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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講所謂義氣的時候。她不是大夫不懂醫,靠過去除了有可能染上天花外,毫無用處。
她冷靜地讓侍衛牽了一匹馬給姬無鏡。顧見驪看見侍衛給姬無鏡送馬的時候,一直盯著昏睡在姬無鏡懷裡的姬星漏,眼露恐懼之色。
天花這般可怕, 顧見驪也理解。
只是姬無鏡身體情況本來就差得很, 他又沒有做任何防範直接抱著姬星漏, 顧見驪不得不擰緊了眉,為姬無鏡擔憂著。
姬無鏡抱著姬星漏上了馬。
顧見驪回憶了一下,先前吩咐的事情應當沒遺漏什麼, 才令王府的侍衛都回王府去,自己翻身上馬,默默跟在姬無鏡的馬後。
姬玄恪停在原地,遙遙望著顧見驪騎著馬跟在姬無鏡馬後不遠不近的地方, 跟著他朝山下去。
苦澀凝在姬玄恪眸底。他自詡足夠了解顧見驪的品性,知她的善良, 更知她的理智冷靜。所以,即使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大夫幫不上什麼忙也要跟上去?為什麼啊?只是因為善良和為妻為母的責任?
姬玄恪沒有再去想,不敢再去想。
昨日百花宴,他因為應酬喝了不少酒本就又疲倦又不舒服, 又因擔心顧見驪回家看不見姬星漏難過著急,連夜在山野間尋找了一夜,眼下頭疼欲裂疲憊不堪。然而卻全然抵不上心裡的悶痛。
他望著顧見驪馬背上逐漸走遠的背影,第一次恍惚意識到顧見驪正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一步步遠離。
姬玄恪握著馬韁的手微微用力。然而他能夠握緊的也不過是這可笑的馬韁。如今的他,還沒有資格站在顧見驪面前,朝她伸出手帶她走。
姬無鏡回頭看向跟在後面的顧見驪,說:“回你自己的家去。”
顧見驪抿著唇搖頭。
不遠不近的距離,堪堪看得清對方的眼睛。四目相對,僵持了半晌。姬無鏡懷裡的姬星漏醒了過來,不安分地在姬無鏡懷裡哼哼唧唧。
“他應該是餓了。”顧見驪解下墜在馬側的水囊,朝姬無鏡扔過去。
姬無鏡扯了塞子,一股奶香飄出來。水囊里裝的不是水,而是臨出門前,顧見驪特意給姬星漏帶上的羊奶。
姬無鏡低下頭,將羊奶小心翼翼地餵給姬星漏。姬星漏沒睜開眼,卻安靜地喝了幾口。
顧見驪又扔過來一個水囊。姬無鏡扯開塞子,聞到一股魚香。裡面裝著的是顧見驪給姬無鏡帶的魚粥,他醒來就立刻出了王府,早上沒有吃東西。
姬無鏡抬眼瞥了顧見驪一眼,沉默地將兩個水囊掛在馬側,調轉馬頭,繼續往山下走。
顧見驪繼續默默跟在後面。
到了山下,御林軍遠遠開始攔截,大聲喊道:“姬門主,蔡某奉命將這個孩子帶去……”
姬無鏡騎馬前行,速度不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紅光一閃,攔截的前排御林軍胯下馬匹前肢瞬間被砍斷,馬驚跪地,御林軍跌落一地。後面的御林軍看著憑空出現的紅衣玄境人,再不敢攔阻。
可是想起上邊的命令誓要杜絕天花病源,蔡玉義和另外兩個頭目,長槍一揮擋在了才騎馬趕過來的顧見驪馬前。
“姬五夫人,天花疫情不容耽擱。還請您勸勸姬門主!”
顧見驪朝著姬無鏡的背影大喊:“五爺,他們要抓我回去切成一塊一塊做研究!”
蔡玉義看著姬無鏡轉過馬頭,嚇了一身冷汗。他可沒有這個意思啊!這個小娘子怎能含血噴人!簡直是害他性命啊!
姬無鏡陰翳的目光隨意一掃,包括蔡玉義在內的所有人都脊背生寒。蔡玉義急忙收了長槍,向後退去,急道:“嫂夫人請!嫂夫人請!”
姬無鏡輕掃而過的目光最後落在顧見驪的臉上,多停了一瞬,才收回視線,繼續趕路。
顧見驪忽略掉姬無鏡目光里的警告,裝傻充愣地跟上去。
蔡玉義為剛逃過的一劫鬆了口氣。不怪他畏懼姬無鏡,整個大姬何人不懼這匹殺狼?也就是姬無鏡這幾年身體不好才安穩些罷了。
蔡玉義可是親眼見過姬無鏡殺人的。他眼前不由浮現多年前唯一一次見姬無鏡用刀——前太子奉命祭祖,遇上數十人刺殺。姬無鏡拖著一柄重刀緩步出現,扯起一側唇角詭異地嗤笑,紅影閃過,幾乎是瞬息間二十九顆人頭落地,他下令門下玄境人將二十九的刺客的人頭串起來,高懸玄鏡門正門前,讓烏鴉啄食皮肉,最終只剩骷髏頭骨。
蔡玉義拍了拍胸口,後悔今日領令時沒找個藉口請假。他決定回去之後立刻告老還鄉。
姬無鏡猶豫帶著姬星漏要去哪裡,是去玄鏡門還是回廣平伯府。最後選擇了回廣平伯府。他不怕自己染上天花,可不想將天花帶進玄鏡門,若廣平伯府有人染上……那就染上唄。
廣平伯府早就被皇城侍衛里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只許進不許出。宮中的太醫已經趕了來,一個個臉色凝重。醫者並非不畏天花,只是他們知道若不能及時抑制住天花的蔓延,整個永安城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染上天花。
紀敬意也得到了姬無鏡的消息,帶著羅慕歌趕了來。
姬無鏡回到府中,立刻將姬星漏放在床上。幾個太醫掩了口鼻圍上來查看。
顧見驪落後一步,她下了馬,腿側有些疼。因她穿的是裙裝,騎馬太久,磨破了嬌嫩的皮肉。她來不及顧及這些,趕忙詢問起府中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