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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隨後嘩啦一聲,不知什麼東西打翻到了地上。

    “作死的小精怪,我這屋裡你就見不得乾淨?”呂遲慢了一個調的聲音終於帶著些暑氣下的慵懶傳進了褚清的耳朵里。

    那語氣里的生機勃勃將他一上午縈繞在心頭的一絲焦躁驅的乾乾淨淨。

    “什麼惹了阿遲不高興?”褚清邁步跨過門檻,進了內室,第一眼看見的是呂芙通紅的臉頰以及地上打翻著的兩塊糕點。

    呂芙慌裡慌張的站起來,提著自己的裙擺屈膝行禮,“阿芙見過二皇子。”

    呂遲側躺在軟榻上,見到呂芙少女懷春的模樣輕嗤了一聲,沒說話。他只將目光轉向二皇子,“殿下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

    褚清坐到軟榻上呂遲的腳邊,看著他白嫩的臉蛋並沒比上次見面時瘦了,將話題拐了一個彎,“近來暑氣深沉,我過來時原本預料著這個當口你該睡了才是。”

    呂遲懶洋洋的將一本書蓋到自己的眼睛上,“本來是要睡的,只阿芙這個小丫頭不願意睡,偏還要來纏著我。”

    呂芙心悅褚清,此時目光落在他高大俊朗的身形上,終於有了一絲平時沒有的內斂嬌羞,她輕聲辯駁,“我還不是來關心關心哥哥的?”

    褚清轉頭笑道,“阿芙前頭在與你哥哥說些什麼?”

    呂芙提著裙子滿臉興味,她將凳子往前一拉,坐到褚清的面前,笑眯眯的道,“我前頭再和哥哥說阿婉呢,阿婉,殿下您也知道的吧?”

    “可是趙家次女趙婉?”

    “就是她,”呂芙的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小姑娘已經隱隱有了自己母親當年美人胚子的模樣。

    褚清卻看不進去,他的心頭漸漸湧上一股火氣,只面上不見發作,依舊與呂芙輕聲細語的說話,“哦,知道她,怎麼,你現在倒是給你哥哥做起媒人來了?”

    呂芙和褚清每多說一句話都是極其歡喜的,此時他問了,她自然知無不言,“我覺得阿婉很好的,長得好看人也溫柔,做我的嫂嫂再好不過,哥哥他也好,阿婉不會不喜歡的。”

    她到底還有些餘地,沒有當著褚清的面將趙婉的少女心思挑破。

    “你喜歡管什麼用,”呂遲給呂芙念叨了一中午,有些忍無可忍,他嘖的一聲將眼睛上蓋著的書扔到小几上,斜睨了呂芙一眼,“你喜歡,你娶回來便是了。”

    呂芙語塞,“哎,可是,”她偷偷看了一眼褚清,不知如何是好,兩個臉蛋漲得通紅,既是怕褚清此時回頭過來看到,又怕褚清看不到。

    褚清的目光柔和的放在呂遲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呂芙的那點小心思。

    阿遲對趙婉無意,這是好事,褚清的心頭鬆了松。

    一旁的小丫頭已經將剛才呂芙打翻的糕點收拾乾淨,又重新呈上茶水果點,後安靜的退了下去。

    呂遲對呂芙失了耐性,對褚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屁股到底還疼,只想自己趴到床上睡一覺。他因此將視線轉到褚清的臉上,稍稍收斂了不客氣的語氣,“殿下今天過來所為何事?”

    他的眉眼神態俱是生動,仿佛若是褚清說出無事二字,當下呂遲就敢將他和呂芙一塊兒趕出去似的。

    “你前兒個不是在找一套書?昨日我那兒有人找到了,今天順路過來給你。”褚清道,“已經讓人送到你的書房裡了,一會兒去看便是。”

    褚清看著呂遲圓圓的眼睛,說到“書房”二字時並未見他眼中有一絲神色變化,心中也略安穩,將那千分之一的懷疑扔到了天邊。

    “哎,那書好難找,前些天說給人買走了,原來就是你,”呂遲覺得這事情好玩,終於露出點笑意。

    他紅潤的小嘴上下碰著,吸引了褚清的目光,一瞬間就看得他口乾舌燥。

    呂芙剛才吃了癟,此時正揪著自己的裙擺一言不發的坐在邊上,捨不得走,又不好意思開口。

    “明天宮宴,你來的吧?”褚清問。

    呂遲算了算,宮宴在明天晚上,昨天抹了藥膏,今天的屁股已經好了大半,想來明天的宮宴是不礙的。另則這樣的場合若是推辭了,反而不好。

    他點點頭,“去的。”

    褚清因此心中大定,他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我便不擾了你中午的睡眠,先走了。”

    呂遲胡亂的應了,閉上眼睛沒再將這滿朝文武都敬畏六分的二皇子放在心上。

    只呂芙提著裙擺將褚清送到了門口。

    “阿芙,”褚清的腳步停在門口,他面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是冷的,對呂芙道,“你哥哥才十六歲,同他說那些娶妻納妾的事情做什麼?以後別再提了。”

    呂芙不明所以,只在褚清溫柔的聲線下緊緊揪著裙擺,不管他說的是什麼都點頭應下,“我,阿芙,知道了!”

    褚清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呂芙提著裙子飛快的穿過院子跑回屋裡,一邊喘氣一邊笑,對著軟榻上的呂遲道,“哥哥,我可再也不嫌你只在屋裡呆著了,若是你這樣殿下能時常來看看,我能住在你院子裡嗎?”

    呂遲看不慣她這思春的傻樣,罵了一句,“蠢貨!”

