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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摸腦袋,一章快七千字咯,有米有覺得很肥,咔咔咔o(≧v≦)o~~
☆、娘子合歡
南邊的雪不比漠北,早上才下的雪,到了午間太陽一出,便漸漸化了開去,直將湖邊的青石小徑沖洗得一塵不染。
川兒裹著簇新小棉襖,一桿細繩牽著小狐狸“吧嗒吧嗒”在湖邊找大大,他的“歡歡”近日在將軍府里好吃好喝,如今胖得連路兒都走不動了。青娘隨在後頭,只見得一隻小肥貓拉著個小矮人屁股一扭一扭的,實在有趣到不行,忍不住便抿嘴淺笑開。
“嘁~~笑起來也沒有我母妃美。”湖邊小亭子裡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咧輕叱。
青娘抬起頭,卻見不大的四方空間下薰香裊裊、炭火熒熒,有少年一襲淡黃棉袍慵懶臥在欄椅上假寐,翹著二郎腿、鬆散著袍子,迷離的桃花眸里滿是熟悉的鄙夷。
“見過太子。”青娘一瞬斂起笑容,淡淡福了禮就要繞路走開。她原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冷淡角色,對這無禮勢力的小太子她可沒什麼好感,反正不吃他的不喝他的,自然也用不著怕他。
少年太子幾時遭過如此冷落?甚覺沒面子。
這個醜女人,怎樣看她都沒有一絲特色,憑什麼誰都說她像自己母妃?七皇叔喜歡她就算了,如今竟然連父皇也要讓她頂去母妃的位置。他今日本就是趁著玄柯不在前來尋事,被這樣一番冷落,一時心中更加氣惱,沉著蒼白的臉色道:“大膽妖婦,膽敢對本太子這般無禮~!給我滾上來。”
口中說著,豎起眉,盤起腿,將脊背挺得筆直,竟是擺足了人上人的威風。
分明就是一個散漫清秀的端端美少年,偏要做出一副兇悍惡毒的模樣,直看得青娘想笑。若仔細算來,其實她的年紀也不過只比他大個四、五,怎生看著他卻似將將隔去了一輩?
好似為了“犒賞”他屢屢對自己的輕蔑,青娘瞥過一眼偏生激他道:“哧哧~~我既是妖婦,定然也不知人間的規矩,如何還要看您的面子?”
垂了頭,揩著裙子就要離開。那背影,碎步盈盈,紅衣款款,越發將姿態做得風騷綽約。
“該死……你這虛偽的兩面妖婦!”果然少年心性,玄銘哪兒經得起這樣挑釁?一拍桌子“啪嗒”站了起來,晃得渾身的金飾玉墜叮噹直響。
青娘卻偏生不買他的帳,定了心要煞他的銳利。
直把玄銘氣得將將又猛吸了兩大口薰香。迷香入鼻,有一瞬的神思清醒,這一刻方才記起自己今日所來目的,當下只得齜牙森森將口氣強軟下來,呵呵地笑道:“好吧~~本太子大人大量,不與你這賤女人計較。不過,你這樣走了……難道不想聽聽我母妃與七皇叔的故事麽?”
……
青娘步子緩了一緩,卻不見停頓。一個小毛孩兒能講出個什麼故事?不聽不聽。
裝嚒~~玄銘冷笑,口中又道:“你以為我七皇叔多年不娶妻生子,是為了專專等你今日出現麽?呵呵~~果然女人個個都是痴情的傻子。”
這居高臨下的口氣,分明小小少年一隻,卻偏生擺出一副瞭然於心、看破紅塵的老人姿態,實在聽得可惡……實在可惡極了。
誰痴情了?傻子才肯痴情呢。
青娘頓了步子,冷著臉回過頭道:“我卻忘了告訴你,倘若我尚未動心,是你七皇叔一意不肯放過我呢……你又對此如何解釋?”
“那還不簡單,就因我母妃也善穿紅衣,走路也喜歡擺來擺去,還有的麽……你上來我就告訴你。”不過小小試探,便已將她心意看清,少年桃花眸子彎彎,好不得意。他自小女人堆里混大,什麼角色沒有嘗過?有些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心裡巴不得立刻知道對方有沒有裝著你、愛沒愛過別人,偏生還死犟著面子不肯伏低……尤是眼前這種蛇一般滑溜的執拗角色,更是越發如此。
其實他真心很討厭青娘,又不好看又做作,還偏生像個狐狸精一般勾引這個迷惑那個;可是也不知為什麼,只看著她便想要引她開口說話,這樣的感覺真奇怪……也真不好!
他可不想讓她好過呢!
