他只當一個美麗的玩物反而安全,若是被虎狼惦記在了心上,便踏入了這步步驚心的險局。這隻沒有自保能力的雀兒,只怕連根羽毛都不會剩下。

    傅紫維搖頭輕嘆,目送著那道身影消失,也轉身離去了。

    第25章 大戰當家母

    年修齊對於傅紫維在呂老夫人面前給他下絆子的事一無所知,還在和輕兒謀劃著名如何離開將軍府。

    呂東洪每日裡除了上朝練兵,閒暇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這個變了模樣的小質子。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之前程秀棋百般勾引他,他只覺得輕蔑厭煩,而現在——如果這是程秀棋玩的把戲,那他真的成功了。他的確被勾引了。  

    呂東洪少年時候便開始征戰四方,見慣了生生死死,對世事的看法遠比他的年齡老練通透得多。兒女情長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生死面前,又哪有什麼稱得上重要的事?他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懂得牽腸掛肚的情之一味是什麼滋味,如今對於這位質子,也只是有一種想放放不下,要摸卻摸不到的感覺。好像那高高地掛在枝頭的甜美果子,看得到吃不著,有一點心癢,有一點不甘,不知道怎麼料理他才能撫平心裡的那番奇異感覺。

    呂東洪閒著的時候往往管不住腳步往飛鷹樓去,最後毫無例外地吃著一肚子火氣離去。下一次想起來就恨得牙癢,不撩人家卻又不甘心,如此之般周而復始。連將軍府的下人都注意到了自家將軍的不正常。

    下人注意到了,呂老夫人更加注意到了。她覺得事情快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要趁著兒子泥足深陷之前,把這個小狐狸精給“解決”掉!真是好樣的,呂東洪是她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向來對男人沒有興趣的,這樣都能勾上手,這狐狸精道行不淺!

    呂老夫人趁著呂東洪外出,帶著人氣勢洶洶地來到了飛鷹樓。那隻道行不淺的小狐狸精正躺在院子裡曬著太陽,一手拿著蘇果子一手端著茶碗,吃一口果子喝一口茶,高興地眯起眼睛,一臉幸福地嘆道:“好久沒吃到果子了,好好吃,好蘇服~~~”  

    輕兒眼看著自家公子這麼沒出息的樣子,袖著手無語地蹲在一邊。一眼瞅見一個富態尊貴的老夫人帶著一幫子僕婦丫鬟進了院門,輕兒雖然不認識這老太太是誰,但看這架式也知道地位不凡。他連忙跳起來,不等他行禮,老太太身邊的一個僕婦已經大步走上前來,指著年修齊道:“無禮豎子!見到老夫人還敢這般端著架子!還不跪下!”

    年修齊嚇得慌忙站起。他最是守禮,也最怕別人說他無禮。雖然是這老夫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來不及以禮相待。但他先前的行為的確有失君子風範。年修齊很是從善如流地全盤接收了那僕婦的指責,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君子果然要慎獨,慎獨啊。

    那僕婦本想先來個下馬威,也有些沒事找事,沒想到這“狐狸精”這麼聽話乖順,她一愣,後面的手段反而不知道怎麼施展了。

    呂老夫人已經慢慢走到了近前,年修齊抬頭看她一眼,只覺得這老夫人雖然面色威嚴,但是慈眉善目,讓人見之便感親切。

    他心念一轉,便猜測這多半就是呂府那位傳奇的女主人。

    “小生見過呂老夫人。”他乖巧禮貌地見禮,輕兒也在旁邊跪了下來。  

    呂老夫人眼睛一眯。小狐狸精跟她耍花樣?!裝得這麼乖巧,好讓自己拿不到他的錯處?!

    若年修齊是呂東洪正式收在身邊伺候的,呂老夫人自有千百手段整治他。但他明面上還是雲水國的質子,來將軍府也是客人的身份,就算他做出了不知廉恥的事情,若沒點由頭,呂老夫人也是不好發作他的。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面前這慈善的老夫人當成了手段高明心機深沉的狐狸精,年修齊趁著呂老夫人打量他的時候也抬起頭來看向呂老夫人。‘呂老夫人的事跡在皇家有心的宣揚渲染之下在蕭國幾乎家喻戶曉,這從前被大家爭相傳訟的傳說中的女中豪傑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年修齊不由得有點激動。

    呂老夫人被他那詭異的眼神看得有點莫名其妙,一揮手道:“起身吧。聽說雲水質子在府上做客多日,老身今日閒著,正好來看看質子。不知質子住得可還習慣?”

    年修齊在長輩面前來來乖巧,如今在他面前的又是如此有身份有重量的長輩,見慣了世面的小書生也不由得有些緊張了,他靦腆地道:“很習慣,將軍對小生很好。”

    原來將軍府的人都喜歡問人家住得習不習慣。住得是很習慣呢,就是呂將軍有點小氣,連飯都不管飽。不過他不會在長輩面前這麼失禮地提出不滿。年修齊想。  

    這是什麼意思?在我面前示威?!勾引了我兒子還好意思在當母親的面前秀恩愛,真是個yín娃蕩婦!呂老夫人恨恨地想。

    呂老夫人看著他那副臉色微紅雙眼圓潤的模樣,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很有勾引男人的資本。

    年修齊躬身將老夫人往廳里請。呂老夫人也不說什麼,帶著兩名婢女邁進門檻。

    廳里收拾得很是整潔,沒有呂老夫人先前想像的不雅。挨著窗戶的地方放著一張大書案,上面擺著些書本字畫,桌面子擺著一個花瓶,瓶里插著幾枝花枝,看上去分外素雅。

    呂老夫人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不得不說這滿室墨香讓她多了幾分好感。

    年修齊接過輕兒倒的茶,恭敬地放在呂老夫人手邊,自己也在一旁恭謹地坐下。不知道這位呂老夫人找自己有什麼事呢?呂老夫人因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因此在皇上面前很是說得上話的。年修齊想既然他已經無法參加科考了,如果能另闢蹊徑直達天聽,讓皇上認可他的才華,他同樣可以為國出力,這也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想著該怎麼拖關係走後門的小書生更加緊張了,在老夫人的視線之下越來越拘謹,臉色也越來越紅了。

    呂老夫人看著他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軟了。想著他的身份和處境,也的確是個不容易的孩子。呂老夫人不再與他打機鋒,準備直來直往地將話說清楚,希望他自己能想開,將軍府畢竟不可能是他的歸宿。  

    第26章 逃離京城

    呂老夫人看向年修齊道:“老身看程公子是個聰慧不凡的人,也不與你繞圈子了。程公子可想過,以程公子的身份,將軍府並不是一個好的歸宿。東洪的身份和責任擺在那裡,他早晚會娶妻生子。程公子切莫只貪眼前之歡,也要想一想將來啊。”

    年修齊聽著,連連點頭。不愧是傳說中的女子,說的話句句都是真道理。只不過他從未貪取眼前之歡而不想將來啊,他明明為了自己的將來都快愁白了頭。

    呂老夫人見他一點也不反駁,甚至露出無比贊同的神情,看那真誠的眼神也不似作偽,不由得有些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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