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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乘風對這些元兵自無半分仁慈之念,他扣指一彈,便有一道指勁飛出。
無形無相的指勁來去如電,那名十夫長she出的羽箭在半空中忽然折斷成十餘截,比來時速度猶要快上數倍折返了回去。被燕乘風指勁彈回去的每一截羽箭都變得猶如精鐵般堅硬,一一貫入了這十餘名元兵的眉心,登時把這名十餘名怯薛軍悉數斃殺。
燕乘風已經是天下無雙的大宗師,這些怯薛軍雖然勇悍,但若說能夠傷得到他就是笑話了,此時他牛刀小試,已經足以讓這些怯薛軍生死無路。
燕乘風身法驟然增速一倍,聞聲趕來的另外數十名怯薛軍騎士,就只能看到一道白影倏忽間就飄入了小鎮之中。就算自負箭術最為了得,出手最快的怯薛軍將領,也來不及捕捉這一道影子,更別提張弓發箭了。
這些怯薛軍繞行一圈,知道不能進去這座小鎮,便又自安然不動,按照軍令,仍舊把這座小鎮牢牢封鎖。
燕乘風踏入小鎮就看到了郭侃,郭侃也在同一時刻看到了燕乘風,兩人不差一分,不差一毫,就那麼同時看到了對方。
郭侃一聲長笑,喝道:“燕乘風你果然來了,今日一戰,必然是你死在我手下,再無第二種結果。”
燕乘風身子就如有一根無形絲線扯住,在全力前沖的情況下,忽然轉折方向,幾乎違背了慣性,輕輕向上飄起。
他身子飄起了一丈五六高下,就如風箏一般,定在空中。
這一手絕世輕功,縱然是蒼狼武神郭侃也忍不住贊了一聲:“好一手清羽乘風訣,果然是天下第一的輕功心法。”
燕乘風這時候才淡淡地說道:“些許微末伎倆,不值得蒼狼武神誇讚。此番決鬥遲了五年,這五年裡我自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只是郭武神年紀老邁,只怕這五年中未必有甚進境,反而有些退步了吧。”
兩人尚未交手,已經在言辭上交鋒,郭侃展露了強大無倫的信心,燕乘風卻指出他五年之前已經錯失了機會,如今已經非是交手的最佳時間。
郭侃狂笑一聲,喝道:“縱然老夫這五年確實並無寸進,一樣能把你斬殺當場。你那幾手幻術,或者還可蒙蔽別人,卻如何能蒙蔽老夫縱橫萬里,屠城百座,淬鍊的刀意!”
蒼狼武神郭侃猛然一步跨出,他靜坐的那間亭子就猛然四分五裂,每一根木料,每一塊牛皮,都化為了銳利無比的神刀,百步距離,須臾而至,封鎖天地,把燕乘風逼至刀意最盛之處。
燕乘風似乎並未有在意,郭侃一出手就全力以赴,絲毫不留後手的作戰方式。
他一聲輕叱,無邊劍氣勃發,劍氣在身外凝成無暇劍圈,剛柔並濟,陰陽變化,郭侃藉助粉碎亭子,演化的千軍萬馬一般的刀意,在他的無暇劍圈之外,紛紛崩滅化解而去。
兩大絕世高手終於正面交手,只是一招,就把各自的氣勢迫到了巔峰,亦把自己的武學發揮到了最完美的境地。任何之前猜測兩人戰局的人都不會想到,兩人交手的第一招就已經竭盡全力,全無半分試探之意。
在小鎮外半里,有一座高台,台高二十四丈。
此時在高台上站了十餘人,為首的一人是個年輕人,最多也不過三十幾歲,但就連白象法王也站在他背後,顯得恭敬非常,就可知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這個年輕人悠然開口,說道:“國師覺得武神此番勝算如何?”
白象法王仍舊不動聲色地說道:“自是一戰而勝!燕乘風從今而後,再也不能給我大元帝國增添任何麻煩。”
這年輕人搖了搖頭,忽然笑道:“我也是武功高手,雖然不及國師,但也還看得出來,郭武神此戰已盡全力,但燕乘風仍然可以從容應對,此戰就算燕乘風難逃一死,只怕郭武神也出不來這座小鎮了。”
白象法王微微一震,但隨即就若無其事,那個年輕人說完這句話,也不再理會白象法王,只是凝神觀戰。
從這座高台望去,整座小鎮都一覽無遺,在他們這等高手眼裡,雖然隔了半里路遠,仍舊如在目前。
兩大絕世高手一戰,對任何一個武者來說,都是夢寐難求的場面,也許只是一招一式的變化,就能啟動靈機,讓他們的武學更進一步,所以誰也不願意錯失任何一個細節。
高台上登時便靜了下來,再也無人說話,甚至連喘息之聲都不曾有聞。
白象法王瞧了一會兒,他忽然嘴唇微動,向一個黑袍大漢傳音過去,問道:“方教主以為如何?”
這個黑衣大漢是魔教南宗教主,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就算白象法王也無從估摸此人武功境界。他也是到了這座高台,才知道那個年輕人居然請了此人出山,便有心考校一下這位魔教南宗教主的眼力,也好從中揣摩兩人武功之間的高低。
方教主嘿然一聲低笑,卻沒有傳音,自言自語地說道:“郭武神的刀法堪破天人之界,燕乘風的十方幻滅法更有幻假成真之能,兩人此戰已經全不留手,百招之內必然決出勝負。”
第10章 天道隕
燕乘風凝神催運劍氣,連續化去郭侃九記殺招,這才乘勢反擊。
這位漢人第一高手隨手揮灑,劍氣化有幻無,郭侃立掌為刀連劈數十記,但刀意劍氣略一接觸,劍氣便盡皆化為烏有,似乎之前的聲勢全是虛幻。
“我的十方幻滅法總計有十八式殺招,這一招虛有其表便是其中之一,不知郭武神可好生受麼?”
