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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魏奇瞬間明白了,回去再進一步必然的,世家大族,魏家是得慢慢講究起來了。
魏奇帶著人要走,魏文昭拿起手冊,又吩咐一句:「順便告訴呂頌,後日清晨起錨去新縣。」
「是」
等人都走了,魏文昭對著書冊上的字,忽然笑了一下:「還是這麼倔。」
也不知道說的誰。
又想起那一年初見,她笑著說:「我叫褚青娘,從今以後我照顧你。」
騙子,說到就要做到,魏文昭嘴角溢出一點笑。
嗯,不過這麼倔,還是要敲打敲打。
第21章
褚青娘剛把家裡安排清楚, 魏奇又來回稟「老爺吩咐後日清晨啟程, 到時候派車來接姨娘。」
譚芸芬聽了就不高興:「你們欽差來了一個月也沒見著急,這會兒又說走就走,家裡東西還收拾不收拾?左鄰右舍親朋故舊還告不告辭?」
按理魏奇作為魏文昭心腹,完全不用懼怕姨娘身邊的丫鬟,可……了解整個經過的魏奇沉默告退。
只是他要走,譚芸芬還憋著火沒處撒:「哎, 這下你們老爺稱心如意了, 門口那倆門神,是不是也能弄走了?」
並不能, 雖然可能性不大, 可萬一新姨娘帶著孩子跑了呢?
等人走了, 譚芸芬對著院子撇撇嘴:「奶奶,以後惡人奴婢來當。」譚芸芬想的很明白, 她家奶奶原本是嫡妻,沒道理被個賤人壓一頭。再說她們又不求寵爭愛,怕他們什麼。
褚青娘笑:「好」
這日下午, 褚青娘穿著家常衣裙, 領著童兒去和文大娘告別。因為童兒在, 文大娘不好放開傷心, 只是拉著青娘手眼眶紅的不行。
褚青娘笑著安慰她:「從今往後再不用風吹日曬,童兒有爹,我也能再見到孩子們,挺好的。」
真要這樣好, 當年何必瞞著身孕,一文不名從魏家離開。可文大娘就當自己是傻的:「是啊,孩子們指不定多想你。」
等青娘走了,文大娘一個人捂著嘴,在屋裡哭的撕心裂肺,這孩子多委屈,多委屈。
丟了嫡妻名分,丟了祖宗家業,最後被逼著回去做妾,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叫別人母親。
這委屈,這委屈,找誰說。
青娘要支撐一家子,青娘要給孩子撐起天,青娘沒法哭,她替青娘哭。
童兒還懵懂,牽著母親手,既有爹娘團聚的欣喜,又有疑惑:「娘真的高興嗎?高興跟爹爹回去,他們家新夫人怎麼辦?」
褚青娘彎腰,摸摸兒子粉嫩臉蛋,笑容和悅:「童兒高興嗎?」
小孩兒有些羞澀,想到可以把他抱很高的爹爹,小臉蛋紅紅的,有些扭捏:「高興。」
「童兒高興,娘就高興。」褚青娘給出答案。
童兒覺得哪裡不對,很快找出不對的地方:「娘高興,童兒才高興。」
褚青娘笑笑。
第二日清晨,褚青娘煥然一新,帶著程萬元拜訪陸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從那以後,懷安陸家和褚家關係更為密切。
最初,陸家穩穩站在褚家之後,讓褚家落地生根;後來褚家拉著陸家再上一層樓。
然後左鄰右舍一一告辭,心軟的婦人,落淚的不知多少。
二碼頭的腳夫們也沒忘,褚青娘親自去告辭。一人一包炒花生,回家給老婆孩子吃,那些長幫忙的又多了核桃。唐觀是四色禮,其他巡差管事,則是兩樣點心。
褚青娘團團福身,謝謝大伙兒幾年看顧。
懷安,褚青娘安安穩穩待了五年的地方,要離開了。
該辭別的都辭別了,馮莫鳶問她:「吳俊那裡怎麼辦?」
如果吳俊沒有向她示愛,按他們交情應該親自去一趟,只是現在不合適了:「姑姑親自去一趟,替我辭行。」
第二日清晨,魏奇領著一頂青呢小轎來接褚青娘。最後看一眼小院,小院裡烏泱泱一堆人 ,表情都是難捨難離。
就是丈夫如程萬元,也忍不住難受。
青娘眼睛從程家、文家,一張張傷別離的臉上滑過,阿鳳抱著康哥兒,嘴唇一顫就哭了:「青姐,我捨不得你。」
文大娘昨天哭的過分,眼眶還紅的不自然,儘量讓神情泰然道:「記得長來信。」
馮莫鳶最淡定,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快走,別誤了時候。」
來時孤身無依,走時有這麼多親朋。褚青娘提裙跪下,文大娘連忙攔:「這怎麼使得!」
馮莫鳶攔住她:「讓她跪吧。」
褚青娘對著文叔文嬸三叩首,童兒也懂事的跪下,童言清稚:「童兒不敢忘記文爺爺、文奶奶救難之恩。」
文大娘再忍不住,嗚咽一聲,轉頭靠在老頭子肩上哭,她救的丫頭好苦的命。
褚青娘又起來,對著程萬元、馮莫鳶欠身屈膝:「剩下的事,辛苦先生、姑姑。」
程萬元拱手:「必不敢負家主信託之恩。」
馮莫鳶:「去吧,好好陪陪孩子們。」
小轎載著母子離開,院裡女人壓低聲音『嗚嗚』哭做一團。最是心硬的啞婆馮莫鳶,也取出帕子沾眼角,那動作竟然也是體面雅致的。
欽差要走,懷安縣大小官員都來送行,因為水上田地的事,好些獲利的鄉紳百姓也來送行,運河碼頭烏壓壓一片人。
鑼鼓喧天,彩色的萬民傘高高撐起,撐在魏文昭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