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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上的滿足是其他任何事情都無法補足的,呂遲雖然懵懵懂懂,卻也滿心歡喜。
他伸出雙臂回抱住褚瑜,無奈又可憐兮兮的責怪他,“你,你的嘴巴也太甜了,弄得我齁得慌……”
這下又不好再生氣了。
褚瑜低笑一聲,輕咬了一口呂遲的耳垂。
兩人的鼻尖相互蹭了蹭,目光交纏,褚瑜低頭要親他,呂遲雖心有芥蒂還沒漱口,然而也不忍破壞此時的氛圍,兩人認認真真吻了一回。
明柳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裡頭有聲傳出,廚房裡的飯菜準備的快,此時已經七七八八。她想了想還是抬手敲門,“少爺,飯菜準備好了。”
好一會兒裡頭才有人答話,“端進來。”
說話的卻是褚瑜,沒聽見呂遲有什麼回應。
明柳心中有疑惑卻也不好回問,只應聲去了廚房,指揮著幾個小丫頭將飯菜端到外間。端菜的間隙里她小心的抬頭望那邊看,只見呂遲已經穿好衣服,褚瑜正半蹲著給他穿鞋。
呂遲的屁股疼,坐在床上很不舒服,是以穿鞋的時候胡亂動彈,又對罪魁禍首有些氣,因此將床上的軟枕砸到了褚瑜的身上,嘴上兇巴巴,“穿個鞋子怎麼這麼慢,”他的屁股都要疼死了。
軟綿綿的枕頭輕飄飄,並不讓人疼。
褚瑜將那掉在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放到一邊,十分好脾氣的起身拉著呂遲站起來,又仔細的為他整了整衣擺。
動作雖然生疏,但是模樣仔細又認真。
明柳在一邊看得瞠目結舌,心裡將自家主子罵了個一百八十遍。這也實在太沒良心了些!昨天晚上將人給折騰成了那副樣子,一路到了天快亮,後頭還要騎馬趕回宮裡去,現在一路周折回來又是穿鞋又是穿衣,末了不討好,竟還要給枕頭砸?
明柳咬牙,足尖狠狠的在地上碾了碾,心裡想著,這脾氣慣的實在是無法無天了。
呂遲和褚瑜都不知她心中所想,褚瑜拉著呂遲走到桌邊,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後將一碗排骨湯挑了出來,又將其他重油重辣的推到一邊,然後對明柳道,“去端兩碗粥過來。”
一旁的小丫頭不等明柳動,連忙跑了出去。
明柳愣住,“少爺怎麼要吃粥,現在只有早上的白粥,沒什麼味道的。”
她只以為是呂遲興起要喝粥。
呂遲怕她細問露餡,胡亂擺手,“想吃便吃了,”他扭頭看向褚瑜,“我吃粥,你也陪著我吃。”
不然他吃粥,眼巴巴的看著褚瑜大魚大肉,那滋味該多難受?
褚瑜虛虛的扶著他的腰,見他來回扭動坐的十分不安穩,轉頭吩咐邊上的小丫頭,“再拿一塊墊子來。”
明柳實在是看不下去,怎麼自己想吃粥就算了,連帶著別人也要陪,她開口勸道,“少爺,您若是想喝粥,晚上我給您弄些好的,殿下還是吃飯吧?”
呂遲眉頭一擰,乾脆拒絕,“吃粥就是吃粥,沒旁的好說。”
褚瑜也搖了搖頭,“把飯端下去。”
明柳聞言一陣唏噓,秦王竟也著了自家少爺的道,如今便這樣了,往後要疼成什麼樣?怪不得願意屈居人下呢。想到這裡,明柳又是一個轉念,心裡又有些高興。男子同男子能不能長久這實在說不準,預期自己少爺眼巴巴的追人,如今這樣反而更好。
第四十六章
邊境之處又恐生變,李勛早上才從宮門出去沒多久,這會兒接了信報又得折返回來同褚瑜議事。也就這一來一回的當口,侍衛便告訴他褚瑜不在宮裡。
李勛暗自思索,也立刻猜到褚瑜此刻在哪裡,他想了想,邊境的事情到底並不是迫在眉睫,等也等得。是以乾脆在宮門口等著褚瑜。
其實實在是上一回做了鑽人床底偷看人東西的事情丟臉過了頭,李勛怕自己一見呂遲老臉就紅。
又說另外一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的緩慢,自小巷裡拐到主路上往王宮駛去。
呂遲趴在馬車裡的軟墊上,雙目微閉,昏昏欲睡。
褚瑜的手垂到他的額前,探手摸了摸,沒覺出什麼異常來才鬆了一口氣將手收回。
書上說行事第二日要注意下位者可能低熱不適,現在看來還算幸運。
呂遲因著這個動作睜開眼睛看過去,眼睛瞪的渾圓,“你摸我腦袋幹什麼?”
他此刻通身不舒服,一副躍躍欲試就要給褚瑜挑刺的模樣。
褚瑜低頭看著他立刻要兇悍起來的神色,伸手又捏捏他的臉頰,高興呂遲的精神氣還算足,轉而笑了起來。
呂遲給他突然的笑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股子原本將來的火氣也給卡在了嗓子眼裡,莫名其妙的問,“你笑個什麼勁兒?”
