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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站著的幾個小丫頭沒有見過陳彥,此時都忍不住用眼睛偷偷瞧這新姑爺。
陳彥穿得十分利落,頭髮也整齊束起,眉目精神,高大的身材全透著俊朗二字,看得院子裡不少小丫頭都紅了臉。
等他走到台階上,扶柳立刻上前接過了陳彥的傘,並屈了屈膝告訴他說:“爺,小姐在屋裡頭換衣服呢。”
陳彥稍稍點頭,算是應了,不過目光卻沒有在扶柳身上停留,而是徑直望進了門裡頭,腳步也跟著進去了。
屋裡的林若青也已經迎了出來,兩人恰好在珠簾處碰上了。
林若青見了陳彥便笑了,她跟著屈膝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爺,而後也不等陳彥說話,便伸手拉過陳彥的手,將他往裡屋帶:“外面這麼大的雨,爺怎麼親自過來了?一路上也太折騰人了,手都有點涼的。”
兩人成婚沒有多少天林若青就過來住了,陳彥雖然心裡念著林若青,但總還是以為林若青見了自己會有生疏之感。卻沒想到林若青的態度這樣自然親昵,語氣又帶著嬌嗔,使得陳彥不由覺得這陣子裡頭林若青可能也像自己想她一般念著自己。
陳彥跟著她進了屋裡,又環顧一圈四周的擺設與布置,跟著笑說:“若青這兒的確不輸家裡頭。”
林若青讓陳彥在榻上坐下,自己則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她聞言看向陳彥,眼睛裡帶笑意,開口別有意味:“要是單單說房子,別院這兒不說家具,連裡頭的花花草草都是我從小親自種的,自然是不輸了。”
陳彥喝了一口茶,順著問道:“單說房子不輸,那若是不單單說房子呢?”
同時目光深沉地審視向林若青。
兩人相望一眼,林若青看見陳彥眼底的笑意,不等陳彥在她眼裡看出什麼來,她卻跟著別過了腦袋,語氣輕快:“那爺就自己想吧。”
妙光山的雨一路到了杭城也沒緩一緩,好似要將北方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落下的雨全都下到南方來。
這麼個天氣里,無論是誰都能不動就不動,要不然縱使是有傘也要被淋得渾身濕透。
不過陳府的樂安院卻停不住,鄭嬤嬤從早上就帶著人來回整理,連著廚房也跟著忙碌,這一切全不為別的,就為了今天要回來的林若青。
誰知道一路等到下午也沒見著雨勢緩和些,鄭嬤嬤站在廊下往外看,臉上被雨滴撲棱了好幾下,也不知道主子們什麼時候回來,或者今天還會不會回來。
然而無論林若青今天回不回來,鄭嬤嬤都不敢怠慢,昨兒個老夫人叫她過去又說了一遍,這院子裡的事情多還是照著少夫人的意思來辦,今天早上又是爺親口囑咐過的。主子都這麼看重了,她們做奴才的只能加倍了。
“嬤嬤。”一個聲音打斷鄭嬤嬤的思緒。
鄭嬤嬤扭頭看去,是吉祥。
吉祥快步走到她面前,臉色有些焦急地說:“嬤嬤去看看如意吧,她不肯喝藥。”
如意自從上次喝了打胎藥以後身子便有些怏怏的,一直吃養身藥到今天,也沒有看見什麼多的好轉,恐怕多半是心病。
鄭嬤嬤皺起眉頭來:“她可真是會挑時候!”
吉祥低下頭去:“如意她到底失了孩子,恐怕心裡頭有些過不去,只是這個時候我也知道她這般是不對的,但我勸不動,所以還希望嬤嬤去勸一勸才好,要不然一會兒若是再鬧起來,恐怕如意要沒了命不說,咱們院子裡的人也要受到牽連了。”
鄭嬤嬤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她重重嘆了一口氣,跟著吉祥一塊兒進了如意屋裡頭。
如意躺在床上,臉色不太好,見著鄭嬤嬤時也是病怏怏地叫了一聲罷了。
“怎麼不喝藥?”鄭嬤嬤端起旁邊桌上放著已經半涼了的藥汁,面色有些不好。
如意垂眸,眼睛裡滾出一顆淚珠,手捂著心口:“我心裡難受,喝不下去。”
這還當自己是個小姐不成?鄭嬤嬤心裡越發不喜。
鄭嬤嬤低聲說:“如意,嬤嬤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不會害你,這藥你還是乖乖地喝下去,別在這個當口折騰,要不然一會兒爺回來知道這事兒,誰能攔得住?”
提起陳彥,如意有些瑟縮,可眼睛裡的淚水卻越來越多:“我只是覺得,我只是……”
鄭嬤嬤毫不留情地打算如意的話,她哪會不知道如意在想些什麼?
“這沒有你!這院子裡哪裡有你?”鄭嬤嬤狠狠盯著如意,期望著將她說得清醒些,“這院子是爺的,是少夫人的,沒有你的半點份,你怎麼還看不透?”
如意嚅囁著說:“這是少夫人的院子,然而她若是看重,又怎麼會一出去就是半個月,這哪裡有做妻子的樣子?”
鄭嬤嬤都當場被如意的話給嚇著了,看來養病這半個月裡如意不僅沒有想透,反而更加鑽進了死胡同裡頭。
“這話也是你敢說的?”鄭嬤嬤重重地將手上的藥碗放回桌上,哐當一聲震出不少藥汁,“如意,嬤嬤也是愛惜你才和你說後面這些話,你自己早早想透了早早好!
少夫人剛走那天爺是個什麼光景?若不是吉祥和我攔著勸著,就憑你前面頂撞夫人的那些話,爺就饒不了你。就說少夫人連聲提前的知會都沒有,自己去了外頭住,爺再氣,第二天還不是巴巴田管事送了果子去?更不說今天還放下生意上的事情親自過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