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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人家和村民看來,這只不過是個有趣驚險的談資,但是季茶的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預兆。
“外婆,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在家裡看看電視劇,我明天晚上要回家的。”季茶儘量用尋常的語氣囑咐。
電話那頭外婆一怔,“不去實習啦?”
“恩,不去了。”
季茶沒有解釋緣由,外婆也就沒有問,她半點兒沒因此困擾,反而對於孫子要回家高興起來,“那最好了,明天晚上幾點回來,火車還是飛機啊?”
“現在還不知道,你不要等著,晚上睡覺門窗都關好了,我自己有鑰匙會開門的。”
“那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點。”
季茶掛了電話,還不等舒一口氣,寢室的門被毫無徵兆的敲了敲,打破室內的寧靜。
“季茶同學?”敲門聲連同詢問聲都很耐心有禮貌。
整層樓都快空了,忽然會是誰來找他?
季茶小心的走到門邊,謹慎的詢問,“誰啊?”
“剛才在音樂樓下面,你走的很匆忙,把零食忘了。”外頭人說話時語氣波瀾不驚,幾乎讓連季茶自己回想起來都很丟臉的舉動,在他嘴裡竟然顯得正常無比了似的。
季茶將門從裡頭開起一條小縫,樓道里光線昏暗,從門縫裡透出去的自然光線落在梁錦城的半邊額頭與眼睛上,映出裡頭帶著點距離感的冷漠,連帶緊緊抿著的唇角也顯示了來人正處在很不放鬆的狀態。
從梁錦城的角度看,門縫裡露出的季茶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自己一遍,落在他肩膀上時,讓梁錦城忍不住反覆懷疑琢磨自己是否站的筆直。落到他的眼睛上時,他又擔心自己有沒有將裡頭滾燙的情緒掩蓋好。
畢竟已經不止一個朋友告訴他:你偷看季茶的眼神變態的令人髮指!
最後當季茶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他脖子時,梁錦城只在心裡祈求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壓抑不住口乾舌燥吞咽口水的動作。
季茶現在的情緒已經比在音樂樓下面的時候平復很多,想清楚了也就脫離了剛開始的惶惑要不安。他側過身讓出一點路,口中很客氣的和梁錦城道謝,“謝謝你,”他本來想叫他同學,但是看梁錦城的打扮,怎麼都不可能是還在學校里念書的學生。
至於梁錦城是怎麼知道他名字與寢室的,季茶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也許就算想到了,他也只會覺得和樓下不那麼盡心的宿管阿姨有關,斷然不會覺得是梁錦城暗中窺探他已久的結果。
得到季茶的許可,梁錦城心情雀躍的邁步進入寢室里,目光飛快的掃過寢室的四張床。四張床里的其中三張床都已經捲起了被褥,只有角落裡的一個上鋪還散亂著被子,顯然剛還被人睡過。
季茶睡過的床……得到這個認知,梁錦城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才勉強按捺住顫抖,好不讓自己露出壓抑的本性,不管不顧拋下手裡的東西跳到那張床上滾一圈,抱著季茶睡過的被子好好感受他的氣息,或者乾脆順應自己已經進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幻想:在季茶的床上睡了季茶。
季茶不知道梁錦城的腦內,回頭看見他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床,還以為是對方犯了潔癖對自己狗窩無法忍耐。畢竟的確,梁錦城的全身都透露著一股過分整潔與自律的禁慾氣息。
不過這種時候為了外人印象上去鋪個床,這種事情季茶是懶得做的。相較於梁錦城,他眼裡更看重的是梁錦城手上正提著的四個袋子的零食。
“麻煩你了。”見梁錦城沒有把東西遞過來的打算,季茶主動伸出手去接,中間免不了要碰到梁錦城的手。
梁錦城的手猛地一縮,幾乎是受驚一般的回看季茶。
季茶,“????”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奇怪,梁錦城立刻斂了斂神色,自然的將話題轉開,“我叫梁錦城,也是中文系畢業的。”
季茶一愣,像是給狠狠地嚇了一跳,手卻下意識的往上攀住了他的手臂,不敢相信的和他確認,“梁錦城,2009級的梁錦城?”
他的反應出乎梁錦城預料,自己的心頭仿佛給鋪天蓋地的澆了一大盆蜜糖,甜得他幾乎手腳失措。
“我是。”梁錦城面不改色,眼底深處波濤洶湧。
季茶的驚訝並不來自於梁錦城一路以來在學校里或是畢業後流傳已久的種種讓人艷羨的經歷。說真的,中間隔著十年,他早就忘了當年的校園生活裡頭有多少風雲人物。
他之所以此刻還會記得梁錦城,不過是因為梁錦城在末世以後的名氣,S市基地幾乎有他的半壁江山。
在S市基地這麼多年,他唯一得知的也就是梁錦城曾經也在G市生活,兩人甚至在同一個大學的不同年級里學習同一個專業。不知道為什麼梁錦城會在末世的半年後來到S市,後來就一直沒有離開。梁錦城那樣級別的人物,季茶是見不到的,更別說了解詳細的內情。
王勤學還和他感慨過滄海桑田。曾經他們的學長,說不定也在學校里如普通人一般擦身而過,最後的命運卻天差地別。
季茶沒有想到,自己這時候會在這裡,以這樣的看上去無厘頭的契機先遇見梁錦城。
而梁錦城,他感受著季茶的手掌隔著薄薄的襯衫貼在自己的手臂上,全身如同過電一般,差點兒當場激動的暈過去,只剩下一股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