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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堯止了腳步,躲開他要來抱過端木離的手,面無表情地糾正:“朕的名諱是你可以隨便叫的嗎?”
雲之澈一愣,伸出來的手停在半空,驚愣的表情久久不能散去。
端木堯輕瞥他一眼,繼續邁步,只是冷漠的聲音飄入了雲之澈的耳中:“待回去再跟你算帳!”
雲之澈只覺遍體生寒,僵硬著收回手,他呆呆地看著端木堯扯過旁邊人恭敬呈上的狐裘,小心包裹住懷裡的嬰孩,然後翻身上馬,淡淡吩咐:“出發吧!”
“是,陛下!”士兵們也都折服在他強大的氣場下,恭敬地遵命。
雲之澈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庭院內立著的南宮天和北冥翼,目光詫然,那兩人同樣回給他無奈的眼神。
躺在角落那個房間裡的拓跋顏聽著馬蹄漸遠的聲音,慢慢側頭,盯著灑下斑駁光影的窗戶,許久許久,才合上了眼,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再往前走,就到了靈祈國的地界,端木堯只有面對懷裡的小嬰兒時才會有點溫和的笑意,旁人無論是誰,都只能看見他冷峻如霜的面龐。
雲之澈幾次想跟他交談,都被他淡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所震懾,於是放棄。
直到一行人進了靈州,遇到快馬加鞭追來的離斬軒一隊人。
端木堯眸中的恨爆發開來,沒等他們靠近,便冷冷下令:“放箭!如有靠近看,殺——無——赦!”
此話一出,雲之澈更加震驚,他策馬上前,企目勸尋:“堯兒,離斬軒他是有苦衷的,你何苦下次毒手?”
端木堯冷冽的眸子一轉,直盯雲之澈,唇角微揚,笑容諷刺:“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如果再叫我的名字,就治你的罪!”
“堯……陛下,微臣只是不想見到陛下日後傷心難過,所以斗膽,請——”雲之澈放低了姿態,說實話,他也不想說這些話,他本來還想再次挽留,只不過,那兩人的戀情發展到現在這步,他也已經不忍心再分開,尤其是離斬軒。
前些天,雷諾有意無意地透露,離斬軒那些不顧安危、拋棄天下的瘋狂舉動,希望雲之澈能告知端木堯的所在。
端木堯卻是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住口!雲之澈,朕才是靈祈國的皇帝!你沒資格教我怎麼做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好了!還有,有閒工夫管別人,倒不如管管你們雲家的人!”
雲之澈的話硬生生停下,梗在喉間,眼神黯然,是啊,雲家的事……爹爹不顧自己阻攔派了人到堯兒身邊,還對他下藥,害他早產,幸好孩子無事,否則,只怕等不到現在,雲家就已經被伏法了!
端木堯成功將他的話攔住,再次抬眸,看向被圍在中間的離斬軒,他殷切地盯著自己,雙唇翕合,似子在說著什麼,可自己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滿心的怨情無處發泄,到了眸中,便是燃燒成烈焰的憤恕和輕蔑。
“我們走!”端木堯掉轉馬頭,朝另一條路行去。雲之澈留下人殿後,也跟了上去。
可憐離斬軒與他再次失之交臂。
“陛下,我們再往那邊去就是靈祈國境內了,恐怕守衛的不會讓我們通過的。還是先回去吧!以後再想辦法。”離庭勸道,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靈祈與離國也即將開戰,陛下若不主持大局,只怕更無機會與端木主子見面了。”
這話雖然有激將的成分,但也是實話。離斬軒失魂落魄的眸子黯淡下去,疲憊地點了點頭:“好,我們先回去。”
話雖容易,但做起來難。每策馬離開一分,心就會裂開一分,疼得他面色蒼白。
而,已經遠離的端木堯眼神也黯了黯,懷中的小嬰孩驟然哭泣起來,他將孩子抱緊,緊貼在胸口,輕輕呢喃:“寶貝兒,你捨不得嗎?看來,父皇得教會你如何去恨一個人……別怪父皇……”
回到靈祈國皇宮,端木堯病倒,產後虛弱的症狀再次發作,腑臟的痛令他整日昏睡。
雲之澈依舊如往常那般幫他處理軍務,偶爾去皇宮看看他。
這天,正好端木堯醒來,他看著守在床邊的雲之澈,輕輕開口:“雲之澈,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雲之澈連忙起身,單膝跪地,神色恭敬而疏離:“陛下請問。”
端木堯苦笑一聲,強撐著坐起,斜睨著雲之澈:“冰炎是不是你派來的?”
雲之澈多聰明,端木堯一提到冰炎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可是,一方是自己的爹爹,一方是自己的摯愛,他還能怎麼辦?
“是,是我派去你身邊的。”雲之澈低頭。
端木堯垂下眼帘,似乎嘆息了一聲,他揉著隱隱作痛的腹部,再次重複:“冰炎是不是你派來的?”
雲之澈繼續答:“是!”
端木堯咬牙切齒地直起身子,恕道:“那你可知你犯的是什麼罪?!”
“死罪。”雲之澈雙膝都跪下,伏地不起,“臣犯的是死罪,請陛下依法處置。”
端木堯癱軟回去,哀傷地看著雲之澈,半晌才道:“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雲之澈渾身一顫,似乎醞釀了許久,這才慢慢抬頭,硬著頭皮對上端木堯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