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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香兒的臉泛起一抹淒楚的笑,“我不希罕什麼榮華富貴,只想嫁一個良人,平凡過一生。”
在這樣的王府里,她當妾也是不夠格的,何況,她不喜與人共享男人,只要想到曾經抱著她的手又去樓著其他女人,她的心就不由難受的疼痛起來,教她如何眼睜睜的看著他抱著其他女人還得佯裝不介意?
不!她做不到!
究竟,她的身子給了這個男人,心似乎也失落了。
虞香兒痛苦的閉起眸子,這樣不期然的結果不是她所預料的,也承受不起。
反手,她將銳利的刀鋒刺向自己的胸口——
“該死的!”洛允澤扶住她向他倒過來的身子詛咒出聲,一股強烈且不知名的心痛在他體內翻攪不已。
他真的沒想到她會有這個勇氣拿刀刺向自己,出手阻擋已然不及,只能看著鮮血汩汩地從她胸口流出,將他裸露的胸膛與白色的錦被染紅一片。
“來人!給我來人!”他沉痛的大喝。
她痛苦的蹙著眉,有點戀戀不捨的望著他,卻看到他惶急不已的面容。
他為她擔心嗎?她一定是眼花了。
“你再也無法欺負我了……”沾染著血的手顫巍巍地去觸他已然冰冷的面頰,她綻放出一抹懾人的微笑之後終是再也支撐不住地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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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是爺請人送來的藥湯,您趁熟喝吧。”小紅推開房門,見虞香兒身上只穿著件單衣卻站在窗前賞雪,大驚失色的連忙把藥湯放在桌上,便抓著件貂皮披風覆上她的肩,“小姐,你舊傷未愈,可別又染上風寒,要是讓爺見到你這樣,不氣得叫人把小紅揍一頓才怪呢!你就可憐可憐小紅吧。”
虞香兒嘆口氣,將門掩上,回過身捧起小紅端來的藥湯就口喝了,暖意入胃,身上的寒意稍減,然而那藥汁卻苦澀得令虞香兒不住地皺眉,卻未發一語。
“小姐,今天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小紅見她喝下藥湯,忙不迭伸手端過擱到桌上。
“我很好。”虞香兒坐在妝檯前,見銅鏡里的面容慘白無色,不禁伸手拂面,露出抹苦笑,“小紅,我這樣子很醜吧?像鬼似的。”
“小姐很美哪,怎會丑呢?”小紅甜甜的說著,動手便梳起她的發,“讓小紅替小姐裝扮一下,氣色就會好些。”
“不用麻煩了,反正都待在房裡。”虞香兒輕輕的抓住小紅忙碌著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爺隨時可能會來呢!還是讓小紅幫你裝扮裝扮吧!這樣爺看了也會喜歡。”說著,小紅已開始替她上胭脂花粉,細描柳眉。
虞香兒輕笑,未再阻止小紅,躺在病塌上半個月有餘,她沒有再看到洛允澤,每天就只有小紅定時來替她換藥,送三餐到她的房裡給她,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一個人面對著偌大的空房。
她知道他根本不會來了,小紅卻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期盼,每天都帶一點希望給她,她也不戳破。
這樣也好,她不是一直想求得這樣的結果?他不碰她,久了,等他忘了她這個人,她也許就可以偷偷離開這裡。
“小姐看看,這樣是不是有精神多了?”小紅身手極俐落,替虞香兒上好髮簪後,得意的跟她邀功。
“謝謝你,小紅,是精神多了。”
“過幾天等小姐身體好些,小紅可以替小姐弄個漂亮的髮型,到外頭跟那些格格們庇美一番,讓她們知道咱們小姐有著沉魚落雁之姿,可不是什麼庸脂俗粉!”小紅左看看右看看,在虞香兒的頭髮上動起腦筋來了,渾然不知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話。
虞香兒苦笑,陡地將髮簪拿下,“我突然覺得有點累了,想上床躺一下。”
聞言,小紅便忙著伺候她上床,邊動作邊嘀咕道:“小姐可快快把身子養好,過幾天有戲班子要到王府來唱戲呢,你可別錯過了,要不是為了那個什麼如芳格格要駕臨,府內是不會請人來唱戲的……”說到這裡,小紅的手頓了頓,略微不安的看了虞香兒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如芳格格……來府里做客嗎?”虞香兒看著她,心上若有所悟,心隱隱疼痛起來。
