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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揉揉額角,近來更容易疲累,看來也快到極限了。我抱著被子順著長廊摸到江佑辰房中,敲敲門:“臭屁辰,開門,我來借住一晚。”
“嗯,進來吧。門沒關。”不溫不火的音調,我正迷糊著,也沒注意房中的人早已不是江佑辰,推開門就闖了進去。
待我注意到端坐在床邊靜候我的人是赫連澈時,下意識地想要逃。
赫連澈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還在生氣?”
“我哪敢啊——明明是你在生氣。”本來對自己說要控制情緒,依照平常心對待他。但此時此刻——靜默的房中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他溫柔地看著我,連空氣都跟著暖昧起來。我的委屈和火氣再度冒了出來,平常心早就拋到了丸霄雲外。
赫連澈嘆了口氣,開始從我懷裡拽被子。
我一怔,死死摟著不讓他拽走:“你幹什麼?”
“有話跟你說。”赫連澈繼續拽。
他的勁頭畢竟比我大了些,連帶著將我也給拽過去,我剎不住腳步,直接撞進他懷中,心口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
“我沒話跟你說。”我推開他,倒退兩步,平息著加快的心跳。剛剛是怎麼了,莫不是太久沒有賴在他懷中而懷念?
“亦然。”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鬆開被子,也懶得再和他搶。前幾天的委屈如春筍般冒了出來,怎麼也壓不下去,“你不是不理我嗎?你不是叫我滾嗎?現在又來討好我,我才不稀罕!”
語氣強硬,但眼圈卻不爭氣地紅了,我哽咽道:“我鞍前馬後伺候你,端茶倒水遞藥,揉肩捶背地討好你,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不過是去逛逛青樓,又沒做什麼,你至於嗎?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不理我我越生氣,把你信函撕了也是我的錯,連累黑鷹堡的人我也內疚,我想跟你道歉的,但你那天回來仍然視我為空氣,還帶個女人回來氣我……那天跟你去秦香樓也是想逗你,你還罵我……赫連澈,你憑什麼!我不欠你的!”
赫連澈一臉心疼,他湊上前來,企目摟住我,我側身躲過,用手背蹭掉眼淚,深吸一口氣:“你別來招我了……我承受不起。”
“亦然……”赫連澈無措叫道,一手扣住我的肩膀不讓我動彈,一手幫我拭淚,“我都沒機會跟你說請楚,都是我的錯。”
“我一早就知道江佑辰的怪異,又怕告訴你之後你的脾氣會打糙驚蛇。後來你自己也已猜到,隨他而去青樓,打亂了我第一步計劃。我只好連夜更改策略,調了其他分舵的人監現盟主。而那天青樓里有人跟了你們回來,那是盟主派的人。大概是要看你在我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赫連澈低嘆,“我只好演出戲給他們看。沒事先通知你,是我疏忽。但你那天也的確讓我很生氣。居然不管不顧就和左御凌的人打起來,若出了事怎麼辦?還好他算光明磊落,如果和左御卿一樣深藏不露、心狠手辣,你讓我怎麼辦?”
“這不是理由!”我挑釁道,“那小蓮呢?你跟她那麼親密……”
“那只是在做戲……”赫連澈無奈道。
“做戲?那我也找個女人去摟在懷裡親親抱抱,美其名曰做戲!”我氣道,轉身往外走,“我們之間還有好多事沒有想清楚。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休息。”
“亦然!”赫連澈哪裡肯依,將我桎梏在他懷中,篤定道,“我們之間的事都很清楚!少的只是一份默契。或許是太在乎對方……”
“赫連澈,我是你什麼人?”我注現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想了好久,想出一個答案,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什麼人?”
赫連澈接道:“你是我的然兒。只是我一個人的。”
“就這樣?”我冷笑,悲哀道,“可是,你是我的一切,我愛你,此生不換。”
“此生不換……此生不換!”赫連澈摟緊我,“豈止是此生,來世,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換!”
“你在敷衍我。我想要的我想聽的,也不是這些。”
“亦然,你別老這樣繃著臉說話了,我看著心裡發堵。從今以後,你看我表現還不行嗎?”赫連澈本來就不會哄人,到了此刻我的氣仍然未消,他笨拙地焦急地開口,就差指天立誓了。
我妥協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赫連澈鬆了口氣,額頭輕抵我的額頭,應道:“絕不反悔!”
