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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及箭術,九弟才是佼佼者。”

    須清止沉吟著,眸中含笑和她相視,真正回答起來卻似乎漫不經心,“怎麼沒有見過鹿呢?歷朝歷代,狩獵在皇家從來是重頭戲。”

    忽而又道:“念頤喜歡鹿?下回我為你打一隻回來,可以是活捉,你要嘴饞了便叫廚下或宰了或烹或煮,亦可圈禁起來著人在院中餵養,如此也是一處景致,全憑你高興罷了。”

    太子這番話很像是在向她拋出橄欖枝,念頤默了默,餘光見須清和他們愈發近了,她心跳加快,只簡短回道:“還是不了,念頤不敢太麻煩殿下。”

    須清止卻逐漸欺身靠過來,他神色坦蕩,手卻自她背後撫摩廊柱上凹凸不平的鹿紋,這樣的姿勢不仔細看,像極了愛侶間的擁抱。

    她縮起肩膀,感受到太子身上區別於須清和的鬱郁龍腦香,轉頭看見他微濕的眼睫,他也轉臉看她,似近非近的距離,他有什麼用意她不是不知道。

    “我告訴過你不要這麼看著我,”須清止垂手豎著指尖隔空點她的眼睛,聲線清冷,眸中卻蘊滿笑意,“多笑笑不好麼?不要叫人以為你同我在一起並不快樂。”  

    他話音才落下,身後的轆轆之聲也停止了,念頤心頭一悚,下意識瞥了須清和一眼,但她心裡生他的氣,也不想再加深太子對須清和的“誤解”,是以沒等與他視線交匯就別開了眼,低著腦袋只管盤弄自己腰際宮絛下的流蘇。

    須清和的目光在念頤和太子間來迴轉換,他不能放任自己肆意看念頤,然而無形中,倒是沒有錯過太子眼中不輕易流露的快意。

    這個發現令他詫異,恍惚從前他也曾給他這般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他卻記不得了。誠然這也不是眼下緊要的事,須清和沒有把自己和表妹一處的事放在心上,入目所及只有念頤和太子仿佛相談甚歡的情狀。

    他從下了畫舫就注意到他們,可是她呢,這會子竟然將他陌生人一般看待,即便是偽裝,就不能給個小暗示麼?她這樣,會叫他以為她已然被太子把心收攏了——

    雨聲不再密密麻麻,長廊一角傳來破碎的鈴聲,念頤往外面遠目,聽見太子道:“今日委實是巧,我與念頤閒遊至此,不想撞見和弟與佳人一同游湖。雖則雷雨忽來,但想必佳人在側,蘭卿的心情並不會受到影響。”

    左一口佳人又一口佳人,說得念頤忍不住去看梅初吟。  

    她實在覺得自己沒有出息,分明想讓自己不去在意,一面卻又忍不住近距離打量須清和這個把心繫在他身上的表妹。

    只怪第一回見到梅初吟時便沒有好印象,現下這場景,梅初吟弱柳扶風似的站在須清和身側,雪膚花貌,她更是覺得自己不喜歡她很不喜歡她。自然了,最不喜歡的還是她可以這麼光明正大地和須清和在一起游湖。

    使得念頤看清自己的身份,前所未有地意識到她和須清和之間隔著的萬水千山又更遠了一步。

    須清和控制著眼神不落向念頤,坐著揖了揖手,回應太子的話道:“哥哥怕是誤會了,所謂游湖,竟是從何說起呢?”

    他說著,眼角里依稀望見念頤豎起了耳朵,便繼續道:“大哥也知道我母妃,她只道是表妹在此處,一時說是天將下雨,便使我送傘具過來,我也才過來不久,順帶便地在船艙中避雨,至於游湖,恐怕還是該挑選個好日子,多邀上幾個人才得愜意。”

    “原來如此。”太子曼聲應著,垂眸看向念頤,她擺弄宮絛的手一動不動,顯見的是叫須清和的話吸引去了注意力。

    “我們回去吧,你不是怕母后等你麼?”當著須清和的面,他忽然親昵地俯首和念頤耳語。顯然是說到了點子上,她旋即變了臉色,“是這話,耽擱太久了,皇后娘娘便再好的性子也難容下我。”  

    念頤開始時還打算勸太子換一個成親對象,這會兒這個念頭依然沒斷,只是潛意識裡在看到須清和與她表妹一道出現時就把這念頭往下壓了。她聽清了須清和的話,固然是孝珍貴妃叫他送傘具過來,可是為什麼這種事要命他堂堂的王爺來做?

    孝珍貴妃屬意的承淮王妃是誰早已昭然若揭。

    她有些落寞,暗想即便今後沒有嫁給太子,與須清和結為連理的也不會是她。

    思及此,少不得露出三四分的垂頭喪氣。

    那邊須清和的手驀地在輪椅扶手上用力一握,他面上陰晴不定,再不能忍受念頤和須清止走在一處,冷眼挑眉道:“大哥,父皇早起還尋你來著,為的是伏州水患一事,你可知麼?”

    作者有話要說:表面的和平也要維持不住了,→ →

    鬚鬚:先把討厭的第三者支走再說╰_╯

    ☆、第39章

    須清止露出訝然的表情,“伏州水患?”

    他是當真在仔細琢磨這樁事,不知為何,但凡是涉及政事他總無法往心裡去,或許在他心中朝堂上的事從來都不重要吧,他更在意的是活著於世時自己是否快意。  

    須清和面上紋絲不動,方元在他身後咽了咽口水,水患之事是真是假他不清楚,殿下眼下這架勢他卻看了個十成十,合著過去所有謀劃都不重要了麼,耐著性子同太子建立的融洽關係,只是見太子同顧姑娘稍微親昵些罷了,殿下便沉不住氣了…!

    這般任性猶如初嘗情愁的小少年,竟還是過去戰場上以一當十的承淮王麼。

    “殿下,”方元低聲提醒,“貴妃娘娘還等著您把梅姑娘帶回去呢,這——”

    “有何妨礙?她自己沒有長腿麼,要我一個殘廢來送。”須清和直接望向梅初吟,眼神利刃一般堅硬,話意卻是鬆軟的,“我看眼下雨也小了,方元,你送梅姑娘回去,走得慢些,仔細雨天路滑。”

    梅初吟登時噎住了,她滿以為自己今天終於有了和表兄獨處的機會,哪怕時間短暫表哥又是一臉的不耐煩,可是總算是在一起了不是嗎,處著處著他必然會回憶起從前,他過去待她並沒有冷漠到這般程度。

    “殿下,我… …”

    

    她話都沒說完,忽然又聽須清和道:“回去後見到母妃,表妹當說什麼,不當說什麼,自己要有數才是。”

    梅初吟張了張嘴,說了聲“是”,不甘心地在方元的陪同下離開,經過顧念頤時不覺放慢腳步,不是她多心,縱然表兄不歡喜自己,她卻自認是有幾分了解他的。是以打從第一回見到顧念頤起,這個襄郡侯府出身的嫡小姐就帶給她極大的危機感。

    哪怕就她所見的他們的一切都在正常範疇之內,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表兄對顧念頤不同。

    他看著她時,眼睛裡有光,有她看不到的風景。

    幸好顧念頤如今已經同太子綁在一起,如若不然… …

    念頤被梅初吟看得有點懵,不過梅初吟很快就從她身邊走過去了,應當不是錯覺,她感受到她很深的敵意。

    蹙眉望向須清和,他半倚在椅背上,紅木扶手在黯淡的天色下泛著沉厚的光暈,男人修長的指尖在上面輕點,眼神幽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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