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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手就是沉甸甸的,如意嚇得不行,忙著就要取下來:「奴婢不過一個丫鬟,實在太重了」
青娘按住她,轉頭問女兒:「穎兒覺得重嗎?」
魏思穎抬頭,瞟一眼然後被赤金驚住,賞丫鬟自然太過了,可……說的是『作伴』。作為母親角度,給和自己女兒相依為伴的丫鬟一支赤金鐲,作為肯定和讚賞,不重。
「姨娘給你,你就收著吧。」魏思穎淡淡道。
如意謝了再謝才出去,褚青娘轉眼看向女兒:「穎兒上次說夫妻一體,為了丈夫,為了家族退一步是應當的。」
魏思穎立刻豎起渾身尖刺,可褚青娘聲音太溫和,神色也只是詢問的意思,於是一身刺慢慢放下,點點頭:「是。」
褚青娘點點頭,溫和另起一個話題:「如果你有一個好姐妹,她有一門很高的親事,但你嫁過去,更有把握得到夫君喜愛,你會對姐妹說,這門親事讓我,等我立足穩了,給你更好的親事?」
魏思穎是聰明的,她立刻找到兩件事情的關聯處:都是第二個比第一個更能帶來利益,還能彌補第一個
爹爹要娶呂氏,因為呂氏能帶給魏家更多好處;那自己呢,自己要好姐妹的姻緣,然後立足穩了,再回饋姐妹?
認定的道理,忽然變得扭曲,魏思穎有些迷茫…
青娘起身,按按女兒纖細的肩膀:「別急,慢慢想。」說完往外走,屋外海棠葉綠亭亭。
「娘,做不出來」魏思穎的聲音,帶著將要哭泣的顫抖,在褚青娘背後響起來。
褚青娘停下腳步回頭,看見女兒淚流滿面。
「娘,我做不來那種卑劣的事」魏思穎撲向青娘懷抱,痛哭流涕「娘,我做不來。」
所以當初不怪你。
青娘懷裡終於沉甸甸填滿,伸出雙臂抱住思念了六年的女兒,淚盈於睫:「妞妞」
「娘,我想你,妞妞天天想,夜夜想。」還沒長成的纖細胳膊,緊緊圈住母親。
「娘也想你,天天想夜夜想。」褚青娘緊緊抱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寶貝「知道你爹錯在那裡嗎?」
魏思穎掛著淚水有些猶疑,想了想搖頭。
青娘順了順女兒垂下的辮子:「孟子曰『貧賤不移,威武不屈』你父親得勢後,以我貧賤休我辱我,所作所為不是君子。」
事情是這樣的嗎?魏思穎開始思索,似乎也沒錯……吧。
相信幾年的事情忽然坍塌,褚青娘不想太逼迫女兒,而且魏文昭大事馬上要定,青娘有太多東西要為女兒準備。
第二天套上馬車,褚青娘帶著女兒進京,店小二一看魏思穎身上紫色月華裙,就知道是捨得的主,笑容誠懇親切。
魏思穎雖然是四品官家千金,可呂氏能帶她出幾次門,滿店衣裙晃花了眼:什麼六褶、八褶、十二褶馬面裙;什麼百花不落地、什麼提花素羅裙、什麼夾纈齊胸襦裙、什麼粉藍五彩緞短襖、什麼玫瑰挑金絲……
「娘!這些我都能試?」
「嗯」褚青娘微笑著縱容女兒去試。
魏思穎快樂的像只像小燕子,帶著如意穿梭往來,一身身美麗的衣裙,讓她恍如仙子下凡,引的各家夫人小姐,紛紛駐足。
小二更是毫不吝嗇誇獎:「令千金穿了我們衣裳,簡直像是給我們做招牌。」
褚青娘心有所動,笑道:「過些日子有些宴會,到時候……」青娘言猶未盡,掌柜走上前拱手:「這位夫人……」
都是生意人,只一個眼神,就明白彼此意思。
魏思穎興奮的小臉紅撲撲,像是一朵薔薇含苞待放,挽著褚青娘一邊出店,一邊撒嬌:「娘,穎兒好開心!」
如意挎著包袱從後邊出來,調侃道:「當然開心,要是奴婢,奴婢也開心,看買了多少。」把手臂上的包袱露出來。
很大一包袱,魏思穎忽然想起,母親當年兩手空空離開,驚問:「我是不是買太多?娘錢夠嗎?」
尤其想到娘還懷著弟弟,當年得多難!魏思穎眼圈泛紅,忽然很心疼母親。
褚青娘不想女兒難過,微笑道:「當年你許叔叔送了五兩銀子,路上又遇到好人,這幾年做生意很輕鬆,放心買吧。」
剛才四身衣裙全部七折,過兩日參加完宴會,還可以再退兩折,青娘買的很輕鬆。
「走吧,咱們再去買首飾。」青娘牽著女兒上馬車,馬車上叮囑她:「在家沒人時叫娘可以,出來要叫姨娘。」
外邊人多眼雜,如果女兒將來出席宴會,被人指出來就會不妥。
魏思穎頓了頓,顛簸的馬車讓她覺得自己坐不穩。褚青娘伸手穩住她,讓孩子依靠在自己懷裡:「嗯?」
母親馨香縈繞在鼻端,魏思穎在小小的顛簸中,微微點頭:「女兒記下了。」
首飾店裡,褚青娘坐在桌邊:赤金項圈、鑲寶簪花,雖然不能買太多,但青娘都是仔細一一比對。
「姨娘~」魏思穎到底聰明,只看母親仔細挑選,就知道這些東西對母親來說,有點超出,扯扯母親袖子「算了吧,今天逛得有點累」
原來是個姨娘,小二誠摯的笑臉依然是笑臉,可就是那裡說不出不對,仿佛笑容上蒙了一層紗,總覺得隔著些什麼。
褚青娘沒發現小二微妙的變化,對女兒笑道:「不急,挑好咱們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