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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法王驚魂未定,肩頭隱隱作痛,心中尋思道:“我本來以為修成了大威德金剛真身,可以跟燕乘風這鬼神般的高手一拼,沒有想到此人武功竟然比當年擊殺我師兄紅日法王的時候還要深不可測,我絕不是他的敵手。我若是貿然出手,只怕就要飲恨當場,天下間恐怕也只有郭武神才能與他匹敵。”
白象法王也是一代梟雄,知道燕乘風惹不得,也就含笑答道:“小僧來此正是為此事。十日之後,蒼狼武神他老人家就在十里之外的小鎮相侯,望燕先生萬勿慡約。”
燕乘風嘿了一聲,語氣平淡的說:“看來我上次闖入大都,給圖帖睦爾留的那封書信果然有效,郭侃終於也按耐不住了啊!你去吧!我十日後必到,五年前就該有的一戰,終於要有結果了!”
白象法王轉身匆匆而走,他再也承受不住燕乘風身上節節拔高的氣勢,面對如此武道強人的壓力,讓他從一開始的乘風老弟,變成了臨走時燕先生,再呆下去,白象法王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二十餘歲的武道天才面前執弟子之禮。
白象法王本來以為憑著自己武功,就算不敵燕乘風,至少也走得掉,但是剛才燕乘風只是吐了一口氣,就破去了他名震天下的拳法,讓白象法王如何不驚懼?
出了燕乘風隱居的院子,白象法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竟然也不顧風儀,使出了絕世的輕功身法,頃刻間已經在里許之外。
白象法王現在是能跑多麼遠,就跑多麼遠,再也不敢在燕乘風住的地方呆著了,甚至他都有些隱隱後悔,不該來送這趟信。
燕乘風在他圓潤無暇的心境之中,種下了無可匹敵的種子,必然會成為他日後進軍武學至境的心魔。
這位蒙元王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執掌全國佛教大權的帝國王師,在親自見過了燕乘風之後,才知道那些傳聞尚不足以形容這位漢人中的年輕高手的厲害。
他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有人說,燕乘風的武功已經修煉到了以武入道,幻法成真的地步,一舉手一投足,竟然能把武功使的宛如傳說中劍仙法術,果然厲害的猶如鬼神,不似人類。”
第8章 十方幻滅法
“唉!不知我這一生還有沒有機會,把武功修煉猶如燕乘風一般,達到神而明之,舉手投入宛如萬法隨身,近乎於傳說中佛陀般的境界。”
白象王法一面讚嘆,一面還有些羨慕,他亦是畢生苦修武道,少年時便天資橫溢,又拜在當時的蒙元帝師八思巴的門下,只覺得日後的天下第一定然是自己,帝師之位手到擒來,目無餘子,眼高於頂。
甚至當八思巴選擇傳人的時候,白象法王都不屑去跟師兄紅日法王爭奪,他當時想的便是:“我此刻武功還未大成,當不得天下最厲害,等我大威德金剛法修得圓滿,這帝師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便讓紅日先坐幾天這個位子,又能如何!”待得白象法王自覺武功大成,準備去挑戰當時的天下第一人蒼狼武神郭侃時,卻駭然聽得師兄紅日法王被人擊殺,並且搶走了天佛宗鎮派秘法《大浮屠法》的消息。
