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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驪輕輕勾唇。
“她顧見驪雖然恢復了容貌,可又能怎麼樣呢?還不照樣淪為笑柄?我的好姐姐真真是比顧見驪好上一百倍,才不會嫁那樣一個人,憑白糟蹋了一輩子。那姬昭是在西廠長大的,西廠都是群殘缺的閹人。閹人要麼被人踩在腳底欺凌,連個人都不算的狗東西。要麼陰陽怪氣變態噁心人的老東西。這姬昭明顯是後者,平日裡不知道怎麼鞭打凌辱顧見驪。”
顧見驪將姬平蓮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同樣的話,被姬平鵑說來,讓人覺得尖酸刻薄無恥又骯髒。顧見驪用一種不急不緩的語調,不帶任何情緒轉述下來。她不強調任何一個詞,也不避諱那些不該從名媛口中說出的髒話,吐字清晰地轉述。
她分明沒有怒意,聲音也輕軟,卻擲地有聲。無怒卻不失勢,體面為皮,高高在上的指責為骨。
原本還沒怎麼當回事的姬平蓮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顧見驪這話里可是把她也抬出來了!原以為顧見驪不過是拿個庶女出氣,而姬平蓮身份與顧見驪相當,她怎能這般不顧慮兩家臉面?
待顧見驪說完,周圍死寂一般。
一雙雙眼睛偷偷去看姬無鏡。從顧見驪口中說出的這些話,周圍的人並沒有太陌生。這些話……他們或多或少都聽人議論過,只不過言辭沒有這般難以入耳。原以為姬平鵑說了什麼話惹怒了顧見驪,可沒想到她編排的竟是姬無鏡啊!
姬無鏡是跟顧見驪一塊過來的,不過他沒和顧見驪一起走,而是懶散地落後了幾步。到了人群里,便隨意找了個空石桌旁坐下,此時正無聊地轉著石桌上的一個茶盞。
姬平鵑反應過來,打死不承認!
她迅速紅了眼睛,臉上露出悲戚委屈的可憐神情來。
“郡主,您冤枉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哪敢議論您啊!更、更不敢那般說姬門主啊!”她低低啜涕,哭得我見猶憐。
姬平蓮也反應過來。既然顧見驪將她也抬了出來,她自然不能輕易躲過去,她也開口:“盛儀郡主,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話。可既然這話里提到了我,我也必須將事情弄清楚。今日登門,我們是來賀壽的,絕不是來生事的。我這庶妹就算不懂事了些,也不會說這些話。”
廣賢王妃臉色沉了沉,她不太相信優秀的嫡女和乖巧嘴甜的庶女會在背後說這些髒話。這像在打她的臉,打她一個教養無方。
姬平鵑哭著說:“不知道是誰要冤枉我害我!你既說得有板有眼,倒是說出來是誰傳的話!拉這個賤人出來,我要跟他對峙!看看他究竟和我什麼仇什麼恨,要這樣害我!”
姬平蓮也道:“盛儀郡主將傳話的人帶上來對峙。陛下今日也在,大不了請陛下定奪。最好是下人傳錯了話,誤會一場,也不至於壞了我們兩家的交情。”
姬平鵑一口咬定沒說過,想將事兒賴在下人身上。姬平蓮也是這個意思,而且也在警告顧見驪及時收手不要將事情鬧大。
姬無鏡將轉了半天的茶盞放下,他勾起眼尾嗤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說:“我就是那個賤人。”
姬平鵑愣住了。不是被下人聽見傳話給顧見驪,而是被姬無鏡這個當事人親耳聽到的?
姬無鏡撩起眼皮,看向姬平鵑,而後扯起一側唇角,沖姬平鵑笑了起來。他語氣悠悠,甚至帶著玩味,漫不經心地說:“嘖,我這陰陽怪氣變態噁心人的老東西又變成賤人了?謝謝誇讚?”
“我、我、我……”向來巧舌如簧的姬平鵑頓時說不出來話,嚇白了臉,雙腿顫顫站不穩。
姬無鏡不常笑。他一笑,不知道多少人駭得魂飛魄散,生怕他下一刻犯了魔怔直接砍人頭。圍了一圈的人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顧見驪再次開口:“不巧,我也在。文斂郡主和姬五姑娘想如何對峙?是說我與無鏡都聾了還是故意冤枉你們?今日是父親壽宴,我顧家待你們為上賓,沒曾想你們竟在府中、在我們耳邊說這樣的話。不顧兩家多年交情的人好似不是我們顧家。”
顧見驪微微側過臉,吩咐站在身後陰著臉的婆子:“劉嬤嬤,煩勞跑一趟,去將西廠的陳大人請過來,讓陳大人來分辨分辨,西廠里的大人們究竟是何樣。姬五姑娘說的話可是真的。”
“不、不……”姬平鵑哪裡還有剛剛一口咬定沒說過時的理直氣壯?壯出來的膽子被這麼輕輕一戳,就戳破了。
壞且蠢,更沒個膽。
姬平蓮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她眸光浮動,迅速想著對策,可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慌亂。
到底還是廣賢王妃見過些場面。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心思流轉間,已經有了決斷。
“你這混物將你嫡姐也帶壞了!”她一巴掌打在姬平鵑的臉上,臉上的表情悲戚、憤怒,還有慈愛嫡母的失望。
姬平鵑被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
雖然她是庶女,可畢竟是王爺的女兒,在家鄉時,除了需要討好嫡母和嫡姐,出了府,她還不是挺胸抬頭地走?這次她想法子跟著來京,也是為了自己的親事做打算。今兒個當眾被打了臉,這讓她如何抹得過面子?
“我待你如親生,把你養在身邊,讓你跟你嫡姐上一樣的課程,吃穿用度也不缺你。你怎地還是脫不了你生母的劣性?”廣賢王妃高聲訓斥,拿出王妃的氣勢。這份氣勢里依舊有著嫡母的失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