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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侍讀擺著手,一副「言盡於此,你看著辦」的模樣,但洛川尋卻不能輕易放過了他。
「好極……」洛川尋微笑道:「胡侍讀果然夠了解殿下,當年你也是因為這點吸引了元林跟你一起殉情的嗎?」
胡侍讀剛想抬腳離開,聽到這話腳一滑,轉臉苦笑道:「阿尋啊,阿尋,我沒得罪過你啊,你何必拉我當墊背呢?」
胡侍讀皺眉道:「你對元林就一點也不動心嗎?你知不知道元林雖然冷,但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亮,好像裡面有整個天空……」
洛川尋心裡微微一跳,他似乎想起了那次雨後清晨,但他的神情卻似對此完全沒有反應。
胡侍讀又道:「即便元林什麽也不做,他只要往那裡一站,你會覺得彷佛天地間都失了顏色。」
「我跟你不同!」洛川尋開口打斷了他,斬釘截鐵地道:「你喜愛元林,但我不喜歡!我喜歡的是女子,我想要過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我要做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丈夫!」
胡侍讀彷佛聽著洛川尋這番鏗鏘之言有一些發呆,隔了會兒,他摸著自己鬍渣的下巴,道:「這……就為難了,你不如直接去找元林,把這番話告訴他。」
「告訴他?!」
胡侍讀攤手道:「你既然這麽說了,那就直接告訴元林好了,說你只能做他的朋友,不能做他的老婆。」
洛川尋氣極反笑,道:「怎麽太子殿下的性子你不知道嗎?」
胡侍讀皺眉道:「他的性子如何了?」
「霸道冷酷……」
胡侍讀點頭道:「那倒是有一點。」
「自私陰狠,無情涼薄,仗勢欺人……」洛川尋一口氣說了很多,彷佛才把心中的鬱悶都倒空了似的,長吐了一口氣。
胡侍讀張了張嘴,半晌出不了聲,最後長嘆了一聲,道:「元林在你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
他伸手拉過洛川尋往外走。
「你拉我做什麽?」洛川尋嚷道。
「帶你去見見真正的元林!」
「你,你想做什麽?」
「你怕什麽,我不會把你剛才把元林罵得狗血淋頭的事情告訴他的。」
「那你又想做什麽?」
胡侍讀一回頭,月色下他的神情頗有幾分灑脫,只聽他嘆道:「至少讓你見一下可以信任的元林。」
洛川尋自然不會去信他的鬼話,卻架不住胡侍讀的拖拉,只好身不由已地朝前走去。
第27章
胡侍讀一出門,就托著他的手臂,運起輕功而行,洛川尋大吃一驚,沒想到一副邋遢潦倒的胡侍讀居然還是一個武功高手。
兩人馭風而行一般,洛川尋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太子府雖然廣闊,北院離太子寢宮也甚遠,但卻似瞬眼即到。
兩人躍上了建於假山上的萬壽亭,只要沿著那亭子建起的迴廊向前走,便是元林書房的閣樓,穿過書房,便是他的寢宮了。
兩人還沒走多遠,就似乎聽到亭子下有人在說話,那些話語很古怪,即像哭泣又似在呻吟。
洛川尋還沒來得及好奇,就發現胡侍讀的臉色似大變了一下。
他透過萬壽亭往下一看,不由面紅耳熱,居然看見元林與隨雲衣衫半褪糾纏在一起。
元林背靠著坐在萬壽亭下的一株粗大的棗樹下,烏黑的頭髮散落在額頭,眼睛微閉,表情看上去有一點慵懶。
隨雲則坐在元林的腿間,兩腿夾住他的身軀,他幾乎是將元林壓在棗樹上,拼命啃噬著他的脖子、肩部、胸間,呻吟聲從兩人的唇間不停地逸出。
他們褪下的衣物纏繞著兩人的腰間,剛好覆蓋了兩人的結合之處,雖然看不清楚,但隨著隨雲身軀的動作,兩人的鼻息也越來越粗重,顯然已經到了最激情之處。
只聽隨雲喘息著含混地叫道:「給我,殿下!」
而元林半仰著頭靠在樹上,始終閉著眼,看上去有一些被動,但他沉重的呼吸聲,以及無法克制逸出的呻吟,可以知道他此時也是身陷情慾當中。
洛川尋面紅耳赤地道:「這便是你想讓我見的元林可信任的真面目。」
胡侍讀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麽,只是出神看著下面正在交媾的二人,看著隨雲的舌尖由下而上舔著元林的肌膚,然後吻上了他的唇與他忘情的親吻。
下面已經傳來了肉體撞擊的聲音,洛川尋根本都不敢再往下看,偏偏胡侍讀看得很專心,渾然忘我。