白象法王立刻召集了當時觀戰的紅日法王的幾位弟子和蒙元一系跟燕乘風有過交手的高手,詳細詢問燕乘風的武功路數。他本來沒覺得這位彗星般崛起的漢人高手是個威脅,但從那之後,他就再也不提挑戰蒼狼武神郭侃的事情了,反而極力進言蒙元帝王,欲促成燕乘風和郭侃的這一戰。
燕乘風當年風頭之盛一時無兩,蒙元帝王就是擔心郭侃萬一失手,天下就只能任由燕乘風稱雄,對蒙元的統治大大不利,這才不惜以帝王之尊勸說郭侃放棄這一場決鬥。
白象法王多方斡旋,並且極力跟元帝保證,此戰蒼狼武神郭侃必勝,這才重新啟動了這必然是震驚天下的一戰。
當白象法王走到了山腳下,眺望不遠處的無名小鎮,心頭驟然沉重。
他力推兩大絕世高手一戰,也一直都認定了此戰蒼狼武神郭侃必勝,但在見過了燕乘風之後,白象法王再無這等自信。
這一戰實在太過關鍵,甚至可能成為改朝換代的契機。
若是大元的不敗神話落幕,各地反元的義軍必然如cháo涌動,再也不可遏止。若是燕乘風敗亡,郭侃武神之號必然威壓天下,各路反元勢力再也不敢蠢蠢欲動。
燕乘風屢次欲挑戰郭侃,都傳說跟漢人的反元大勢有關,白象法王深信此點。
甚至有傳說,當今天下漢家反元義軍第一人,紅巾軍的領袖白彌勒,便是燕乘風的師弟,此人武功精強,深不可測,兵法精奇,謀略深遠,就是他請動了燕乘風來挑戰郭侃。
白彌勒此人武功之強,傳說也不在燕乘風之下,座下更有韓山童,劉福通,郭子興,彭瑩玉、徐壽輝等大弟子,就算白象法王這等絕世高手,也對此人深為忌憚。
一想到此戰的結果,會導致種種複雜的局面,饒是白象法王智慧通天,也忍不住有些忐忑不安。
一頭飛鳥忽然落在白象法王面前,這頭小鳥被一根羽箭貫穿了左右雙瞳,she箭之人箭術之精,幾乎臻至一種極致。
白象法王隨手一拂,把那根羽箭拔了出來,瞧了一眼,臉上也無半分笑意。
一隊鐵騎縱馬奔來,見到是白象法王,為首的騎士微微施禮,道了一聲:“國師!”
白象法王把手中的羽箭一拋,還了為首的騎士,匆匆而去,連話也未多說半句。
守衛這座小鎮的元帝座下怯薛軍,怯薛軍乃是元帝親兵,非勳爵,貴族,大將子弟不得入選。此時數百鐵騎撒開,有無無形大網,早就把整座小鎮守護的風雨不透,便是貓兒老鼠,甚至一頭飛鳥也難進入。剛才那名騎士只是怯薛軍的一名十夫長,便有如斯箭術,可見這支大汗親兵之精。
元帝連怯薛軍都動用了,這一戰對蒙元來說有多重要,那也是不消說了。
這座無名小鎮所有的鎮民,早就都被元兵坑殺,整座小鎮再無一個漢人。
在這座小鎮的中央,有一個新搭建起來的亭子,用原木和牛皮為材料,一個身材魁梧,看起來風霜之色撲面的中年大漢,正在亭子中讀書。
白象法王當然知道,這位便是蒙元第一高手蒼狼武神郭侃,郭侃名垂天下幾近六十年,如今早就是耄耋老者,但只看外貌,仍舊精壯如獅虎,半分不見老態。
這位蒼狼武神似乎知道白象法王駕臨,雖然頭也沒抬,卻溫和說道:“是國師來了麼?”
白象法王雖然名聲地位半點不輸郭侃,甚至在元帝駕前的專寵更勝這位蒼狼武神,但卻半點也不敢托大,仍舊躬身施禮,持了晚輩的身份,低聲說道:“我剛才去見了燕乘風,此人武功已經晉入天道,無有破綻,宛如鬼神明之,再非世間之人。”
郭侃哈哈大笑,說道:“若非燕乘風橫空出世,國師說不定就要挑戰老夫,爭奪天下第一之名,以國師的武學境界,如何也會被這些幻術迷惑?燕乘風武功的確不俗,但他的武功不過是一些幻術罷了,只合哄騙些俗人,待明日我為國師破之。”
白象法王悚然吃驚,這才醒悟道:“虧得郭武神為貧僧解惑,這便是燕乘風名傳天下的十方幻滅法麼?”