玄銘素手挑著薰香,蘇著骨頭又臥了下來,薰香一瞬清醒過後便是蘇//麻,此刻全身的骨頭又懶起來了。換了個舒坦姿勢,那腰間的龍虎玉墜因著動作被搖得叮噹直響,楞將亭下小兒的視線生生吸附了過去。
“的的……”川兒忽然停了步子,牽著狐狸一扭一扭走上階。矮墩墩的身子蹲下來,小手兒指著天銘腰間的玉墜,怯生生道:“的的,我要……”
自來到這個世上,川兒便從未見過比自己娘親好要小的人,軍營里都是大大的武將軍,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小哥哥呢。語氣怯生生的,明明很想爬他腿上去,可是見小哥哥這樣高傲這樣凶,又巴巴的不敢靠得太近,好生可憐得緊。
最是見不得比自己小的孩子,尤其還是有娘親疼愛的嬌滴滴小孩,玄銘橫了一眼,指頭握過腰間將玉墜,惡劣藏了起來:“滾開,小雜種。”
“嚶……歡歡,換……”川兒小嘴癟下來,小哥哥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真傷人自尊啊。
緊緊拽住四處逃竄的小狐狸,將它高高攬到了少年桃花眸子跟前。
小狐狸“吱吱”痛叫著,心裡頭好不委屈……再沒有比這更壞的小主人了,每次想要別人家的東西,都拿我出來換。
該死,臭死本殿下!玄銘吸著鼻子很是氣惱,長這樣大,從來人家都將他捧得又高又遠,除卻那些伺寢求/歡的下賤女人,可沒有哪個傢伙敢離他這樣近。一巴掌揚起來就要狠狠煽下去:“滾開~!再在本殿下面前晃,小心撕了你的嘴巴!”
只那揚起的手卻被一瞬柔軟狠狠握住。
“你若敢動我家川兒,我便能讓你再吸不著迷香。”青娘豎著眉,將川兒攬過腿旁,放軟了聲音道:“川兒乖,小哥哥方才同你開玩笑呢。一會娘親就出門去,也給你買只小老虎。”
“嗚……的的壞……”川兒癟著嘴,眼裡滿滿的一剖眼淚。他才不信是玩笑呢,可是他就是喜歡他,凶也喜歡他啊,依舊攬著小狐狸怯生生往少年邊上靠過去。
只那副母子相護的罕見場景,卻看得天銘眸間色彩一瞬黯淡。他自小長在宮裡,聽多了人家的閒話,看在東宮太子的名頭上,所有人面上都對他畢恭畢敬,私下裡卻盡數在非議他,或說他是淑妃娘娘與將軍生下的雜種;或說淑妃娘娘來歷不明,進宮前就不是處子之身,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他心裡頭雖不信,不信她娘親是那樣放蕩的女人,畢竟父皇萬般疼愛他,還封他做了太子……可是眾口鑠金,謠言說久了便成了實話,父皇漸漸不願意再見到他,終日沉迷酒色再不肯上朝;不多的幾個兄弟也嘲笑他,他個子本就清瘦,如何能打得過他們?打輸了沒有娘親出來相互;倘若打贏了,又要遭那些為母的妃子出來數落告狀,反正不論下場好壞,苦頭儘是留給他獨自兒去嘗。久了他便漸漸恨起了那個早死的女人,護不了他為何偏偏生下他?……倒還不如就做個眼前傻墩墩的小人,沒地位又怎樣,天塌下來也有娘親替他頂著。
玄銘狠吸了兩口薰香,眉眼略略往亭外一掃,瞬間凝滯後,忽而卻勾唇戲笑開來:“哦呀~~~你總算上來了麽~~我就知你必然也好奇七皇叔與我母妃的故事……誰不好奇呢?連我父皇都好奇啊……天底下哪有男人喜歡戴綠帽子不是……”
眸光瀲灩,明明笑得恍惚,卻一瞬間又冷了語調:“說吧,你到底需要多少銀子才肯滾得遠遠的?”
青娘恍然回神,方才見他一雙桃花眸子彎彎,腦袋裡竟然浮現出紫蘇那張善變的臉……該死,這是哪他跟哪啊?
可不容忍屢屢被他這樣的輕賤,青娘乾脆擺足了無良姿態,俯□笑嘻嘻道:“太子殿下口氣好生狂妄呀~~。不過,你也許不知道~~我若想走的時候,天大地大,用不著你施捨銀子,我也能風光離開;我若是不想走麽……你即便趕我,你七皇叔首先就不捨得放我離開呀,哧哧~~”
一股陌生花香迎面襲來,分明十足的清淡,怎生得卻將四方空間下的裊裊薰香輕易比過。玄銘不適凝了眉,心中竟莫名生出某種渴望親近的柔軟,卻又厭惡自己對她的這種渴望,口中的話便越發冷咧起來:
“哼,別以為父皇和七皇叔都看上你,你就無法無天了!如果我母妃在世,你連給她提鞋倒水都不配!奉勸你一句,若你一日不走,我便將一日不讓你安生……本殿下絕不允許任何人占去我母妃在他們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