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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異動的辰伊哥哥在睡夢中,身體訓練有素,本能的反應,一滾,滾離危險,躲避在安全的位置。
這樣的偷襲,在內戰時期,他已經太熟悉。
而我,因為撞擊,捂著發疼的肩膀,狼狽的、硬生生摔在過道上。
恐怖份子再次舉槍,卻不是對著他。
而是我。
沒有任何猶豫,辰伊哥哥居然馬上將自己暴露在敵人面前。
兩腳以兩腳掌為軸均內旋180度,身體向右飛速轉動90度,轉身、旋轉、踢腿,動作連貫、猛烈,辰伊哥哥一氣呵成的主動攻擊對方。
但是,顯然,對方是相當專業與麻利的殺手,常年經受專業的培訓,辰伊哥哥每一個攻擊,對方居然都能一一擋。
最重要的是,對方手裡有武器,易攻易守。
但是比起手槍,對方手裡最大的武器,反而是我,因為我被制約在了對方所處的位置上。
辰伊哥哥的每一個攻擊動作,都有所忌諱。
很快,敵人知道了他的弱點。
打鬥的位置越來越向我靠近,我焦急的想不成為他的累贅,但是,顯然,一點也沒有成功。
故意,對方將槍枝快速對準了我。
“乓”的一聲巨響,辰伊哥哥居然失去冷靜的用身體擋了過去。
我捂住了唇。
地上,一滴又一滴的血……
辰伊哥哥……肩膀中槍了……
敵人的眉,得意的揚起。
“乓”“乓”“乓”
連著幾聲手槍的巨響。
我呆呆的看著地上打鬥成一團的兩個人。
不要!……安拉……不要這麼殘忍……
壓在辰伊哥哥身上強壯的男人,突然一動不動了,被辰伊哥哥吃力的推開。
對方眼睛瞪的很大,睫毛卻已經不會顫抖,他的胸口,有兩個窟窿大的大洞,源源不斷的冒著鮮血。
危險解除了……
“辰伊!”我一邊慌張的掉眼淚,急忙吃力的想扶起他。
但是,怎麼辦?我根本托不起他……他喘著氣,已經根本無法站立……
我居然看到……
他胸口也有一個很大的槍洞,和肩膀上的槍傷一起瘋狂的冒著鮮血。
地上……鮮血象一條蜿蜒的小路……
機艙里,原本慌張、尖叫躲藏的人,現在全部都沖了出去。
恐懼的尖叫聲一片。
廣播裡,一直播著,因為發生突發事件,飛機準備緊急迫降。
……
“救、救命……”我的兩隻小手慌張的捂著他的兩個傷口。
我不想哭,現在的我,應該冷靜、堅強,但是,為什麼我卻崩潰得哭成了一團?小臉上瘋狂的流著淚水。
“別死、別死!求你……”
我豆大的眼淚,一顆又一顆掉在他俊美的臉上,滑下他的臉頰,混入那道止也止不住的血路里。
他好努力的,睜了一下眼。
(別哭)……
“小姐,我們先幫他緊急處理一下,你先讓開!”機艙上的醫護人員,隔開了我們。
“傷者整個脾肺已經破裂!情況很危急,請馬上準備聯繫當地最近的醫院!”
醫護人員鎮定自若的和空服人員們聯繫著。
一片腳步聲。
我怔怔的看著他被人抬入醫護床,毫無生氣的被人罩上了氧氣罩。
氧氣罩上白色的霧氣,很淡很淡。
他的呼吸,已經幾近全無……
“滴答、滴答……”
連心臟的跳動,也那麼虛微。
“他的血壓一直在快速往下跌……”
“心跳也越來越微弱了……”
耳邊,不斷的傳來了一聲又一聲,如用催命魔符一樣的聲音。
我怔怔的伸手,拉掉了耳朵里的助聽器。
是不是這樣?
他就不會離開我?
別死、別死!……
……
飛機終於緊急迫降。
我現在腳下,是哪一個國家?我不知道。
整個頭等艙上,只剩下我,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
以及,地上那一行,“別哭”下面的另一行字阿拉拍文:
(我愛你)
就象,生怕再也無法道出的感情及……遺言……
終卷『錯的結局』 第三章
我,木然的坐在深切治療部的門口,整個人,手腳冰冷。
他,現在還沒有從手術室里出來。
醫生們來來回回,每個人的眉頭都深鎖著。
X國的外交部已經直接施壓,務必得保證病人健康、安然離開X國。
而沙國的內閣要員們,結合世界上最頂級的外科權威醫生們,也早已經聚集在這裡。
人人,惶恐,自危。
整間醫院,已經被重點保護封鎖。
有著比平凡人多出很多的照料,是不是他的危險就不再這麼大?
