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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童兒進來,小孩兒看起來似乎挺高興,進來就嬌嬌叫母親:「娘~童兒不小心把手蹭破了。」
褚青娘連忙側身拉過來看,食指根血淋淋,還有新血往出滲:「怎麼會這麼嚴重?」青娘心疼壞了,這得多疼!連忙吩咐人拿藥粉過來。
童兒嬌嬌的環住褚青娘,溫馨熟悉的味道,讓心口立刻湧上疼痛,淚水忍不住湧出,娘為他受委屈,他卻護不住娘。
抱著娘蹭了蹭,在人看不見的地方蹭掉眼淚,褚童嬌聲道:「不小心磕到桌沿兒了,看著厲害其實不怎麼痛。」
「怎麼可能不疼?」那樣血皮一片,看的青娘心直抽抽。
「不疼」童兒只有心疼,只有恨,真的不覺蹭破傷口有多痛。
是的,傷口是褚童早上故意蹭破的,只為褚青娘發現不了牙印。
褚童藏在褚青娘腰腹間,再次小心蹭掉冒出的眼淚,忍著心疼問:「童兒不痛,娘痛不痛。」
「傻話,娘又沒磕破怎麼會痛。」
「娘不疼就好。」只要娘不痛就好了。童兒使勁忍住眼眶酸澀,可是眼淚不是你能忍,他就能忍住。
珍兒匆匆拿著瓷瓶過來,拔開塞子:「奶奶藥來了。」
褚青娘把童兒從懷裡撈出來,看到的就是眼眶紅濕的孩子。真是拿孩子沒辦法,褚青娘愛惜的嗔聲:「還說不痛,看看都哭了。」
褚童不好意思笑笑,低下頭:「哥哥說男子漢不哭。」
青娘笑的無奈:「是,哥哥說的對。」一邊說著,一邊低頭仔細給孩子清洗傷口,撒上藥粉。
童兒定定看著母親側顏,把她的溫柔牢牢記在心底,做成一個小小溫暖的窩,把自己的心放進去再不拿出來。
他的世界只要有母親就夠了。
母子倆吃完飯,打發孩子去學堂,朝陽一點點爬過屋頂,金色陽光照亮小院。屋裡已經擦拭清掃一淨,淡淡的花木香在屋裡飄蕩,縷縷朝陽給各式家具染上金光。
褚青娘坐在桌旁一樣樣吩咐:「給慶王府遞帖子,就說三子珍褚青娘親自上門拜謝,問那天合適。」
「是」珍兒記下一筆。
「給唐家家主捎信兒,請他到欽天監那邊卜個一個月後吉日,咱們好準備貨物出發。」
「是」珍兒低頭奮筆疾書。
「給其他六家家主送信兒,後日午時陳記酒樓,三子珍宴請諸位,共賀開通西域皇商。」
「是」
褚青娘還要再說什麼,譚芸芬臉色不快進來:「奶奶前邊小廝領了一個丫鬟過來,說是魏大人意思,伯府夫人按例兩大丫鬟,奶奶這兒只有我一個。」
珍兒抬起頭,伶伶俐俐反駁:「我不是嗎,不用她來。」
譚芸芬帶點子不忿,對褚青娘繼續說:「奴婢也是這樣說的,可那小廝說老爺說了『夫人院裡按例兩大四小』六個丫頭,他只安排這一個。」
褚青娘瞬間就明白了,魏文昭這是威脅她呢,必須收,不收,映霞苑全部丫鬟由他安排。
「知道了,讓她先在院子外等著。」褚青娘吩咐完,繼續對珍兒一一安排道:「讓玲瓏坊掌柜,給各家有生意往來的店東下帖子,三子珍榮升皇商,恭請諸位於五月初三,在范記酒樓共飲一杯,以感謝數年照顧。」
「是」珍兒又低頭記一筆。
「慕雅閣那裡,備一份禮,我要親自上門。」慕雅閣是三子珍最初最穩固的客源。
「另外,唐百病最近有沒有再來?」正說著譚芸芬打帘子進來,笑道:「可巧說曹操曹操到。」
也許是青娘太平靜,也許是因為主子都不在乎,譚芸芬憋屈半晚上的仇,都淡了,覺得似乎不值沒什麼滋味。
因此譚芸芬又和往日一樣,輕鬆自在:「奴婢剛出去,就有人送信來,說唐大夫又在門外折騰求見。」
說完,又想起以前可沒人傳這信,譚芸芬就憋火:「到底是夫人不一樣了。」糟心玩意兒。
褚青娘直接吩咐:「藥油再給唐大夫分一半去。」
「是」這次譚芸芬也不心疼了,就沖主子這份平靜井井有條,她覺得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譚芸芬去內間分了藥油出來,褚青娘又安排她:「去藥房抓最好的避孕藥回來。」
「……是!」誰要給那狗東西生兒子,猶豫不過一瞬,譚芸芬就揣著銀子出門。
心裡把要做的事兒,又仔細過了一遍確認無誤褚,青娘才吩咐:「讓人進來。」
「是」珍兒合上本子,對外招呼一聲,不一會兒宜兒打開帘子,小廝領著一個十六七女孩兒進來。
褚青娘拿眼看:身材勻稱,眉目周正,一雙手交疊在小腹,垂眸斂眼,目光毫無飄忽之感。
「奴婢春桐見過夫人。」規規矩矩磕頭,聲音清晰恭謹。
褚青娘淡眼相看,倒為難魏文昭,不知從哪兒找來這個麼中正平和,挑不出錯兒的丫鬟。
「起來吧。」
「謝夫人。」
褚青娘特意留心了一下這女孩兒的五指,既不是小姐般嬌纖,也不是粗苯,真真應得『中庸』二字。
「我這裡伺候沒有別的,只是沒有我吩咐,你不能踏入主屋一步。」
「是」春桐屈膝,似乎被告誡過什麼,對褚青娘命令沒有分毫質疑。
很不錯的一個丫鬟,不急不躁,不緩不怒,最少比她的阿譚和珍兒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