“你這幾天都不注意我……”我小聲道,“我的藥吃完了,你再不管我,我就要毒發身亡了。”
“什麼?!”赫連澈語調陡然提高,他急道,“怎麼不早說!這是小事嗎?”
“誰讓你都不理我……”我靠著他,放鬆下來,眼皮止不住打架,“還好有小銀在,我霸占了他不少的靈力,目前沒什麼事,不必擔心。”
“不行,我們連夜趕路吧!”赫連澈搖醒我,“等我準備馬車,你再睡。不能再耽擱了……”
“摩天崖反正也不遠了,不用這麼著急吧?”前幾天神經緊繃不覺得累,現在徹底放鬆下來,疲憊感如cháo水般襲來。
眼前驀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亦然!”
混混沌沌的意識中,只聽見馬蹄的噠噠聲和身畔人焦急的呼聲。
摩天崖。
赫連澈抱著昏迷的白亦然,離火和寂滅守在一旁,小銀環繞在赫連澈頭頂,千夙千夜流嵐流皖分立在後方。
這些人——哦,還有條龍——都對眼前的神經質女子手足無措。
“清月【就是兔子那裡那個清月,只是那個王字旁的出不來,用這個簡單的代替】不能放你們上去!主人會罵的!主人好兇——”女子在臉上劃了三道紅綠藍的槓槓,癱坐在地上,誇張地叫著。說她是潑婦,但她那靈動的雙眸卻泛著調皮的光;說她懂事,可她又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耍賴。
“姑娘,我們的小主子病了,要請你家主人幫忙治療。你放行吧!”千夙又一次軟語相求。
“不行不行,主人還沒回來,你們要是看病,在這裡等吧!”清月搖頭,笑得一臉燦爛,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在說謊。
“姑娘,我們有通行令。”流皖從赫連澈手中接過摩天崖的通行令展示道。
清月眼前一亮,拿過通行令仔細看了看,然後丟到一旁:“通行令在清月這裡不管用!主人那個傻瓜才會用通行令來限制人類——呃,限制人們來這裡。”
“你這小丫頭簡直無法無天了!軟硬不吃!再不放行,我們可要硬闖了!”離火和寂滅沒千夙等人那麼好脾氣,此時已經怒火中燒。
清月嘴角一撇,聲音大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你們這麼多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嗚嗚,被主人知道了,更加不會救那個要死的人!你們要是忍心就動手吧,清月絕不還手……嗚嗚……”
幾個人束手無策,面面相覷外加一頭黑線。
全都看向鎮定自若的赫連澈。他們都不知道,其實赫連澈也沒辦法。剛剛大家的辦法軟硬都有,可這個女子瘋瘋癲癲虛虛實實,根本不理他們有多急。
赫連澈緊了緊懷中的人,順手整理下搭在白亦然身上的毯子,再度抬頭看向高聳入雲瑞的摩天崖。沉著臉,毫無預兆地點足飛躍,企目掠上摩天崖。
“你搞突然龔擊!不按常理出牌!真討厭!”清月的身形也快到極點,很快攔在赫連澈前面,哈哈笑道,“哼,你沒有清月快,所以,你還是上不去!”
赫連澈不甘心地試了幾次,但每次都是清月在前,無法,只得退回到崖底,對其怒目而視。
清月撓撓臉頰,一臉可愛:“比不過人家就生氣,真無趣!”
“你家主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小銀突然出聲,問道。
“不知道,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也許一個月之後,也許半年之後。”清月不負責任地回答,然後一臉驚奇地道,“啊,這個是小龍嗎?還是成了精的蛇?居然會說話,送給我玩幾天好不好?”
小銀也生氣了,噴出三昧真火襲擊過去,清月噌地從原地跳開,眼淚又嘩嘩流下:“啊——你是神獸還欺負人,有違天理啊!”
“你這個小花仙,怎麼這麼難纏!”小銀繼續攻擊,清月淚水快速收回,漫天的花瓣落了下來,遮蓋了天地,她笑道,“啊,你知道我是花仙,果然不簡單啊!我喜歡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