同個傻子似的。
“中午就喝了一碗粥與幾口湯,餓了沒有?”褚瑜將人半抱起來枕在自己腿上。
呂遲改成側臥,仰面看著褚瑜。
“餓也都是你弄的,”他抬手揉了把褚瑜的下巴,摸到點肉眼不可見但有些扎手的鬍鬚,此刻心裡對褚瑜是喜歡又埋怨。
長得真好看,可昨晚弄的他也是真疼,後面情緒是否發作就看當下是哪一陣湧上來。
“今天且忍一忍,等藥膏滲進傷處好的便快了。”
褚瑜握住呂遲的手,攤平放在唇邊親過他的指尖,俊逸的臉上滿是縱容。
呂遲給指尖的蘇癢弄得又發笑的衝動,雖然屁股有些疼,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一向是被縱容被寵愛的那一個,的確不習慣寵著別人,如今不再追著褚瑜,讓人寵著疼著反而讓給呂遲心安理得起來。
“屁股的傷好了,以後還會疼嗎?”呂遲認真的抬頭問褚瑜,他想了想,道,“若是一直都疼,我就不要弄了。”
舒服一晚上,受罪三五天,這是個多虧本的買賣?
褚瑜低笑一聲有些無奈,還是照老實說了,“書上說頭前兩次會疼,好好互養便無恙,只不過我也並不清楚是不是這般,還得後面看看。”
呂遲眉頭扭在一處,道“太醫那邊懂得多,我一會兒問問去,”
這等人之常情,小少爺半點兒沒羞怯。
褚瑜低聲應了,這邊隨他去了,另一頭自己心裡也將這事情記掛上了。男子交合不同於女子,想來護養必定是其中要緊的一步。阿遲的身子不能損了,這是最打緊的。
明柳坐在後頭的馬車裡,想著呂遲今早吃的太少,一會兒還該給他做些好吃的。她的身邊還帶了一個院子裡算得上手腳機靈的丫頭打下手。那小丫頭高興的兩頰通紅,怯生生的開口問明柳,“明柳姐姐,咱們這是往哪兒去?”
她只知道自己侍候的是富貴人家,卻不知到底是何等榮華。
明柳偏頭看向她,想了想還是該警她一句,“一會兒到了地方就知道了,規矩還是小院裡的規矩,記住就好,謹言慎行四個字不忘了,出不了錯。”
小丫頭連忙點點頭,“我,我知道了。”
可她再知道,再有準備,也未曾預料到自己下了馬車以後看見的竟然是巍峨的宮門。這等身份地位,豈是富貴榮華幾個字能簡單概括了的。
儘管小丫頭已經嚇得呆愣,明柳還是要駭一駭她,免得她莽撞。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明柳道,“若是你敢出去胡亂說點什麼,腦袋落地也就是咔嚓一下。”
她說還不夠,伸手利落的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刀。
那小丫頭頓時嚇得渾身抖若篩糠,哆哆嗦嗦的點頭,“我,我不敢的。”她說著緊緊拉住明柳的衣袖,“明柳姐姐,若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提點提點我。”
打個巴掌還得給個甜棗,這個道理明柳懂得。
她神色一轉,笑眯眯的拉住那小丫頭的手,安慰似的道,“那是自然,只要你盡心盡力服侍少爺,旁的就別怕了。”
一句話扔給那小丫頭,霎時便化作了她的救命稻糙,緊緊記在心頭哪裡有不聽的道理。
呂遲站在馬車邊緣等了一會兒,見明柳還和那小丫頭說話,不耐煩的催促了一聲,“明柳,干站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扶我一把?這麼呆愣愣的,小心我給你扔了。”
褚瑜站在馬車下面,衝著呂遲抬手道,“我扶你下來是一樣的。”
呂遲斜睨了他一眼,將他的兩隻手推開,不落褚瑜的圈套,“你若是半路改成抱我,那多跌面?”
明柳身邊站著的小丫頭才有些定下心神,聽見這一句又是臉色發白,明柳姐姐都可能隨意給扔了,自己難道還能好些?
明柳聽了呂遲的話,半點兒沒把他的凶氣看在眼裡,脆生生的應了一句,快步過去。
一邊扶著呂遲下來,一邊道,“回來住也挺好,這邊的廚房奴婢用著比外頭的順手多了,您中午就喝了一碗粥,準保餓的,一會兒我給您做點好吃的,蘇炸小黃魚?”
呂遲聽的了肉名卻吃不了肉味,此時只能搖頭,“不用,給我再燉一碗紅棗粥便是了。”
話正說到這裡,一旁忽然傳來一道人聲。
“殿下!”
李勛遠遠疾步而來,走近了便側身有些躲著呂遲,只急匆匆的對褚瑜道,“臣有事與您相商。”
他說完這一句,才飛快的掃了呂遲一眼,道,“呂公子。”
呂遲應了一聲,“李將軍。”
李勛點點頭,連忙將頭扭過去,心裡好歹鬆了一口氣。他抬手拉過褚瑜,低聲道,“是邊境之處有了變化。”
褚瑜回頭看向呂遲,呂遲只對他擺擺手,“你走吧,我認路。”
褚瑜囑咐一個內侍留下,又對呂遲道,“直接到我的寢宮,不必住那小院子。”
兩人的關係已經如此親密,避嫌也沒什麼好避的。
呂遲反應平平,倒是李勛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目光猶疑的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
不過多一會兒沒見,竟轉都住進殿下寢宮裡了?他真真是不能小看了呂家少爺。
“走吧。”褚瑜開口,先行一步邁開了腳步。
李勛快步跟上,心裡感嘆,這掉進去恐怕是撈不出來了。
褚瑜走了,呂遲也不著急,他身上左右不太舒服,是以慢慢悠悠的邁著腳步往前走。
等左拐右繞的走過一陣,花窗宮牆,幾步之遙的間隔,隱約傳來人聲。
“我生下她,現在怎麼不能回來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