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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吃、不動……娘~~”川兒還在哭,剔透的淚花大顆大顆掉下來,小肩膀一抖一抖可憐極了。
“你,去餵他。”鍛凌鈺朝身後的小女奴不耐揮了揮手。
那小奴趕緊淨了手跪在川兒腳前,將飯菜舀起一勺子放進口中嚼碎,準備往川兒口中送去。可憐她的唇兒太紅,那沾染了唇紅的食物直看得玉面夜叉皺起眉頭,絕色容顏上瞬時便又湧起一抹黑沉,一掌拂開勺子,又將那女奴踹了開去:“你,不配餵他。”
卻也不罰她,自己學著她的動作,餵了一勺子給那哭得快要沒氣了的小矮墩兒:“快吃。”
“嚶……”川兒半句哭聲還悶在鼻腔里呢,小嘴巴就被爹爹一勺子香香的飯菜堵住了……軟綿綿的飯菜,這才是娘親的味道呀。
小嘴嚼啊嚼,難得一口飯吃了個精光,又墊著腳尖指著另一道菜,可憐巴巴的喚:“爹爹……還要……”
一聲糯糯的“爹爹”叫得鍛凌鈺心都軟了,心裡頭討厭小兒的傲驕賣寵,筷子卻已往那蘇香脆魚上夾了去:“小東西,和你娘親一樣麻煩。”
蕭木白看著,眼裡便漸漸有了欣慰……更或者還有一絲艷羨,淡淡笑著道:“谷主如今像極了一個周全的父親。”
“呵,不過是看在那女人的份上,否則便是送我,我可也不肯要他。”緞凌鈺頓了勺筷,見蕭木白已吃得差不多,方才問了正事:“這次情況如何?”
“其他都已布置妥當。只可惜見不到人……他將她看護得萬般緊密,任何人都靠近不得。皇城外倒是張貼了告示,然所有的能人異士都已被我們掌控,谷主倒不用太過勞心。”蕭木白凝了眉,眼前又浮出那個紅裘裊裊的風情美婦,也不知道為什麼,卻也沒有將紫蘇的事情講出來。
只淡淡補充道:“只是……太子殿下如今處境著實可憐得緊……”
“呵呵,玄柯……我果然沒有看錯他!這天下,予他再合適不過,可柔可剛……可惜,我原也不想同他作對,奈何他偏偏搶了我的女人。這場斗,你讓我如何不繼續?”鍛凌鈺薄涼勾唇笑,好看的鳳眸里一絲殺氣掠過。
低下頭,對著小兒戲謔道:“可想讓你娘親回來麽?”
“嗚,要……”川兒點點頭,本來還想說把大大也帶回來,可惜看漂亮爹爹那麼凶,怕又要被他打屁股,想了想又趕緊抿住了小嘴吧。
鍛凌鈺滿意了:“哦呀~,果然是我的乖兒子……那麼,且待我出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麼~~昨晚實在困得不行(咕嚕……似乎每次答應了雙更,都要困得不行,黑線-_-|||)所以,早上早早起來碼了一章……那蝦米……雖然遲到一晚上,但素捏,咱們假假滴當做雙更好咩……(排飛破塵子,你臉皮還能更厚點嚒?→→)
於是,本周的任務有兩萬多字哦,於是更新頻率是肯定有保障滴,(*^__^*)嘻嘻……親們早上好,準備眯一會去上班鳥,揮揮
☆、娘子合歡
聽聞身後動靜,紫蘇淺笑著回過頭去,絕美容顏上一雙桃花眼兒朦朧,連心跳是快是慢都察覺不到了。
出來之前,早不知下了多少決心,也私下裡擺過無數次的風情,總要將自己最為灑脫美好的一面現給他看。可惜面對面的這一瞬,卻什麼也記不起來了,腦袋裡空空白白的,哪裡還管擺什麼造型。
那立在風中的男人,著一襲玄色刺金長袍,古銅色的剛毅面龐,寬的肩窄的腰,高而魁梧,通身一股不容侵犯的王者氣息。再不似當初那個只看她一眼便紅了臉,羞怒甩袖離去的端端美少年;也不是漠北邊塞那個冷冰冰的震國大將軍,貴為天子的他,如今威武中多了些柔情,柔情中卻又多了些凜冽霸氣……這樣的角色,難怪一城的女人都為他痴迷。
可惜她這樣痴痴凝著他,他卻只不過平淡無奇地掃了她一眼,一雙深邃的眸子便只顧專注去看輪椅上的女人了。那眼裡的情愫如水般涌動,愛與寵溺不須旁的語言形容……哪裡有半分在關注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呀。
