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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吧。”對於這一點,冬早點頭應允。
馬車不緊不慢的順著隊列停在了皇城門口,有宮人各自出來迎接。
車門開啟,蕭綏從車上一下來就迎上了無數道目光,近處有幾位重臣已經做好了開口打招呼的準備,卻見蕭綏又回身過去,對著馬車裡伸出了手。
誰有這麼大架子要靜王親手扶?
眾人正疑惑,就見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搭上了靜王的手掌,而後,一張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俊俏小臉就露了出來。
在眾人的視線之下,冬早給蕭綏半抱著下了馬車,兩人的手緊緊牽著,走路也靠的很近,親密的意思溢於言表。
眾人隨即全都瞭然,看來這就是靜王身邊那個被傳言弄得神乎其技的小寵了。
誰也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能看見冬早,乍然一驚過後,立刻湧起了無數的興趣,走在蕭綏和冬早身後的很多人眼睛幾乎直溜溜的盯著冬早瞧,就想從他的後背瞧出點花似的。
蕭綏性子冷淡是眾所皆知,有時候一早朝沒一句話,下了早朝也偶爾只和陳起明一類的近臣議上幾句。但是現在,所有人看見的蕭綏卻像是換了個性子,與那少年手拉手,時不時的偏頭與他低聲說話,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心情顯然很好。
冬早則有些緊張。
“他們幹什麼都盯著我看?”冬早惶惑的猜測,“難道他們認出我是胖胖了嗎?”
冬早的心撲通撲通跳,手緊緊的握住了蕭綏的手不敢鬆開。
蕭綏面不紅心不跳的說:“他們看你,自然是因為你長得很好看啊,所以趁機多看幾眼。”
一句話哄的冬早心花怒放,說話都結巴。
“真,真的嗎?”冬早睜大眼睛,雙頰緋紅同喝了酒一樣暈陶陶。
“當然是真的。”蕭綏的指尖摸了摸冬早的手背,作安撫的動作,只要他想,蕭綏說出來的話一向都可以很有說服力,“我們冬早這樣的可愛好看,他們沒見識過罷了。”
從前給其他鳥叫了三十年醜八怪的冬早的不自信雖然沒有立刻消失,但是在蕭綏這麼日積月累的誇讚和鼓勵下,冬早倒也不覺得自己丑了。
他笑眯眯又害羞低下頭去,十分大度道:“那,那還是給他們看一下吧。”
“嗯。”蕭綏抬頭,環顧四周一圈,那些若有似無的目光立刻在這樣的威壓之下迅速收了回去。
冬早不介意自己被盯著看,他還介意呢。他的小寶貝,旁人都不許多看。
約莫走了兩刻鐘,七彎八拐走得冬早腿酸,視線里才出現了夜宴的現場,兩排桌案順著高處皇帝落座的地方延伸下來,以此按照著身份位階的高低排列。
蕭綏的位置自然是距離皇帝最近的。
冬早給蕭綏帶過去坐下,也就須臾的功夫,眾人皆安靜入座,皇帝也從屏風後面繞到了主位上。
今天奪人眼球的不只是冬早一個,此刻跟著皇帝一起落座的一位女子也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皇帝的位置邊上往常都只安排一個太后的桌案,今天卻是放了兩個。那個身份不明的女子落座在太后身邊,同太后說說笑笑模樣很是親密。
眾人都疑惑不解她的身份時,冬早死死地盯住了她,而那女子回看過來時也是猛一怔。
那是阿湖呀。
冬早自然認得出,只是他不太懂對方怎麼會作女子打扮。雖然阿湖的模樣本就美艷陰柔,打扮成女子也半點兒瞧不出差錯,但是冬早覺得男人就是男人,對此頗為不解。
而阿湖也愣住,是因為他也立刻感受出冬早周身的氣息。雖然傳出靜王身邊有了小寵的消息以後他也有過懷疑,但是上次見冬早的時候他距離化形還有一段距離,是以狐狸遠沒想到冬早現在就能以穩定的人形坐在不遠處。
蕭綏很快注意到冬早的目光,起初以為他是疑惑阿湖的身份,於是解釋說,“那是皇帝即將封妃的女子。”
冬早唔了一聲,目光繼續落在阿湖和太后之間。
太后笑得合不攏嘴,即使在阿湖沒有和她說話的時候也十分熱絡的和阿湖交流,這個狀態明顯是不正常的。冬早知道,這恐怕是因為阿湖的狐媚之術了。
“我們狐狸呢,有個天生的本事,”狐狸坐在大樹底下,對初有靈識的冬早這樣說過,“但凡是我們有心魅惑的,自然都會喜歡我們。”
“怪不得我這麼喜歡你呀。”冬早懵懂的說。
“才不是因為這個,”狐狸笑,灑脫道:“我才不會對人用這樣的法術,那是壞狐狸才會做的事情。”
離開回憶,冬早疑惑又難過的看著此時已經轉頭過去和太后說笑的狐狸:那阿湖已經成了壞狐狸了嗎?