郭侃點了點頭,頷首說道:“不錯!便是燕乘風名震天下的十方幻滅法。此法專修精神,直指人心,對敵之人若是七情六慾稍有鬆動,便為此法所乘,施法之人慾其生便生,欲其死便死。乃是武功修煉到了極致,超脫種種窠臼,以武入道,幻法成真之境界,看起來宛若鬼神,無所不能,但實際上仍舊不脫武功的藩籬,只要心念精純如一,便可破去種種幻覺,不為此法所害。”
白象法王沉思半晌,幽幽一嘆,說道:“多虧武神為貧僧解惑,不然我十年之內,武功必然再無寸進。”
郭侃搖了搖頭,含笑說道:“八思巴大師的精神奇術天下無雙,比燕乘風的十方幻滅法更勝一籌,若是你和紅日能夠修成幾分大浮屠法,何懼燕乘風此人?可惜你與紅日卻偏偏要學天佛宗外道十三典的大威德金剛真身,真是棄金玉不顧,拾瓦礫歡心!”
白象法王面有慚色,答道:“八思巴恩師學究天人,許多大神通都是天生而來,不是後天可學,我跟師兄無望學步,只能退而求其次。”
蒼狼武神郭侃笑了一聲,拍了拍手中書卷,淡淡說道:“明日便是燕乘風的忌日,你且去吧!此人終究不可小覷,我亦要溫養精神,才能一戰而成。”
白象法王一禮到地,轉身去了,只是他心頭那股沉重,卻久久不散。
“郭武神雖然信心十足,但明日若是燕乘風勝了又如何?”想到此處,白象法王也不敢深思,只能一拂袖袍,飄然而去,留下蒼狼武神郭侃在亭子中悠然看書。
整座小鎮,在白象法王走出之後,就只剩下了郭侃一人,縱然是怯薛軍也只能在鎮子周圍守護,不敢踏入此間半步,免得驚擾了武神的清淨。
是夜!無話……
第9章 鬼神決
燕乘風緩緩睜開雙眼,雙目之中竟然精光如電,房中毫微畢現,竟與白晝無異。
他腦海中靈光驟然一現,似乎自己化身為一個叫做寧越的少年,正在沖一塊名為神水晶的上古奇物許願,但在下一刻,就又回到了現世,似乎那一瞬間只是夢境。
燕乘風苦笑了一聲,吐納了九次,散去了胸中浮躁,身子不搖不動,也不見如何發勁,便如猶如一縷輕煙般悠然飄起飛出窗外,在半空滑行了十餘丈,這才有勢盡垂落之意。
燕乘風一聲朗笑,伸足輕輕點地,便如大鳥一般飛起,幾個起落已經在數里之外,輕功之高妙,遠勝昨日白象法王下山所用身法。
只是須臾間,燕乘風就到了山腳下,他瞧見了山腳下那座無名小鎮,甚至就連在這座小鎮外游弋的五百八十六名怯薛軍騎兵,亦如掌中觀紋,瞭然於胸。
一名怯薛軍十夫長瞧見猶如騰雲駕霧而來的燕乘風,心頭怡然不懼,反手摘下大弓,從箭袋中抽出羽箭,搭箭上弦,也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羽箭已經破空,直奔燕乘風的眉心。
元帝只讓他們守護這座小鎮,不得讓任何人打擾郭侃清淨,卻沒說不讓他們出手,這名十夫長悍然出手,只想著若能一箭she死燕乘風,這等功勞大如天去,只怕立刻就能封官拜將,鎮守一方。
這名十夫長的箭術已經出神入化,他對自己的箭術亦信心十足,甚至都沒有she第二箭的打算。
怯薛軍是大汗親兵,素來驕橫,有長官出手,他麾下十餘名騎兵便有數人也伸手摸向箭袋,甚至有人暗暗後悔出手的慢了,沒能搶下這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