洛川尋連頭也不敢抬起來,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居然發現胡侍讀消失得連人影都沒有了。
洛川尋哪裡還敢在那裡接著看下去,只得隨著原路回去,一口氣奔回自己的住地,仍舊心跳得不能自己。
洛川尋睡到半夜,夢裡隨雲與元林糾纏在一起的畫面,漸漸變成了自己與元林相互擁吻,元林軟軟的,微涼的唇與自己唇舌相交,洛川尋只覺得自己似已經順著情慾墜了下去,他的心中充滿了驚恐,想要掙扎,雙手卻被元林禁錮著無法動彈。
洛川尋從夢中一下子驚醒,想起夢裡那些荒誕的畫面,心中一陣羞慚,堅定了一定要從這裡逃出去的想法。
胡侍讀完全消失得無蹤無影,只是聽說他與十九殿下又雲遊去了,十九殿下還特地送來花好月圓巨幅雙面繡一幅,提前祝賀洛川尋新婚大喜。
洛川尋即便是想訛詐胡侍讀也無從訛起,只得每日加緊破壞那大鎖。
一日,秦子玉居然來了北院,洛川尋自從馬場上與他別後便再沒有見他,如今見了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聽說……你要被太子收房了。」秦子玉尷尬地站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道。
洛川尋拿著樹枝在地上劃著名,卻不回答他。
秦子玉見他沒吭聲,吃驚地道:「這居然是真的?」他轉而大聲道:「你是男人啊,自然要頂天立地,太子怎麽能將你收房呢?你以後要怎麽在人前立事啊?」
洛川尋雖然對秦子玉陷害他一事心有戒備,但是他知道秦子玉到底是求賞識,卻不是真要置他於死地。
他沒有朋友,心中無論是恐慌、苦處都無法與人傾述,如今突然聽到有人道出他心中的想法,為他鳴不平,不由心中一暖,對秦子玉的不滿也少了許多。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是一個奴才,伺奉主子是天經地義。」
秦子玉在他身邊坐下,道:「你現在怎麽辦呢?」
洛川尋搖了搖頭。
秦子玉道:「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洛川尋看著雜糙堆里的小雞,道:「也許隔了二、三個月,我就能去秀水街解脫了吧。」
秦子玉釋然,嘆了口氣,道:「也是,你一向喜歡清靜,愛躲起來,要是真能去秀水街,對你來說,也許也算不上什麽壞事。別人要議論你,你最多不見他們就是。」他低頭湊過去看洛川尋畫的東西,道:「你在亂畫些什麽?」
洛川尋用腳將地面上的痕跡擦掉,道:「沒什麽,亂畫的。」
秦子玉識趣地坐直了身體,有一句沒一句地又聊了好一會兒天,又安慰了洛川尋幾句,便起身走了。
第28章
秦子玉走出沒多遠,便一個拐彎走到了一處別院內,內里有一個中年太監在候著他。
他進去後,將門掩上畢恭畢敬地道:「阿吉師父,我見著了阿尋。」
阿吉點了點頭,道:「如何?」
秦子玉道:「阿尋說他會安心伺奉殿下。」
阿吉鬆了口氣,道:「他能如此識相,那就最好。」
「但是……」秦子玉皺了皺眉,猶豫地道。
「但是什麽?」阿吉緊張地追問了一句。
秦子玉道:「阿尋看起來溫順得很,但其實性子……師父你很清楚。」
阿吉皺眉,道:「莫非他還要玩什麽花樣?」
秦子玉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見阿尋在地上畫了幾條線,看上去彷佛是在謀劃從府里逃出去的路徑。」
阿吉大吃一驚,道:「他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秦子玉嘆道:「如果不膽大妄為,那就不是阿尋。」
「我要立即稟明太子,狠狠懲罰這個不識抬舉的小子。」
「千萬不要!」秦子玉連忙制止,道:「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太子又正當寵愛他,如果現在去告他,只怕阿吉師父你要吃不了兜著走。」
阿吉道:「難道我們就看著這個小子牽著殿下的鼻子走,更何況他萬一要是真的逃出去了,這可怎麽辦?」
秦子玉幽幽地道:「阿吉師父你放心,那幾條線我都記清楚了。」
阿吉聞言大喜,長吁了口氣,道:「還是子玉你省心,只可惜太子……」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拍了拍秦子玉的肩道:「你放心,我找到合適的機會,會替你向太子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