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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斐然燒是退了,可還是咳得厲害,成天昏昏沉沉的,頭也疼。
宇文濯畢竟是一國之君,國家大事也不能棄之腦後。就算他想,斐然也會把他趕走。連他自己還要硬撐著起身,想去上朝。
我連忙把他按倒:“你還是好好歇著吧!少去幾天不會怎樣的!”
可是有很多事需要決策,還有很多奏摺須先在我這裡過濾才能呈給宇文濯……咳咳……我能堅持住的……上朝只半個時辰而已……”斐然還是不放心。
“我替你去!”我脫口而出。
“你?”斐然遲疑了片刻,搖頭道:“不行,你又不懂……”
“有什麼不懂的,我過目不忘,過耳不忘,他們說了什麼呈了什麼奏摺我會全部記下的,然後回來一一說給你聽,這總可以了吧?你好好休息就行,他們認不出來的。”我拍著胸脯極為自信的開口。
“……那好吧。你記沉默是金,別亂說話。“斐然見我躍躍欲試,再想想,反正宇文濯在朝上,不怕我能折騰出什麼亂子,就妥協了。
如果斐然知道幾日後他會為自己這個決定後悔的要死,還要無奈的拉著我到處奔走給人道歉,肯定寧願缺勤也不讓我去頂替……
美滋滋的穿上斐然的朝服,寬袖一甩,我邁著八字步踏出房門,候著的轎夫瞠目結舌的看著我,我開始還能走得瀟灑,後來見四人目光都很詫異,不由放慢了腳步,眨眨眼:“你們在看什麼?有什麼地方不對嗎?還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不知道的是,斐然那傢伙上朝從來不穿朝服的,我怎麼大張旗鼓的穿著,倒讓他們不適應了。
四個人心有靈犀的一同搖頭,離我最近的轎夫掀開轎簾:“大人,上轎吧!”
“恩。”清了清嗓子,躬身邁進軟轎。
想我成親時候都沒做過轎呢,如今為了斐然,居然穩穩噹噹老老實實做了一次轎子,他真該慶幸有我這個體貼的大哥啊!
赫連澈負責照顧那個小不點還有斐然,所以留在府中,現下左相府知道我與斐然長相一致的沒幾個人,所以也不怕露餡。
其實我也沒那麼惡劣的嘛,學穩重誰不會?
一步步走那麼多的玉階實在是麻煩,我見旁人都沒注意我,雙足一彈,施展輕功幾步掠了上去,宏偉的大殿就在眼前。
輕拂一下朝服,興致勃勃準備邁步。結果剛抬腳又給人揪了回去。
倒頭,看見段子言吊兒郎當的叼著根狗尾巴糙,扯著我的袖子一臉驚奇的打量:“小斐子,你怎麼穿上朝服了?方才看見你我都不敢跟你打招呼了。”
我定了定神,一本正經道:“換個心情而已,不必在意。”
段子言臉色更加詫異,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麼:“聽說你生病了?怎麼來上朝了?就算你不來,我看陛下也不會少你的俸祿的!”說著眼神就曖昧起來。
我剛想解釋,後來一想,萬一他們知道我是代替斐然上朝,肯定不拿我當回事,所以還是隱瞞為好,於是,柔聲道:“已經好多了,就過來一下。反正上朝也花不了多長時間。等下了朝,我再回去接著睡。”
段子言再次目瞪口呆,盯著我不可思議道:“下了朝你還想回去?”
“……怎……怎麼了?”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
段子言還未開口,又過來幾個人對我們拱手見禮:“見過丞相大人,段大人。”
我坦然受之,又惹來段子言不解的目光,他上前笑道:“三位大人客氣什麼,請。”
“請。”
呃……莫非平日斐然不讓大家給他行禮嗎?
唉,都是丞相這麼大的官了呢,居然還這么小心翼翼。好吧,我知道他謙虛有禮,不像我有時狂妄自大。不過,誰讓我現在是斐然呢,只好收斂些了。
看著大家站的方位,我聰明的站在了左邊。眾人目光掠過我時都不由自主的停頓一下,我這才注意到,原來大家都沒穿朝服。怪不得清月給我拿斐然朝服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的一臉賊兮兮的。哼,那個丫頭,肯定是想看我笑話!