    呂芙哼了一聲,“我中意他,才不要你管。”

    作者有話要說:呂芙:阿婉真的特別好!

    第八章

    “誰惜得管你?”呂遲眼睫微閉,睫毛帶著弧度落下淡淡的陰影,他的指腹從泛著涼意的小几上略過,想了想還是睜開眼問呂芙,“這事情你當真?”

    呂芙自然點頭,又紅著臉偏轉視線,盯著地上平整的磚面,“我喜歡他呀……”

    呂遲不動聲色的對她招招手,“你過來。”

    呂芙不明所以,湊近了坐到軟榻上,“做什麼?”

    呂遲飛快伸手在呂芙白皙光潔的額頭上用力一彈,眉梢挑高一連串罵道,“吃瘋藥了?他大你七歲,家裡還有個能耐的側妃,還想嫁過去?你且等著過去給人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吧!”

    呂家家宅簡單,呂益除了有過兩個通房,連明面上的妾室都沒有,還未及笄的呂芙哪裡懂得這些內宅之中的彎繞和糾葛。

    “哎呦!”她的額頭給呂遲打的生痛,立即伸手捂住,眼角沁出了淚珠,後一下閃跳到地上,瞪著呂遲,“你做什麼打我,好疼的。”

    呂芙怎麼說都是個半大的孩子,此時帶上些賭氣的意思,嘴巴撅的高,提著裙子作勢要將凳子踢翻。

    呂遲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軟翹的唇瓣上下一碰,“你敢?”

    那條抬到半路上的腿將將停在了深色的矮凳前,然後用力的跺在了地上。

    屋裡一時無聲,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後。呂芙給明蘭勸出了元寶居,頂著熱辣的太陽一路氣哼哼的回了碧雲院。

    同一刻,春熙苑裡老祖宗午睡才醒,正與前腳才到的呂朱氏說話。

    “今天早晨出了一趟門,本是要去城外元山寺為幾個孩子添些香油錢,可也不知外頭哪裡來的好些粗民,蓬頭垢面十分狼狽,成群推搡在城門口,車架過不去這才折返了回來。”

    呂朱氏端坐在榻下的朱漆椅上,她的脊背挺的筆直,目光從容的自忘憂身上掃過,將她起伏姣好的身線記在了心裡,轉再落到老祖宗放在身側的手時,視線又鄭重了些。

    “竟有這樣的事情?”老祖宗斜倚著軟枕,腳邊跪著緊緊垂著頭的個捶腿丫頭,她支了支上身,想到些自己覺得打緊的事情,“雖說是這樣,明天還是記得多帶些護衛出去一趟,阿遲這兩天不願意出門,我心頭總是存著這事情,興許還是菩薩怪罪,你記得去添些香油錢是好的,白天阿平與阿修過來請安,沒有阿遲我這心裡總就是空落落的。”

    呂朱氏舒了一口氣,在老祖宗讚賞的目光下脊背的力道終於鬆了松,將這件事情點頭應下。

    一陣熱風吹過來,珠簾吹碰在一處,響的清脆空靈。

    屋外的丫頭聲音不高不低,恰傳進屋裡人耳朵里。

    “三老爺請見。”

    呂益排行老大,後頭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嫡親一個庶出,早年都已經分家出去,特別是排行老三的庶子呂信,平時往來更不算很多。

    “他怎麼這時候來了……”老祖宗輕聲自語道,而後輕抬了抬下巴,示意忘憂將人迎進來。

    忘憂垂頭走到門前,待掀珠簾時,臉上燦然綻出笑意來,她端端的站在屋裡,面對略顯侷促的呂信顯得十分從容,“三爺快請進,老祖宗前兩天還念叨您呢。”

    這話呂信自知不能當真,只輕輕一點頭便從忘憂身側進了裡屋。

    “見過母親,見過大嫂。”呂信深深的彎下腰去,心裡惴惴,對要開口說的請求並無多大把握。

    老祖宗隨意賜了座,不等呂信說話,呂朱氏便起身告辭,“在母親這裡叨擾了有一會兒了,如今有三弟陪著我也放心,便先回去了。”

    呂信又趕緊回過身與她告了別。老祖宗閒閒的閉了閉眼睛,無聲的應了。

    珠簾又是一陣來回碰撞。

    “荷兒有些時日沒來了吧?”老祖宗想了想,“上次見她還是春天裡的事情了。”

    呂信只一個女兒呂荷,今年十六歲,正是婚配的好年紀,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只不過分家出去的呂信手上的產業雖然也能錦衣玉食的將女兒養大,然而要說到婚配,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還是顯出了十分的尷尬。為了兒女,呂信咬一咬牙也期望著老祖宗還有從前那般維持外表體面的脾氣,能給呂荷一份美滿的婚姻。

    這會兒他沒開口老祖宗便主動問起呂荷的事情也讓呂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更借著這個契機順勢提起,“荷兒她母親念著她已經到了婚配年紀,讓她在家裡養養性子。”

    老祖宗拿起邊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荷兒那樣沉靜的性子,還養什麼?陳氏操心的過頭了些,養成個小家子氣的就好了?”

    “母親說的是,”呂信咬了咬牙,乾脆一口氣將後頭的話說了出來,“如今荷兒的婚事還未曾有合適的人選,我想著若是有機會讓她見見世面也是好的,明日宮宴上,不知阿芙去不去的……?”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其中的意思不用解釋。

    老祖宗將手上的茶杯放回小几上,悶悶的帶出聲響來,幾不可聞卻在呂信的心頭震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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