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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傷勢沉重,現在還在睡著,不過,你爹爹已經給他治療過了,無甚大礙,只是失血過多,所以才昏迷不醒。”端木堯為端木離擦拭額上的虛汗,“離兒,你的病才剛剛穩住,怎麼就任性地跑出宮去?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父皇,我沒事了。只是有點累而已,您別擔心。”端木離頓了頓,起身披衣:“我想去看看鬼面人叔叔。”
端木堯拿他沒辦法,只能依他。
到了北冥翼居住的殿外,端木離屏退跟著的人,自己一個人進去。
這會兒北冥翼已經醒了,他安安靜靜地靠在靠枕上,低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端木離進來都沒有發覺。
“鬼面人叔叔……”端木離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叫道。
北冥翼猛然回神,掀開被子就要下地:“太子殿下。”
端木離忙上前制止:“鬼面人叔叔,小心你的傷……”
“臣不知太子殿下到訪,未能遠迎,望太子殿下恕罪!”北冥翼躲開他的視線,低頭恭敬道。
端木離的表情僵在臉上,慢慢鬆開了手:“你叫我什麼?”
“那日多虧太子殿下提醒,以前是臣逾距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臣以後不會再犯錯了。”北冥翼生硬地開口。
端木離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他狠狠盯著北冥翼,那日是因為北冥翼一直強撐,所以他才讓他彎腰放鬆嘔出淤積在體內的淤血,否則一直憋著會傷到肺腑,沒想到,他竟然記仇了!
恰好這時有宮人送了藥來,端木離的藥也送來了。
“殿下,這次太傅大人找到的靈芝藥很有效的,趁熱喝吧!”
端木離接過,盯著北冥翼看了一會兒,北冥翼仍然是低眉順眼的模樣。端木離手一揚,將藥都灑了,隨後一摔藥碗:“好!你不愛惜你的身體,為了這棵破靈芝草硬闖魔宮,弄得傷痕累累,還跟拓跋顏藕斷絲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我喝不喝藥,是我的事,你也管不著!你的死活跟我沒關係!我的死活也不勞你費心。”
“呀——太子殿下,你怎麼把藥都倒了——那可是太傅大人好不容易找來的……”宮女驚呼道,滿臉不可思議。
北冥翼也半探出身子看著地上的藥汁,愣了好久,才緩緩抬頭,盯著端木離,卻是說不出話來。
“出去。”端木離對宮女斥道,宮女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才退了出去。
端木離走近北冥翼,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北冥翼,我知道,我跟你相差太多,可我會努力長大。而且五年都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能再等我四年嗎?”
“我也知道,你留在我身邊多半是因為那個拓跋顏。可我告訴你,我不會放你走的。除非我死。否則,你這輩子休想離開皇宮半步!”
“我們之間隔著將近二十年,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我認了。可是你的未來,我一定奉陪到底!”
卷七 第六章 選妃
北冥翼仍然盯著地上的藥汁,氣得渾身顫抖,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看著端木離:“太子殿下如此厚愛,微臣承受不起。況且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相差太多,是時候考慮考慮,我們到底合適不合適,是不是應該分開?”
“你敢!”端木離聽出北冥翼話中決裂的意思,心中一陣慌亂,但是面上仍然維持著傲然的霸氣。
他從小就被端木堯溺愛,並且教導得心狠手辣,而且周圍的人都對他百依百順,所以,他根本不懂愛,也不會愛,只知道一門心思地對對方好。再加上他體質特殊,總愛胡思亂想,心中的委屈和不甘無從排解。因此性子越發得難以捉摸。
北冥翼冷笑一聲:“當年我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皇宮,如今我就能無聲無息地離開。太子殿下即便下令監視,我一樣能離開這裡。”
“那你就試試看!”端木離怒氣沖沖說完,朝外走去。到門口時身形一晃,似乎站立不穩,他忙扶住門框,勉強站穩,門口的侍衛想要上去攙扶被他掙開,然後又固執地邁步離開。只是走路的速度慢了許多,怕是方才那一通火氣弄得身體不適。
北冥翼自是心疼,可也只是擔憂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出聲阻攔。
片刻後,暗處的影衛——清淺——從屋頂躍了下來,手裡捧著一碗藥踏進殿門:“太傅。”
北冥翼將臉上的表情斂了斂:“是你呀。”
清淺也是當年跟著離斬軒的影衛之一,所以北冥翼自然是認識他的。
“這碗才是給太子殿下的靈芝藥。屬下跟隨太子殿下多年,也深知太傅的性格,知道你們一定會吵起來,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不浪費藥,所以才斗膽換了藥進來。”清淺將藥碗放在桌上,“那天太子殿下其實是怕太傅一直憋著那口血氣傷到肺腑,所以才狠心讓你下跪,目的不用我說,相信鬼王也明白。太傅昏倒之後太子殿下也是十分擔心,那天他才剛醒不久,就冒著嚴寒出來接你。如果他真的跟你講究什麼君臣之道,又何必大老遠地去接你?”
北冥翼沉默著,沒有說話。
清淺又道:“不是屬下袒護太子殿下,只是太傅你實在不該再跟那個人有任何的接觸,當然屬下也明白,太傅是想為太子殿下求得治病的良藥。可是,你跟太子殿下相處了那麼久,他什麼脾氣你不清楚嗎?他是寧願自己病死也不願用那人的藥,更不願你去跟那人哀求。可這些,你偏偏都做了,而且還弄得傷痕累累,太子殿下能不氣嗎?”清淺嘆口氣,“屬下說多了,太傅,你自己看著辦吧。別忘了,太子殿下也還病著……”說完身形一飄,離開了大殿,重新回到他的崗位做他應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