一時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你尚且在戲中沉迷著,那戲的主角卻早已出局了。
早先做出的玩味笑容便斂了起來,她可不想在青娘面前丟人呀,多麼想立刻福了福身子瀟灑地說:“我走啦,你好好照顧自己。”
可惜她還有個可憐的兒呢。
因而便又笑著彈了彈青娘鬆散的髻,懶懶道:“呵呵~~說曹操曹操就到,早知道要來,我就不說這些不討趣的話了。”
說完了又哧哧的笑。她的聲音很好聽,不需任何裝飾便能讓人心生蕩漾。
“又沒有什麼~~他呀,一般不輕易生人家氣的。”青娘也笑起來,朝著玄柯的方向嘴角彎彎的,好生繾綣。只心口被風吹得有些涼了,又將小襖緊了緊。
湖畔細風吹得她凌亂散下的髮絲隨風輕舞,那縹緲發絮便勾得她素淡的容顏越發惹人情動心憐……她的風情,於言談中自然流露,一樣不需要刻意修飾。
玄柯微蹙著眉,連他也不知為何,如今越發地不願青娘與外人接觸了……怕她聽多了言論對自己生出誤會,也不願她哪怕從自己身上分出一絲一毫的心思給別人……他想要她完完全全就只是、只能是他的女人。
心底里有些厭惡這個憑空多出來的陌生美婦,還有那她話中有意無意的挑釁。怎奈何她終究是青娘的朋友,便依舊好脾氣道:“無事,你們繼續聊著,朕在馬車上等你。”
轉了身,淡淡掃了小京一眼,見她吐著舌頭,便要往馬車上行去。
高大的背影在日光下打出斜長的影子,紫蘇眯起眼,發現他竟是比從前在漠北時瘦了不少。從前她在鎮上,偶爾見他隨著勤務營的將士出來買辦,遠遠的看他從街心穿過,身著精緻的銀色鎧甲,手握斑駁寒刀,威風冽冽,引得鎮上的姑娘們如同定了身、失了魂。他卻從來只是淡漠看著前方,冷傲極了,一點兒也找不見昔日少年端端風雅含蓄的影子。
她那時候故意著一襲耀眼紅衣從他身旁裊裊穿過,一身撲鼻的香粉味道,想勾引他來看她,他卻依舊是目不斜視;她有時惱極了,便又在店裡頭招著帕子,調/戲他年輕的副將進店喝酒,想要將他也引到店裡來,他卻始終也沒來。
她想啊想,想到了後來,懊喪又成開心了。興許他因為自己死了就再不肯動情了也未必,終究他們也曾互相喜歡過啊,卻礙於命運與身份……那種年紀生出的情愫最真最純了,輕易可忘記不了吶。
可是某天午後,鎮上卻忽然來了個女人,凹的腰、翹的臀,走路軟趴趴的裊啊裊啊,只第一眼看她,紫蘇便嗅到了同類的危險氣息。心裡頭敲起了鼓,忍不住就去勾引青娘,想要將她的信息掌握。
果不其然,漸漸便開始聽女人罵他沒心沒肺瞧不起人,怨他沒道理趕她孤兒寡母走,起先還罵得氣勢洶洶,到了後來越罵越紅了臉……一直到如今,他們互相俘虜了。只有她,竟然還不肯死心,甚至到了方才,還在想著如何擺個更好的姿態去吸引他的目光。
可惜他的眸子始終專注看著別人,裡頭盛著滿滿愛寵,哪裡容得下其他?這眼光她熟悉呀,從前有一個男人也曾這樣凝過她……原來他不是不懂愛,也不是不肯愛,只不過是還未遇到那願意愛的人。
……
紫蘇笑著,心裡頭好生薄涼,卻又忽然有些羨慕青娘,因她什麼也不主動計較,從來不爭也不搶,她得到的,都是別人自願給她的。不像她,費勁了心思,最後依舊是落得一場空。
還想占著什麼舊情分,求他放了她兒子……真箇是傻子啊,他既然動了她兒子,就註定不念她的那點舊情了。過了三十的女人,還能如此天真,可笑至極。
“你不用走了……我走就好……”紫蘇開口告辭。//
身旁的青娘卻淡淡截下了話茬:“玄柯,你也不要走啦,她不是別人……”
玄柯頓了步子,原本不悅的心情忽然有些好轉,只為她一句“不是別人”。她竟然肯將他介紹與她唯一的好友,這是從心底里接受了他吧?
終於是看了紫蘇一眼,淡淡的暈出一抹迷人淺笑:“這便是你要拖我找的好友麽?……好似鎮上的老闆娘。”
那笑,卻看得紫蘇心酸……他對她笑,不過是因著青娘的恩賜。
卻又一時忍不住有些蒼涼的歡喜,原來他竟是曾經注意過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