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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瞞他令兩個人覺得尷尬的事——比如軍機圖的事:他也可以瞞他另自己覺得傷心的事——比如藍亦馨懷孕的事:但是,他怎麼可以質疑他的真心!
怨恨仿佛蠱毒在心中生恨、發芽、抽絲,如藤蔓一樣纏住了他,不得解脫。
胸口又隱隱作痛起來,端木堯說會視線,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靠著皇輦的靠墊,閉目休息,也順便平復滿心的憤怒。隆起的小腹在寬大衣擺的遮擋下根本看不出來,他一點也不擔心被人發現。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量,即便身著青絲薄衫,也很難察覺。
據云之澈說,亞這一次懷孕,比上一次小了許多,因為上次是雙胞胎,這次,只有一個孩子,再加上他本身傷病集於一身,身體虛弱,又只僅僅是四個月的時間,所以,腹部的變化不甚明顯。
這也是他為何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舉行登基儀式的原因。只是,緊閉的眸子微微動了動,他沒想到的是,離斬軒竟然青絲變白髮,那如霜染一般的發緊緊縈繞在眼前,揮之不去。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離斬軒聽他埋怨自己傷他,心中一痛,下意思的呢喃:“我沒有……我怎麼捨得傷你……暗香他們是你一手教導出來的,他們又怎麼會真的對你下毒手?”
不過,這話淹沒在嘈雜的聲響里,登基大典還未完成,前面的儀仗敲鑼打鼓聲還在耳邊迴響。
離斬軒眼神黯了黯,也對,現在解釋也是徒勞,傷害已經造成,他怎能奢望一切都沒有發生多?
抬眸,看著珠簾端木堯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心口驀然揪緊。他是醫者,望聞問切不在話下。這一望,便看出端木堯無力大傷,氣虛血弱,需要好好調理。於是,忍不住開口:“堯,我幫你看著身體可好?”說著身軀一擰,已落在皇輦之上。
但是很快地,他又倒飯出來,迎面對上雲之澈襲來的掌風,連忙擰身看看躲開,落在另一側的高頭大馬上,不可置信的看著端木堯。
端木堯伸出的手沒有放下,拇指上的花影戒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血紅色的光。
剛剛,他竟然用花影戒對付自己?!
雲之澈一掌過後,翩然落在皇輦上,一拂衣擺,據傲的看著處於下風的離斬軒:“如果不想落在我靈祈國的手中,還請離陛下早日離開!”
離斬軒巴望著他身後的端木堯,可惜被擋住了大半,他無法再進一步,再加上周圍的侍衛越聚越多,如果再糾纏不清,真的會被抓起來。方才端木堯用花影戒對他射出一針,便說明,他手下不會留情!
堯……我們真的……必須要走到這一步麼?
端木堯勉強平復心頭的狂亂,壓抑著人的冷淡話語飄了出來:“離斬軒,你別忘了,你的母后,是我害死的,你我的仇恨,已經不共戴天!”
反正已經決裂,何不斷個徹底!免得再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念想!
果然,聞言,離斬軒的目光突然鋒銳起來,他捏緊手指,問出最後一句:“洛兒是不是在靈祈國?”
洛兒,端木堯愣了一下,想起那個五六歲的小奶娃,冷哼一聲,原來離斬軒來這裡,更多的是為了尋找那個失蹤的前任太子。是因為覺得虧欠了他嗎?那自己呢?端木堯緊抿著唇,不置可否,只是授意雲之澈趕走離斬軒。
雖然之前想過很多次要殺了他,可看到他的一剎那,還是愛占了大半,恨,只能留在心裡了……
這一次,便放過他吧……為了他孤身一人不畏生死的闖來,只為問那一句話,儘管大半緣由並不是因為自己……
端木堯,你還是他傻了……
雲之澈早已看不下去,看到端木堯表情泱泱,一揮手,蜂擁而上的侍衛將離斬軒為了個結結實實!
“不要讓他活著離開!”雲之澈沒有照端木堯的意思做,他下了絕殺令,然後看著離斬軒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做著困獸之鬥,眸子的冷光冰涼刺骨。
他最恨離斬軒傷害了堯兒還一副無辜的樣子,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傷害,就該承擔後果。跟個乞丐一樣搖尾乞憐,誰還會尊重你?!
可他不知道的事,離斬軒寧願放棄尊嚴、放棄身段,便只為了端木堯的輕柔一笑。
登基大典出可這樣的事,各個大臣多少有些幸災樂禍,說到底,你們還是看不起端木堯,這個一事無成,處處靠雲之澈撐腰的紈絝皇子。
端木堯疲憊地倚著黃輦,臉色似乎有蒼白了幾分,怕是到了孕吐的階段,腹中有些難受,胃裡不住地翻騰著。讓他提不起半點精神。
至於雲之澈所下的命令,他聽到了,也只當做沒聽到,寬大衣袖下的手捂著小腹,心中低語:寶寶,今天我們教訓了那個人,你開心嗎?
“嘔——”終於忍不住,端木堯猛地彎腰乾嘔起來。
雖然只有兩三次就被端木堯壓了回去,但是側後方與靈祈國御林軍打鬥的離斬軒還是看見了。
腦中嗡嗡亂響,瞳孔驀然收縮,離斬軒幾乎忘記躲閃迎面而來的一刀。
手臂被砍中,一道重重的血痕突兀的留在右臂,離斬軒是呆呆的凝視著端木堯的背影,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分不出是何滋味。
他……竟然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