大人,經歷那麼多波折的我怎麼能被這麼點小事嚇到?鎮定自若的站在那裡,等候宇文濯的到來。
他倒是穿了明黃的龍袍,更顯氣宇軒昂,哪怕是慵懶的動作在別人看來都帶著無盡的震懾力。他的目光自然第一時間就看向我——確切的說是斐然,當對上我的視線,忍不住嘴角一抽,表情很是可笑。
知道這傢伙目光如炬,可這麼快認出我也太厲害了吧!我依舊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奇怪的是,宇文濯也沒有戳穿我,收回視線,撩開黃袍下擺端然入座。狐狸眼微眯,俯瞰著眾臣,無聲中的壓力頓時瀰漫開來。
旁邊的太監細聲開口,拉長了音調:“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於是,在這樣長長的音調中,早朝開始了……
雲裡霧裡聽著大家吵來吵去,什麼戰後重修問題,什麼安撫百姓,什麼減輕賦稅之類的,宇文濯坐在那裡眼睛眯的越來越緊,我也打了好幾個哈欠,抬眸看見宇文濯那似睡非睡的表情不由一樂。
這傢伙,也太明目張胆了吧!手腕一抖,用內力從旁邊地上撈了個小小石子。朝宇文濯彈了過去。
正中眉心,宇文濯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想也不想,直接瞪著我,無聲的控訴:“你幹什麼?”
我指指旁邊爭得面紅耳赤的兩位大人,聳聳肩。
宇文濯換了個姿勢,繼續無視我,那意思似乎是:“誰讓你非要代替斐然來上朝,現在無聊了也別怪我,反正我這有椅子可以靠著睡覺,你呀……就自謀多福吧!”
哼了一聲,繼續抓細小的石子砸他,這次宇文濯有了防備,雙掌微翻,掌風把石子又彈了回來。
“咳……”我輕咳一聲,“兩位大人,你們都商量半個時辰了,還沒商量好?”
我可以對天起誓,我這話是平心靜氣說的,甚至可以說是和藹可親,可他們都愣了一下,垂下頭,齊聲道:“一切由左相大人定奪!臣下會把摺子送到大人府中的!”
“臣下也是。”
“臣下也是。”
……
我看著急於撂挑子走人的文武百官,有些瞠目結舌。早知道一句話就讓他們停止爭吵,何必在這白白站兩個時辰!早朝,我看都快午朝了!早上起得晚,因為是臨時決定幫斐然上朝,所以沒吃早飯就跑了出來,現在,肚子咕咕叫,快餓扁了!
宇文濯唇角微揚,似乎在嘲笑我,至於具體在嘲笑什麼,就不得而知了。我瞄了瞄他,斟酌著,他是在幸災樂禍自己可以不用批閱奏摺了嗎?!
才不會讓你高枕無憂,原來我家斐然就是這麼累病的,你把一攤子事都甩給斐然,他能不積勞成疾嗎?我氣呼呼的想著,看一旁的太監收了一摞奏摺遞給我的隨從,腦中靈光一閃,邪惡的笑浮現在嘴角……
卷五 天倫樂,斯須九重真龍出 第三十九章 沒事闖闖小禍
我咬著毛筆頭專心致志的研究該怎麼回答。
這奏摺上都寫好了結局辦法,而且我覺得他們想的辦法都不錯,總不能只寫個同意就作罷吧!
看完最後一個,我打了個哈欠,大筆一揮,刷刷幾筆搞定,得意洋洋的出了書房。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好多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看我,跟第一天那明目張胆的審視截然相反。
我摸不著頭腦,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宇文濯還沒來,大殿上寂靜無聲。
段子言目光深邃,他看了看我,低聲道:“你得罪他們了?”
“沒有啊。”頗為無辜的樣子。
“那他們……”
“不知道啊。”繼續無辜中……
“呃……左相大人,不知在下的提議是否有誤?還是大人有什麼地方不滿?”一個小鬍子中年大叔忐忑開口。
“啊?沒有啊,你們的提議都很好,很不錯,我很滿意!”
“那……為何左相大人你……”
“我可沒說不滿意哦!是你們妄自猜測。”
“可……”他顫顫巍巍拿了奏摺出來,展開,指著最下面那個栩栩如生的小烏龜嘆道,“這是什麼?”
“你覺得這個很難看?”我反問。
……
他擦擦汗,小聲道:“不是,只是,大人為何畫此畫在奏摺之上?是否有什麼寓意?下臣愚鈍,請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