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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有些意外,抬眼又凝了凝她,半晌仿佛笑了笑,道:“哀家並不是凶神惡煞的老虎,你急著撇遠做什麼。”她呷了口茶,清淡的茶香在舌尖彌散,忽然說:“他若是來,你便一同來罷。”
念頤差點沒反應過來,咬著下唇的樣子冒出幾分傻氣,“我可以......?”
太后正要點頭,窗外突的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門口傳來宮人倉促跪倒的聲響,念頤也看過去,卻看見須清和半邊人影。
有人接過了他系在脖頸的大氅,他徐徐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凜凜寒氣。
寒冷的天氣容易凍著,念頤看須清和連個暖手兜都沒有戴,睃了眼太后,就鬼使神差地挪了過去。她把自己的描金手爐往他懷裡推,壓低聲音埋怨他道:“你拿著,什麼也不戴難道就不冷啊,你也不是鐵打的。”
他垂眸看她,再看向自己母后,似乎這裡的情形比預想中好上太多。
“母后。”
須清和冷不防牽起念頤的手,她結巴起來,事實上這會子也沒有她開口說話的餘地。他拉著她跪下,背脊筆直,鮮亮的龍袍一角無意中蓋在她小腿肚上。
念頤縮了縮,心口撲通撲通跳得急促。
太后見不得這種戲碼,年輕的時候不是沒有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早便看透了。況且,兒子的性子又很是固執,倘或這是他軟硬皆施的第一步,想來晚上用膳是第二步。
她如果遲遲不同意,很可能到最後他不再會在乎她這個母親的看法。
他做的出來。
多年之前他擅自裝作殘廢時便不曾同她商量。
“好了,不必說了。”太后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擠出一抹馨馨然的笑容,她先是去攙念頤的手,“起來罷,大冷的天兒,地上寒氣重。”
念頤條件反射就去看須清和,他倒是比她站得快,可見他有多不喜歡跪著。她抿抿嘴,扶著膝蓋起來,心下想著是怎麼回事,太后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樣。
須清和道:“母后這是同意了麼?”他多疑到連自己母親也不信任,眉梢微揚,“母后這樣,叫兒臣不放心。”
太后端起茶盞,也不飲,似乎只是在捂手,就在念頤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太后冷不丁懨懨地道:“你今兒早朝都把阿吟賜婚麒山王了,哀家還能怎麼辦?你長大了,萬事不由著哀家了,一樁樁一件件多少都不聽話,哀家何苦討人嫌。”
原來是賜婚的事情傳進了太后耳朵里......
念頤咽了咽口水,看著自己的腳尖,她沒想到須清和這般雷厲風行,早晨看似是早朝前的臨時起意,他在她床前溫和的碎語,沒成想當時就已經做下決定。
接下來的時間念頤很有些渾渾噩噩,她一直盯著他的側臉看,似乎能看出花兒來,想了很多很多。直到被冷風吹了一脖子,打了個寒噤才意識到,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他居然牽著她出來了。
喜珠一行人遠遠跟在身後,須清和撐著傘,黑密的眼睫在他的眼瞼打下一小片單薄的陰影。
“殿裡還積壓著一堆奏本,”須清和啟唇道,卻愜意地晃了晃傘柄,抽手在空氣里比了座小山的弧度,他低頭看著她,“約莫這樣多,或者比這樣還更多,你會陪著我麼?”
他的嗓音同綿綿的雪絮繞在一起,念頤莞爾,踮起腳尖拍了拍落在他頭髮上的淡白色,裝腔作勢地搖頭,“不陪喔。”
須清和混不在意地笑了笑,這樣的距離,他可以數得清她的每一根眼睫,聞到她身上甜酒般的香味。他突然閉上眼睛,“每回都是我主動,這樣,就換你主動一次。”
說著,傘面向下壓了壓,正好蓋住身後一行人的視線,仿佛他們要做什麼羞恥的事。
念頤踩到了邊上的小雪塊,發出“吱嘎”的踩雪聲,滿臉都是侷促。須清和闔眼的面容近在咫尺,她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有句耳熟能詳的話靈光一現般從腦海中掠過去——
男人閉上眼睛,就是要你親他。
所以的確是這樣吧,他又這樣不正經......須清和的眼睫微微抖動著,念頤錯眼一看,他恍惚是個羞澀的,等待心愛男子垂憐的大姑娘。
她假裝清了清嗓子,左右四顧,唯恐被人看了去,偷偷摸摸吻上了他的唇。
須清和的唇瓣兒薄薄的,唇上涼涼的,好像夏天冰窖里取出來的碎冰,嘗一口就融化在嘴裡。
“啵”親了一口,光天化日的,親得她滿面通紅,羞赧道:“我主動好了,我們快回去罷——!”
他卻享受地攬臂收緊她的腰,用力地吻回去,語聲含糊,“好......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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