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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上午偷偷過來時威脅顧見驪說過的話。
趙奉賢的鼻涕流得很長,他抽了一口:“五……”
姬無鏡皺眉,再看向趙奉賢的目光染上了幾分嫌惡。
“罷了,滾罷。”他說。
“是是是……奉賢這就滾!”趙奉賢像是得了大赦一樣,又哭又笑地爬起來,慌慌張張往外跑,邁出門檻的時候,一下子摔了個狗吃屎。他立馬爬起來,動作麻利。
“關門。”
姬無鏡沙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趙奉賢又低著頭跑回去,用顫抖的手把門關上。然後轉身就跑,慌不擇路又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跑……
他是真的腦子有問題才會在姬無鏡還有一口氣的時候放肆。他怎麼就不能等著姬無鏡死透透了再來……
房間中,顧見驪後背緊貼在床柱,雙手緊緊握著匕首,因為過分用力,斷了指甲的地方隱隱又滲出血絲來。可是顧見驪渾然不覺得疼。
逃過一劫,她本該喜悅的。可是她怔怔望著姬無鏡,陷入另一種驚懼里。她整個身子緊繃著,雙肩微微發顫。
姬無鏡這才撩起眼皮看向她,冰涼的目光掃了她一眼,低沉開口:“還拿著匕首要做什麼?沒捅到爛狗,打算拿我補一刀玩玩?”
明明剛開口的時候面無表情,說到最後竟是帶出了幾分莫測的笑意。
“不、不是……”顧見驪慌張鬆手,匕首從她手中掉落,重重落在地上。
顧見驪整個人是慌的。
她的確想過或許姬無鏡真的會醒過來,可是縱使怎麼想,也絕對想不到他醒來時會是這樣的場景。
冷靜,冷靜。
她該說什麼?告訴他,她是他昏迷時廣平伯府給他娶進來的妻子?可這也並非是實情。其中彎彎道道不是一兩句話便能說清的。
“我、我……你……”向來沉著冷靜的顧見驪第一次變成了結巴。
她恍惚意識到自己坐在床角,她侷促地站起來,惴著聲音:“我去給你請大夫……”
想逃。
可是顧見驪剛剛邁出一步,手腕忽然被姬無鏡握住。他的手很涼。明明是剛甦醒的膏肓病人,力氣卻不小。姬無鏡用力一拉,顧見驪身形一晃,整個人栽進他懷裡。她一條腿筆直立著抵著床,另一條腿彎曲著,膝蓋搭在床沿,纖細柔軟的身子弓著栽進姬無鏡的懷裡,下巴重重磕在他的肩上,一隻手腕被姬無鏡擒住,另一隻手懸在姬無鏡身側的半空處,不上不下僵在那裡,不知道往哪放。
姬無鏡還是先前盤腿而坐的姿勢,紋絲不動,除了握住顧見驪的手。他抬起另一隻手搭在顧見驪的腰側,摸了摸。
女人的腰真細真軟,即使僵著身子。
顧見驪覺得姬無鏡的聲音是陰冷的蛇,他的手也是,這條陰冷的蛇正爬在她腰側。她拼命的忍耐,可是身子還是忍不住開始發顫。緊繃的時候,神經異常敏銳,她感覺到姬無鏡修長的手指滑進她的衣襟。
那一瞬間,顧見驪想到的絕對不是輕薄之舉,而是人皮燈籠。
姬無鏡忽然鬆了手。
顧見驪腳步略一踉蹌,整個人直接跌坐在姬無鏡身側。她雙手撐在床上,身子略微向後仰,無聲喘了兩口,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姬無鏡。
姬無鏡捏著一方雪色的帕子抵在唇前,一陣輕咳。那方乾淨的雪帕,逐漸染上了猩紅。鮮血漸次暈染,濕了大半的帕子。
那是顧見驪的帕子。
顧見驪一怔,這才明白姬無鏡剛剛拉她過去,只是為了摸去她腰側的帕子。
顧見驪終於慢慢冷靜了些,小聲問:“你、你怎麼樣了?”
姬無鏡止了咳,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跡,他低下頭,盯著那方染血的帕子看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將沾滿鮮血的帕子工整疊好放在一側,啞著嗓子問:“現在是什麼時候?過了年沒有。”
“臘月二十一。”顧見驪小聲說。
姬無鏡放下帕子的手動作微頓,幾不可見地皺眉,說:“早了。”
顧見驪聽不懂他說什麼,她小心地坐直了身子:“你要水嗎?或者餓了沒有?我這就去給你喊大夫過來。”
姬無鏡稍微活動了下,懶懶抬眼,盯著顧見驪的臉,覺得眼熟,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長手捏住顧見驪的下巴,讓她抬起臉來。
姬無鏡眯著眼睛盯著顧見驪的這張臉,問:“驪貴妃是你什麼人?”
顧見驪一愣,才說:“娘娘是我姨母。”
姬無鏡指腹輕輕摩挲著顧見驪的下巴,思索了一下,問:“顧敬元的小女兒?”
“是。”
顧見驪模樣像極了其生母,和驪貴妃也有些相似。
姬無鏡的指腹有薄薄的繭,輕微的動作讓顧見驪的下巴留下了紅印子。顧見驪的心懸著,隨著他手指摩挲的動作而顫動。
姬無鏡輕聲“唔”了一聲,恍然而笑,問:“你父親還活著沒有?”
“父親好好的!”提及父親,顧見驪聲音稍微大了些。可又一想到父親如今的境況,顧見驪眸中一黯。
顧見驪又是一愣,驚愕地抬眼看向姬無鏡。姬無鏡昏迷小半年,如何知道父親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