只是,為什麼,好冷,好冷……
為什麼現在明明是炎熱的夏日,還是覺得冷的可怕?
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失神的望著一直緊緊關閉著的手術大門,緊緊盯著一直亮著的紅燈,眼淚大顆大顆無聲的往下掉。
手術室門口,有一位中年婦女緊緊趴在地上,淚流滿面,不斷的禱告著:
“真主安拉,請為了國民的幸福,賜福我們沙國,保佑我們的國王陛下能度過難關……”
那位貼身女僕,我見過她一面。
她是嬤嬤的女兒。
這次辰伊哥哥很危機,內閣為了確保辰伊哥哥能得到最安心和最周到的照料,選了跟著逝世前王妃服務了近三十年的女僕。
“安拉,請饒恕我們的國王陛下,一切的責罰,請賜於我這自作主張,釀成大錯的有罪之人……”
女僕一直念叨有詞著,她說的話,我連半句也聽不懂。
我無心,想懂。
只是,即使我再木然,也無法忽略,女僕那時而she來,譴責的目光。
“紗縵公主,其實你是披著天真外衣的惡魔,來蠱惑國王陛下向惡!”
居然,也開始有惟恐天下不亂的皇族,小聲議論。
“你說這個女人是不是不潔又心機深重之人?一回沙國,就把兩任王妃都弄死了!國王陛下居然一反傳統在外國娶了她,又鬼迷心竅一樣的把自己結紮了。現在可好,連班達王子都病逝了,而國王陛下居然和這女人偷偷獨自出遊,遇剌了!”
“聽說,這個女人是前國王的私生女,你說她會不會是來報復的?”
“聽說這次暗殺是蘇坦國王安排的,可能這個女人就是內應。”
……
我睜著木然的雙眼,他們再多說什麼,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有裡面的人,是否能平安。
……
又過去了很久、很久。
終於,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
我猛然的跳了起來,緊緊的揪住,從裡面出來,一身疲憊的權威外科醫生。
他很健康,一定是的……
“手術並不太成功,他傷得太嚴重,能不能撐得過去,能不能醒過來,一切要看天命了。”醫生遺憾的搖頭。
我的心,頓時冰麻一片。
不會的!
他一定撐的過去!
“讓、我、陪、他!”我就想衝進手術室里,卻被醫生攔住。
“他會被送入深切治療部的無菌病房,如果我一定要進去的話,必須先進行全身消毒。”醫生建議。
我連忙點頭。
但是,身後那些人……
“不要讓這女人進去,誰敢保證她會不會拿刀子繼續捅國王陛下一刀?”
“對,太危險了!”
“不能讓她進去!”
七嘴八舌。
“夠了!我、是、王、妃!你們、沒資格、說話!”第一次,我惱怒的對別人這麼厲言。
第一次,我感謝,辰洛給予我的身份。
因為,名正言順站在那個位置的我,有了誰也無法阻止、陪伴他的資格。
在所有人鄂然的噤若寒蟬中,我堅定、成功的進入了無菌病房。
沒有任何人,膽敢放肆阻止。
只有,嬤嬤的女兒用一雙無比猶豫、掙扎的眼眸里一直望著我。
最後,終於還是硬生生忍下到口的話……
[辰伊哥哥,我一直在你身邊。可是二天了,為什麼你還不醒?]
……
[你還要睡?我都不敢告訴海拜哈,他的爸爸是貪睡的小豬,不然,他一定會看不起你的。]
……
[辰伊哥哥,你知道不知道,那三個字,對女人來說,對方沒有親口說出來,都是不真誠的……]
[你快醒來,我希望你親口對我說。]
……
[不要再貪睡了,好不好?]
……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愛你。]
[我不象你這樣賴皮,等你醒過來,我親口對你說……]
不眠不夜,我一直在他的掌心劃字。
但是,他的手掌,卻一直頹然的垂落著。
毫無生氣……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
他真的象睡著了一樣,就象童話里安安靜靜的王子,靜默的躺在潔白的床塌。
眉宇間,雖然病容,卻寫滿沉靜。
……
“紗縵公主,國王陛下還沒有甦醒?”堅持不喊我一聲王妃的僕人,也只有一位。
我低著頭,不語。
小小的臉,整個下巴已經尖到不能再尖。
一起身,眼前就會天懸地轉的發黑。
這一周來,我沒有一刻闔眼。
“紗縵公主,求你離開國王陛下吧!你一直待在他旁邊,安拉是不會賜福給陛下的!”終於,女僕忍不住,逾越的厲聲要求。
我木然的抬頭,空洞的望了她一眼。
我不走!
即使任何人說什麼,我也不會走!
“陛下、陛下如今這樣,就是被你害的!一定是安拉、安拉在懲罰他!”
我重新低頭,抓著辰伊哥哥的掌心,繼續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