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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家那邊,做娘家來說是該在正月里回去一趟的,可中間要情分沒情分,加之林若青又有近五個月的身孕,乾脆就以此為藉口只送了些東西回去,人就沒去了。
生意上的事情,只要不是人命關天,誰也沒這麼拼命在這時候還開張的。陳家各地的鋪子基本上也都要歇到正月初六,部分還要等到正月初十才開門。
但這清閒可不是真清閒。
先不說就算是僅應付上門的親戚就要費一番精力,就說在正月十五來之前,粉黛這邊還有不少事兒要做,林若青就不可能真的清閒。
正月十五元宵燈會,是杭城年度一景。屆時不僅是普通百姓都會出門看燈,不少富家子弟閨中小姐也都能出門上街,當晚整個杭城都熱鬧非凡。如果在此時趁勢推出粉黛的新品,也能吸引不少矚目。
雨潤膏和玉容膏等等在年前最後一波趕集上賣得還不錯,產出的幾百盒全都售罄。粉黛也沒到年三十,在二十五就早早關了門,算到要十五再開,中間也隔了二十天。
這二十天的時間裡,卻是讓不少人發了愁。從這中等脂膏出產以後,城裡頭漸漸有了一小股喜用的風潮,特別是用了兩盒已經用慣了的,更是離不開。
富貴人家用起東西來,一不節儉二不顧忌,這能用一個月的脂膏,放在不少人那兒等多用二十日,這時間一到粉黛卻還沒有開張,可不得難受了麼。
等正月初十劉平南過來同林若青說起的時候,臉上笑容掩不住。
“留在鋪子裡的夥計說,這兩天陸陸續續已經有人去敲門問,起初還早,後頭卻是漸漸多了起來,前前後後少說十幾個,都是問咱們什麼時候開張的,這麼看來,等正月十五開張那天,鋪子裡的人少不了。”
林若青前些天正給別院那邊送了新脂膏的配方,新的兩款脂膏定價更高些。一款五百文,一款一兩銀子,兩樣一個叫明雪,一個叫淨容。而附帶的還有一款二十文的潤膚膏,其中加了幾味藥材,成本不至於增加太多,不過效果增加卻顯而易見。二十文拋去成本也有十文錢的利潤,正好也能填補上低端的空缺。
比別院趕工還要忙的是窯廠那邊,粉黛的脂膏盒要得急,花樣又和前面的不一樣,如果不是單子大價格又給的高,窯廠裡頭的師傅們都還不太願意動彈。畢竟這大正月里的,誰不想在家歇著?
林若青對劉平南道:“十五那天的燈會,晚上鋪子也別關門,正是個賺吆喝的好時候,到時候我出幾個字謎,頭彩便是新推出來的脂膏。”
劉平南笑著點頭:“成,我這就下去安排。”
“窯廠那邊可來得及趕工?”
“來得及,我昨天讓向固去看過,頭一批三百盒與兩百盒已經燒制出來,也沒什麼缺漏瑕疵的地方,算算時間,今天下午該能送到別院裡頭。”
聽到這裡,林若青的心定了定:“那隔斷的事兒呢?”
“木雕師傅已經將東西送過來,這兩日裝上就成。”劉平南說。
林林總總都差不多了,林若青臉上露出笑意來:“辛苦劉叔了。”
正月十五不過轉眼。
燈會雖然是晚上才開始,可白天裡已經熱鬧起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各類商販更是什麼都有。
香姐兒從鋪子後門出去,遠遠就看見了街角的燒餅攤站了不少人。
她走過去要了十個燒餅,攤主笑著收了她的錢,又客氣地說:“這位小姐請先等等,下一爐出來就有您的了。”
香姐兒一愣,繼而便是笑了出來:“我哪兒是什么小姐。”
燒餅攤熱鬧,她的這句話淹沒在了鼎沸的人聲之中,不過香姐兒心裡痛快得很。她知道自己同剛來杭城時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現在識字有見識,過年時回到別院,院子裡的其他丫頭們哪個不羨慕她們幾個能在城裡頭的?
別院裡的丫頭們過年雖然也都有一身新衣裳,可她們幾個在外頭的丫頭不僅衣裳料子好樣式好,還一個人有兩套,並且各自些賞錢。
要說原本別院裡還有些不上進的丫頭,現在卻是全都鼓足了勁兒讀書了。
粉黛原本兩間打通了的格局又被隔成了兩間,只不過中間的牆並不是實體的,而是兩邊稍稍能夠看見對面的鏤空設計,櫃檯後面還藏著一扇小門,能讓人來回走動。
此時鋪子的前院人少些,後院裡卸貨裝貨卻是熱火朝天,全是為了晚上的熱鬧做準備。
正月十五這種日子,不僅是尚未婚配的男男女女們能藉機互相偷瞧一眼,年輕年老的夫妻相攜出遊的也不在少數。
平日裡不好出門,有了這樣的機會,林若青自然也要出來看一看。
一是悶得久了,二也是順帶親自看一眼粉黛的經營狀況。
陳彥陪著她吃了晚飯,天色擦黑便從家裡出來了。
杭城主路的兩邊都布置了燈,各色各樣張燈結彩,遠遠看去仿佛盤踞了一條金色長龍,將整個城市的黑夜點亮成了白晝一般。
林若青坐在馬車裡掀了帘子往外看,見人越來越多,忍不住轉頭對陳彥說:“爺,咱們下去轉轉好不好?”
陳彥攬著她的腰,跟著一塊兒掀開布簾往外看去,街上的人不少,雖不至於摩肩擦踵也算是絡繹不絕,他想到林若青的身子,稍稍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