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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小老頭的房間裡多了很多瓶瓶罐罐的化學用品,還有“英雄之花”某小片植體,被實驗過屍骸。
“英雄之花“的開花,不是安拉的旨意,而是被一次又一次人為研究的結果。
一定,有什麼化學物體,催發了它。
“他”鄂了一下,隨後,有點被識破的狼狽。
“他”,只是希望,能換我一個笑容,而已。
【不必如此,真的沒有意義。】
就算花開了,又如何?
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我憂傷的看著那凝結了心血的花朵。
“紗縵!我必須讓花開,就是想告訴你,人定勝天!”他輕柔的捏緊我肩膀的雙臂,透露著堅定。
人定勝天?我拂下他的手,淡淡一笑。
那種笑容,就象一種敷衍。
……
“他”靜靜的躺在與我一臂之隔的另一張床上,夜晚,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成眠。
我在生病。
多年以前一樣,失去愛情的我,得了一種病,它名字叫寒冷。現在的我,因為不勇敢,得了另一種病,它的名宇叫抑鬱。
醫生,讓我必須定時服藥。
晚上,我又服下那些藥丸的時候,他的眼神,很複雜、深刻。
“怎麼樣,你才會快樂?”“他”低頭,問著自己,眼神一片空茫。
心病,還需要心藥醫……
會有奇蹟的……會有奇蹟的……
見著我的不快樂,他這樣輕聲,安撫我。
……
清晨起來,他靜靜的疊好自己的被子。
我們住的普羅旺斯這間木房,沒有任何奢華,就象一對平民百姓。
所以,更加沒有女僕。
他學著烹飪,而我學著洗永服、收拾房間,碗筷則由小老頭殷勤的攬下。
我們,是最平凡的三口之家。
“今天想吃什麼?我去鎮上買。”
裡面是潔白的襯衣,將西服的紐扣一個、一個的扣好,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溫和的語氣,背對著我的“他”,詢問著我。
陽光背對著光,照在他挺直寂寞的背脊。
明明是暖洋,卻依然得一絲也不溫暖。
【隨便。】
我牽強一笑。
“去買羊扒,繼續做法式白汁蘑菇羊扒,給你吃,好嗎?”昨天用餐的時侯,他留心到,白汁蘑菇羊扒這道菜,我稍微多吃了一點點。
我不想說,多吃了一點點。是因為,他平時做的菜,真的很難吃,牛排會烤太老、義大利面會整個糊掉,只有這道菜,白汁配上蝴蝶粉,比較美味。
但是,我同意讓他繼續在廚房打“混”,是因為,只有又燒“壞”一鍋料理,沒有時間補救時,他會懊惱、蹙眉、甚至拍額詛咒的樣子,才真正象他自己。
見我點了一下頭,“他”安心的推開木門,正想出門。
想了一下,卻回頭。
“紗縵,一起出門吧?!”
有點意外,對“他”的邀請。
“快點。”“他”溫和得笑著催促。
他”已經很久沒有象現在一樣勉強我,牽強一笑,我順從的跟著他出門。
一到小鎮,採買好所有材料。
經過小鎮一家醫院的時候,突然,“他”的車速慢了下來。
“紗縵,我口渴,去買一瓶曠泉水。”“他”將車停了下來,態度很不自然的指了一下街對面的便利店。
【好。】
我點了一下頭。
“他”推開車門,想關上時,一瞬間,我居然見到他猶豫了一下。
低身,突然,“他”探了過來,對我揉揉頭髮,“紗縵,白汁蘑菇羊扒的做法是蘑茹300克,切片,麵粉2湯匙,鮮奶油30毫升……”
我木然的眨了一下眼睛。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
見我根本沒有在聽,他翻了一下白眼,放棄,卻惡狠狠的叮囑,“丫頭!未來的每一天,你都
給我開開心心!”完全辰洛式的霸道,讓我一頭霧水。
久別的霸道。
那時侯的我,居然忽略了“他”語氣里那很難察覺的決絕。
關上車門,“他”回身,踏出的每一步,都那麼義無反顧。
今天的普羅旺斯,突然,風有點大。
風鼓進“他”的村衣,“他”發鼓的襯衣後背,居然象裡面長了一對潔白的翅膀一樣。
潔白到,好象,一眨眼,他就會從眼前消失一樣。
坐在車裡的我,看著他,突然,有一種怪異、很怪異的感覺。
突然,有什麼東西,好象快要從手心裡一點一滴的流逝一樣。
突然,有點慌張。
我也推開車門,想下車。
好象感應到了我的慌張一樣,“他”的背影好象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深呼吸一口,回身,“他”對我淡淡的笑。
“辰、洛……”伸出手、想喊住“他”。
眼瞳卻倏地,驚慌,恐懼的緊縮。
一輛飛馳的車,向“他”飛一般的速度,向“他”急速而來。
剎車,刺耳的驟然響徹在空氣里。白色的身體,在路中央,沒有任何躲避的被摔上了透明,通澈的藍天。
然後,如一片落葉一樣,直直的、寂寞、孤獨的凋零在公路上……
一片漫天血地的血紅……
“不!……”我瘋狂的喊叫,發了瘋一樣向他跑去。
難道,又要再經歷一次失去?