不過此番思慮落在蕭綏眼裡是另一番滋味,他還沒忘了冬早是一隻顏鳥來的。
“她長得很好看?”蕭綏猛的貼臉湊到冬早耳側,語氣意味不明的低聲問道。
“嗯,嗯,”冬早給他乍一問,語氣躊躇但很真誠的回答,“是很好看呀。”
胖胖從不說假話。
第49章
“不要再看我了。”狐狸的聲音忽然傳進冬早的腦海中。
冬早愣神,繼而又聽見,“蕭綏是個很聰明的人,你再看我就會露出破綻來,現在和我牽扯上關係對你沒有好處。”
冬早的視線里,狐狸依舊在和太后淺笑說話,但是在他腦海中出現的也的確是阿湖的聲音沒有錯。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冬早還是很聽話的將目光收了回來不敢再看。
與此同時,蕭綏的手繞到了冬早的腰上,從側邊緊摟住冬早,語氣低沉帶著鋪天蓋地的酸氣,“不許再看她了!”
冬早很多時候的懵懂其實常常讓蕭綏有隱約的擔心。正因為小土包子冬早見識的東西實在少之又少,習慣於全盤掌握事物的蕭綏在冬早這邊卻時常感覺碰壁。他偶爾,譬如現在就忍不住會想,如果冬早看見了更廣闊的天地以後,眼裡見著了別人,會不會轉頭覺得對方好呢?
這也是蕭綏雖然覺得占有了冬早是個有些欺負他單純的行為,但是也覺得這是個十分明智的選擇。
“哎呦,”冬早給蕭綏勒住,腦袋一偏就蹭到了他灼熱的呼吸,冬早下意識地覺得有些危險,連忙說:“我不看了不看了。”
蕭綏的眸光垂落在冬早的臉上,視線與他相對,執著地在裡頭尋找冬早的情緒。
“喜歡她?”蕭綏試探的問。
他知道冬早在這一類事情上一向是直抒胸臆不會說謊的。
喜歡阿湖嗎?
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前面才得了阿湖傳音告誡的冬早很是猶豫,要不要說呢……
他這點躊躇立刻被蕭綏捕捉眼底,無異於給了蕭綏一個肯定的答案,一瞬間的惶恐從心底洶湧而上幾乎讓蕭綏失態。
“我就是覺得她長得很好看。”冬早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挑選了一個並不算說謊的回答,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著面色深沉的蕭綏問:“小寶貝兒,你生氣了嗎?”
在此刻耍心機油嘴滑舌的胖鳥的確是瞬息之間瓦解了蕭綏內心翻騰的不安與對狐狸的怒氣,將之頃刻轉化成了對冬早的無奈。
“我並不是對你生氣。”蕭綏解釋,他對冬早怎麼生得起氣來。
“也不要對別人生氣,”冬早反手摟住他,輕輕拍了拍蕭綏的後背,然後抬手摸摸蕭綏的眉頭,擔憂的看著面前的俊臉,“生氣會變老的哦。”
冬早看上的果然還是自己的臉。
蕭綏覺得心口又中了一劍。
宮廷宴會,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熱鬧不斷。冬早給各式各樣比王府里還豐富的美食驚呆,後半程只顧著吃東西。
奈何一些吃食花式多樣,光是剝出來放進嘴裡就要費一番功夫。胖早的手又笨,手裡捏著花生都能扣扣索索半天才吃得到。
旁邊的宮人見狀上前幫助冬早料理。
冬早見她三下兩下的將自己剛才忙活半天不見一個的東西弄出一小碟子來,語氣佩服又崇敬的誇讚,“哇,你好厲害的。”
他那雙圓乎乎水靈靈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小宮婢瞧,瞧得人一張臉龐緋紅一片。
蕭綏前面的醋意還沒消呢,現在最看不得的就是冬早的注意力落到別人身上去。他見狀立刻屏退了那一名小宮婢,轉而伸手親自為冬早整理面前的食物。
旁人無一不咋舌喟嘆。誰也不是沒見過得寵的男寵,可是沒有哪個敢把男寵帶到宮廷宴會上來,還像蕭綏這般盡心盡力親手服侍的。
不過也是換句話說,現在恐怕就只有蕭綏敢無拘無束的將事情做到這個份上。
冬早被蕭綏餵慣了,全不知道周圍人的心思怎麼樣周轉不休。時間久了他吃飽喝足後,才注意到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並沒有散去,反而越加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