郭侃非但不敢有絲毫小覷,更是連分心作答也無。燕乘風的劍氣虛幻相生,真假參雜,往往一道劍氣破空而至,卻根本無一絲力道,但另外一道潛伏虛空,無聲無息的劍氣,卻蘊含凜冽殺招。
若是他稍有疏忽,以為燕乘風的劍術變化技止此爾,相信這位漢人第一高手也不介意虛實轉換,讓他吃個小虧,甚至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漫天劍氣如雨,逐寸壓縮,讓郭侃的刀意所化的防禦圈子越縮越小,就在刀意到了某一個節點,燕乘風猛然精神一振,劍光又生變化,恰在此時郭侃醞釀良久,驚天動地的一招反擊也發了出來。
刀光如洗,直指人心,似乎跨越了時空,斬滅了兩人之間的一切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
燕乘風幾乎念頭才轉,這一記刀光就已經迫在眉睫,似乎吐氣呼吸都能吹到這一縷不知何所由來的刀意。
面對這泣鬼驚神的一刀,燕乘風悠然長嘯,整個人忽然“消失”,在郭侃的眼裡,這位生死大敵居然就此隱沒,就如學了隱身法一樣。
郭侃的武功修煉到了人間極境,當然知道世上沒有法術,燕乘風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因為這位漢人大宗師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他的氣息在自己的刀意封鎖下潛藏無蹤,而不是真箇把一具雄軀弄的沒影。
郭侃和燕乘風動手到了此時,首次露出驚容,因為燕乘風竟然能躲過他直斬天道的刀意,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本領,簡直駭人聽聞,甚至超過了郭侃對燕乘風的最高評價。
縱然燕乘風這一手十方幻滅法幾乎超脫了武功的層次,但郭侃在錯失了這名大敵的動向之後,卻並未有任何慌亂,只是做了很簡單的一件事,收刀,再出刀!
這一刀正心誠意,無我,無人,無天地!
一股蒼涼悲愴的刀意和一股充斥天地,揮斥八極的劍氣再度重逢,天地間似乎都被刀意劍氣塞滿,無數金鐵交鳴之聲響亮不絕。
這一刀劈出,燕乘風在郭侃的“視線”里重新又出現,這位漢人第一高手微微一笑,風采依然,叫道:“蒼狼武神的刀法果然不凡,居然能破去我這一招天外逍遙!倒要瞧一瞧,你如何破我下一招心外無物!”
燕乘風伸出右手,就是那麼輕描淡寫一攏,似乎整個天地都被一隻手掌握住,然後收攏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蒼狼武神郭侃就好似就要被如來佛祖鎮壓在五行山下的孫潑猴,整個天地都化為了他的敵人,要把他擠壓在其中。
面對如斯神招,郭侃只喝了一聲:“刀來!”
一口刀身狹長,通體藍旺旺,猶如一泓秋水的長刀,從地下猛然she出。
郭侃一把捉住了這口長刀的墨綠色鯊魚皮包裹的刀柄,一道貫通天地的刀虹,就在他的掌心升起。
一刀!斬破天地!
“我心如刀,萬物不入!憑你什麼心外無物,又如何能包容的了我的刀意?”
郭侃長刀入手,身上便生出萬千巨獸咆哮之聲,燕乘風一笑喝道:“好一招斬天刀訣!就讓我看看,你是否能真箇斬了我的天,斬了我的道!”
高台上眾人臉色盡皆大變,漢蒙兩大高手激鬥至此,前後不過三招,但每一招都超出了他們想像力的極限,他們甚至都沒有想過,武功居然可以修煉到這等層次。
便在此時,眾人眼中忽然出現了一幅終身難忘的奇景,天地間日月並升,晝夜交替,神奇瑰麗之處,甚至超勝了天地自然。
年輕人忽然叫了一聲不好,猛然一步踏入了白象法王的背後,白象法王此時也支持的極苦,急忙冷喝一聲,隨手夾了這個年輕人便往後飄飛。隨著距離的拉開,白象法王的眼中奇景漸漸消退,但是高台上的十餘人卻猶如喝醉了一般,手舞足蹈,狂喝嘶喊,不一會就都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這便是燕乘風的十方幻滅法?好生厲害的武功,也只有郭武神斬滅蒼生的刀意,才能在如斯神通下支撐如此之久,甚至還能一一破去諸般妙法。”
燕乘風縱然有驚天神功,也不可能真箇干擾天地星辰的運轉。剛才眾人眼中奇景,不是真實之物,而是被燕乘風的十方幻滅法影響,腦海中生出的幻覺。
白象法王額頭涔涔汗下,知道若非自己武功也近通神,只怕一樣要在十方幻滅法下,變得如醉如痴,神魂顛倒,引動心魔,最後狂舞不休而亡。
便在此時,他身邊有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道:“郭武神完了!”
年輕人掙紮下地,眉目間尚有驚懼之色,只是他畢竟非是尋常人,還能沉得住氣,喝道:“我這就下令附近埋伏好的三萬鐵騎一起出擊,務求把燕乘風留在此地!郭武神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燕乘風的手裡,這裡的一切消息都要封鎖。”
這個年輕人極有決斷,連番命令也是冷血無情,酷烈驚人,但剛才開口的方教主惋惜地說道:“太子!你還是莫要做這種多餘的事情了。你看那座小鎮……”
碩果僅存的三人一起抬眼望去,那座無名小鎮已經整個消失,被無邊偉力夷為平地,就連一座房舍,一根樹木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