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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鏡小臂支撐著起身,喊人去請大夫。
顧見驪也忙坐了起來,小聲說:“都下半夜了,不要折騰了。”
姬無鏡瞥她一眼,道:“你想得癆病,咳個十來年直到咳死?”
顧見驪縮了下脖子,不敢吭聲了。
姬無鏡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粉,低著頭縮在角落的樣子像個小花苞。
蘇大夫很快趕了過來,給顧見驪開了個新方子,加重了藥量,讓季夏去煎。
顧見驪低著頭,倚靠在床側,她覺得頭痛欲裂,昏昏沉沉的,難受地閉起眼睛來。季夏很快將煎好的湯藥送過來。幸好如今天寒,湯藥在外面放了一會兒就已經溫了,不需再等。
季夏彎著腰,用一種哄小孩的口吻:“您可不能再使小性兒了。乖乖喝藥才好。今兒個太晚了。明兒個奴婢就去十香閣給您買糖果吃。”
一旁的姬無鏡聽得驚訝,顧見驪這兩天喝藥不是挺乖的?原來以前會鬧脾氣的。
因為顧慮姬無鏡在一側,季夏也沒敢再多說什麼。顧見驪硬著頭皮把藥喝了,季夏收拾了一下退出去。顧見驪和姬無鏡重新歇下。
然而過了半個時辰,顧見驪又開始咳嗽起來。不僅頭疼眼睛疼嗓子疼,胃裡也開始不舒服,折騰得她不得不輾轉反側,她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猛地對上姬無鏡的眼。一片漆黑里,睜著眼睛的姬無鏡讓她嚇了一跳。
咳嗽聲一噎,她撐著坐起來,十分虛弱地開口:“我去廂房睡,咳咳咳……”
姬無鏡抬手,在她的額頭摸了一把,摸了一掌心的汗。
胸腹間一陣難忍,顧見驪掀開被子下床。
“在床上待著別亂動。”姬無鏡拉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嬌小的顧見驪輕易被她拉回來,伏在他的胸口。
“我……”顧見驪痛苦地剛說出來一個字,胃中絞痛,一下子吐了,喝下的湯藥全吐了出來,吐了姬無鏡一身。
瞧著姬無鏡雪色寢衣上的髒痕,顧見驪連咳嗽都忘了,嚇白了臉。
姬無鏡臉色微變,他捏著顧見驪的臉,咬牙切齒:“你等著!”
他這麼一說,顧見驪更怕了。天下誰人不知道姬五爺最是記仇?體內的不舒服加上懼怕,讓顧見驪一下子哭了出來,珠子似的淚珠兒一瞬間落下來,剛巧落在姬無鏡收回來的手背上。
姬無鏡收回的手動作一頓,睥了她一眼,指腹抹過她的唇角,沾了一絲她吐出來的藥汁,送入唇前舔了一口,看得顧見驪愣愣的。她眼睛裡還有淚,將落不落楚楚可憐。
“臭的。”姬無鏡嫌棄地起身下床。
顧見驪低下頭。心裡暗想姬無鏡就是個有病的,腦子病的不輕。
姬無鏡讓長生去請了紀敬意。
先是蘇大夫,後是紀敬意,消息很快傳到了各房。各房以為姬無鏡的身體又不好了,深更半夜的,一個個從暖呼呼的被窩裡鑽出來,有的還沒出門,有的走到半路了,聽說病了的是顧見驪,一個個又咒罵了兩句,回去了。
顧見驪身上裹著被子,只一隻手從被子裡探出來,又隔了一層錦帕,由紀敬意診脈。
季夏在一旁心急如焚:“大夫,這風寒怎麼這麼重啊?我們主子年幼時體虛,那時候日日吃補藥。後來身子才好起來。會不會有這個影響啊?”
姬無鏡換了身衣服從西間出來,聽著季夏的話,看了一眼裹在被子裡的顧見驪,問:“只是風寒?”
顧見驪目光閃了閃,終於抬起頭來。她知道,廣平伯府里的人可是盼著她死的。難道是有人害她?
紀敬意明白姬無鏡的意思,忙說:“門主多慮了。夫人半年內應該染過一次風寒,當時表面上好了,卻留下了病根,再加上幾個月心中鬱結,這次著涼,一併將兇險引了出來。要好好調養一番才可痊癒。夫人出生時應該不是足月吧?”
顧見驪怔了一下,才點頭。
“我開一道藥方,再開一道膳食調補的方子。然後再運針逼一下夫人體內的涼氣。”
“啊?”顧見驪把手縮回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
季夏知曉顧見驪怕疼,忙問替顧見驪問:“非下針不可嗎?”
紀敬意笑眯眯地點頭,說:“運針是調理夫人體虛的根本。當然了,夫人不必擔心。這下針穴位之處眾多,屬下多有不便,由門主給夫人下針即可。”
姬無鏡?
顧見驪猛地抬頭看向姬無鏡。開玩笑,她更怕了好嗎?
顧見驪不由想起姬無鏡咬牙切齒的那句“你等著”,他報仇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還、還是不用了……”顧見驪抗議。
姬無鏡似笑非笑地看了顧見驪一眼,走到桌前,翻了翻紀敬意藥匣中的針包。他臉色蒼白,對著燭光細瞧銀針的模樣,讓顧見驪毛骨悚然。
他這雙殺了無數人的手還會下針治病?
顧見驪一百個不相信!
紀敬意離開,季夏也退出去。姬無鏡走到床邊,在顧見驪面前彎下腰來,湊近她耳朵,語氣開心:“顧見驪,你是不是怕我藉機報仇?”
顧見驪咬唇:“我沒有……”
“你猜得沒錯。”姬無鏡笑得很是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