不!
我的心,狠狠的發痛著。
“辰洛、撐住!”我抱住“他”的頭,眼淚瘋狂的流著。
我的眼淚,“他”的血水。
“別、哭!”他傷得並不輕,才說一句話,鮮血已經從唇角源源湧出。
“活、下、去!求、你、求你……”
不要死!!!
我哭得差點撅了氣。
他,淡淡,吃力的搖頭,“會、活下去的……辰伊……”
辰伊?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不想做,他……”
沒人讓你做他啊!
“是我、自己想做他……卻做的這麼失敗……成、不了他,更找不到自己……”他好疲憊、好疲憊的慢慢閉上了雙眼,“紗縵……應該、成全、但、我不、甘心成全……所以、這、……不是成全……”手,頹然的垂落。
潔白的襯衣,染上了血紅。
鮮艷的血紅,他喜歡的……鮮艷顏色……
終卷『錯的結局』 第十三章
“病人失血過多,必須輸血!”
當時,救護車出現的速度幾乎可以稱之為神速。
一切,好象冥冥之中,早已經安排好。
透過玻璃窗,我焦急的看到那張俊臉,此時毫無血色。
我焦急的拍打著窗戶,但是,他的緊闔的眼,一次也沒有張開。
他?……怎麼樣了?
送過來的時候,醫生明明說,幸好送醫及時,情況還沒糟糕到會危及生命。
“糟糕,我們血庫的血源不足,必須向其他醫院申請支援了。”
一陣,兵慌馬亂。
“那好,你們快去打電話,緊急調配!”
我急忙焦急的扯住了護士的衣裳,“抽、我的!”用力的咬字,生怕對方聽不清晰。
護士愣了一下,“小姐,你不是病人的太太嗎?你別急,輸血這事啊,只有血型符合才可以……”她以為,我是病急亂投醫。
我連忙打斷她的話,“我、可以的!”指著裡面蒼白著一張臉的他,我焦急的拍著自己早已經高高挽起的白皙手臂,急的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您是O型?太好了!”護士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是“大眾”血型,馬上領著我,就去化驗。
一分鐘後,令人震驚的居然是……
“這位小姐您的血型是B型,和傷者的血型根本就不符合。”
不符合?
我驚訝到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可能血腥不符合?!……
“不、不、符合?為、什麼?”我差點結巴。
護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問出這樣的問題的我,相當白痴,“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血型不符合本來就很正常,你們是夫妻,又不是兄妹!”
忙的焦頭爛額的護士沒有再搭理我,與我擦肩而過,留下整個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我。
不、符合?
怎麼可能……我們明明是……
……
醫院急調的血漿,終於運了過來。
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入了他的血管。
安靜躺著的他,臉上已經慢慢恢復了一點血色。
現在的他,就象睡著了一樣。
雙手乖乖的交叉在胸前,寧靜而內斂。
小老頭也趕過來了,他的手裡,還捏著剛幫我拿過來的DNA兄妹關係鑑定報告單。
是,我和他的。
鑑定結果,線粒體檢測,有兩個鹼基排除,可以確定我們不是同一個母親。
小老頭靜靜的將兄妹關係鑑定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們相視無語。
【海拜哈,怎麼會這樣?】這一切的發展,峰迴路轉的速度太快。
到現在,我還覺得一切像在做夢。
“媽咪,現在開始,不許再難過了!”小老頭終於露齒扯笑,只是,笑容有點強裝的歡愉。
【但是,海拜哈為什麼我總覺得……】那麼怪異的感覺……
包括這場,車禍。
突然,輕輕的一聲悶吟。
他醒了?!!!
我和小老頭都跳了起來,急忙奔向他。
“辰、洛!你、怎麼樣?”我好擔心的問。
小老頭小小的手,也關切、緊張的捏緊白色的被單。
那排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又一下。
終於,他一點一點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很清澈、很清澈,乾淨得就象蔚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