“唉!她是賈親王的女兒,可能要來府里做客一段時間,所以近來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著。”小紅看也不敢看她的眸子一眼,便忙要告退,“小姐既然累了,小紅先告退。”
“嗯,去忙吧。”虞香兒閉上眼,不想泄露眼中的悵然若失。
她聽過如芳格格,近來下人在院落灑掃布置間總會竊竊私語著,說如芳格格將會是洛貝勒的福晉……
想及此,胸口處的傷口竟疼得令她喘息不已。
第四章
被請入府表演的戲班子早一天晚上便來到了洛王府排練,府內上上下下包括總管丫頭們都一臉的興高采烈,為明天如芳格格入府做客一事忙得團團轉,廚房內早幾天前就採買好京城上等的菜色準備迎客,洛王府內更是處處花團錦簇,香味四溢。
虞香兒的傷已痊癒得差不多了,只是臉色還是蒼白得緊,這幾日下起雪來,受傷的身子骨抵不住寒霜刺骨,終日都顯得懶洋洋的,更別提心頭上那抹不去的陰影整日盤旋著。
二十來天過去,他不曾來看過她一眼,她昏死過去前看到他眼中的擔憂……怕是錯看了吧!他的心中若有她,萬萬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迎香閣內不聞不問,仿佛她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她的心裡有怨,卻沒資格說什麼,惦啊惦、盼啊盼的,明知不該,卻又阻止不了自己早已陷落的心。
當那把刀刺進胸口的那一剎那間,她興起的一抹不舍與眷戀竟是他,這樣的認知令她脆弱而無助,感覺自己真是矛盾諷刺得可笑,為了不讓他再碰她而自戕,卻在刀子刺進胸口的剎那間明白了他竟是這世上她惟一的不舍。
窗外的霜雪溶了些,卻還是天寒地凍,扶著窗欞的指尖已凍僵,虞香兒也渾然未覺。
“香兒!”
這聲輕喚,讓她有剎那間的怔忡與失神,她側過瞼望向門邊,呂世安那擔憂不已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呂大哥?”她驚呼出聲,開心的朝他奔去。
呂世安也開心的扶著她的肩,滿心的關懷擔憂,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才道:“你真的在這裡!那天一團亂,我回頭找你時已經不見你蹤影,後來有個官爺來戲班找你娘,送了你娘十萬兩銀票,說洛王府收了你,讓我整天擔心不已,就怕你這柔柔弱弱的性子在府里當丫鬟會吃虧,你……瘦了一圈,待在這裡不好嗎?嗯?”
當丫鬟?他是這麼對下人說的嗎?虞香兒苦笑,心又沉了幾分。
她究竟是怎麼了?難不成她還希望他告訴別人她是專門侍奉他上床寬衣的戲子?
“我在這裡很好。”她低聲說著,滿心的歡喜在此刻稍減了些。
他已叫人給娘帶上十萬兩銀票,她的人早已是洛王府的了,不管她為奴為婢,終究是沒資格離開,除非他願意放她走。
“真的好嗎?”呂世安看出她眼中的哀愁,心揪疼了起來,“在府里你負責的是什麼樣的工作?辛不辛苦呢?你……住在這間房子裡嗎?”
以這間房子的擺設而言,應該是主子們的住房,香兒進府當丫鬟,說什麼也不該住這樣的房子,呂世安的眼中閃過一抹不確定,溫和的眸子難得的透出一股犀利直直的望向她。
虞香兒被他的眸子看得不安且心亂如麻,手中絞著手帕,她正要開口小紅卻走了進房,看見房內還有一名男子,不由得一愣。
“小姐,你怎麼會和戲頭兒在這裡……”小紅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猶疑不定的望著他們。
“她叫你小姐?”呂世安挑高了眉,聲音含著不穩的怒氣。
“香兒是爺的人,我不叫她小姐,難道要叫小姐的名諱?”
呂世安看也不看說話的小紅一眼,只是一勁的望著虞香兒,“你是住在這裡的,難怪我一問起你,人家就跟我說你在迎香閣內,這裡,是幫那貝勒爺暖床的地方嗎?”
虞香兒不說話,頭低垂著,想背過身去,卻讓呂世安抓住了手腕。
“戲頭兒,你做什麼?放開小姐的手!”小紅奔上前去想扯開他的手,卻怎地也扯不開,又急又氣的站在當兒跳腳,“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啦,看你有幾條命可以走出洛王府。”
“滾!”呂世安瞪了小紅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虞香兒,“你回答我的話,你寧可當貝勒的玩物也不願當我呂世安的妻?你真是自做賤!我就說哪有買一個丫鬟需要十萬兩銀票的,怡紅院賣身的姑娘都沒這麼個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