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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星漏偷偷去看姬無鏡的神色,他愣了一下,也不再玩笑,小聲說:“再怎麼大,也大不過父親。”
顧見驪揉他的臉,溫聲說:“星漏,日後若是沒有旁人,你想怎麼喊都成。可若有旁人在,不能再喊爹爹和阿娘了。”
“我就喊!”姬星漏重重地哼了一聲。
“星漏聽話哦。”
“我不!”姬星漏生氣了,他生起氣來的時候,眼睛瞪得圓圓的,“你說我是皇帝,是天下最大的人,那我為什麼不能想幹嘛就幹嘛?誰管我,我砍誰的頭!”
顧見驪微怔,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姬無鏡瞥了他一眼,輕嗤:“想喊就喊啊,你喊我爺爺我也應。”
姬星漏眨眨眼,愣愣望著姬無鏡,莫名不生氣了。
顧見驪抱著姬星漏,沉默地往前走,過了片刻,她蹙起眉瞪了姬星漏一眼,批評:“小暴君。”
姬星漏翻了個白眼。
顧見驪佯裝生氣地說:“好啊,我苦苦抱著你,胳膊都酸了,你還瞪我!你自己走去!”
顧見驪將姬星漏放在地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餵……”姬星漏愣愣地望著姬無鏡和顧見驪離開的背影,懵了。說好的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呢?
這日子怎麼和以前完全沒區別啊!
一路跟在後面的長林快走了兩步,蹲下來,問:“陛下,屬下抱著您?”
姬星漏真真翻了個白眼,撒腿朝顧見驪跑去。
“阿娘!阿娘!”姬星漏一口氣追上顧見驪,一雙小短胳膊緊緊抱著顧見驪的腿,不讓她再走。
顧見驪垂眼,揉了揉他的頭,重新將他抱在懷裡。這回,姬星漏安安分分地趴在顧見驪懷裡,不再胡鬧,沒過多久便睡著了。小孩子精力有限,折騰到這個時辰,早就扛不住了。
姬無鏡瞧著顧見驪抱著姬星漏的樣子,開口。
“顧見驪——”他念她名字的時候總是懶洋洋的拖長了腔調,“嘖,你出息不少啊。按照你往常的性子,不是該給他講一大通道理不讓他做小暴君?”
顧見驪淺笑,輕聲說:“星漏嘴上愛胡說,實際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他也才五歲,還是是非未能徹底分辨的年紀。他若日後真的成了暴君,不是他的過錯,是我們沒有教好。”
“嘖,沒給他講大道理,倒是給我講起道理來了。”
顧見驪不理他的話,逕自說下去:“瞧一個人的心,不是看他嘴上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話可以有假,做的事兒卻是擺在眼前假不了的。”
姬無鏡隨口說:“你就沒想改改星漏這破性子。”
顧見驪反問:“為什麼要改?”
姬無鏡看向她的目光頗為無語:“你這不是廢話?”
“人有百態,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為何要將性格也分個三六九等?不害人不擾人依自己歡喜的方式而活豈不美哉?人與人相處亦是一樣,合則來不合則散。指責別人性子不好是毫無道理的,不過是兩人處事想法不同,合不來罷了。”顧見驪認真地說,“就像全京城的人都說你性子不好,我卻覺得好得很。”
姬無鏡忽停下腳步,側轉過身看向顧見驪。
“你再說一遍。”他說。
“都跟你說過了。話可以有假,說了什麼根本不重要。”顧見驪將懷裡熟睡的姬星漏遞給姬無鏡。她擺著姬無鏡的胳膊,教他怎樣抱星漏才會讓星漏覺得舒服,他自己也舒服些。
顧見驪垂著眼睛,一遍擺弄姬無鏡的胳膊,一邊說:“對,就是這樣。你總是要學會的。星漏一天天長大,好重的。不能總是我抱著。”
“顧見驪,我讓你再說一遍。”姬無鏡盯著顧見驪的臉,臉色已有了幾分不耐煩。
顧見驪緩緩抬起眼睛,對上姬無鏡的視線。
夜如潑墨,繁星閃爍如漏。
“我說……”
顧見驪剛開口,姬無鏡忽然俯下身來,吻上了她的唇,將她沒有說完的話盡數吞入腹中。
——別說了,不想用耳朵聽。吃進腹中,到我心裡去說。
顧見驪猛地瞪大了眼睛,驚愕得連反應都忘了。她後知後覺地去推姬無鏡,已然鬧了個大紅臉!
別說長林和長聆還在後面跟著,今夜事多,宮中巡邏侍衛不斷,小宮女和小太監亦是絡繹不絕……
顧見驪和姬無鏡暫且住在宮中,畢竟如今宮中朝中事多,他們自然要留在宮中,幫著姬星漏。
陳河很忙。
嚮往的抱貓曬太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他也終於明白姬無鏡為何找了他。朝中事由臣子來辦,宮中事竟是全交給了他。
顧見驪親手給雪團縫了一件禦寒的小衣,派人送去。陳河瞧見了這東西,倒是再也沒跟姬無鏡怎麼抱怨,收攏了東廠,攜東西廠之力,將宮中大小事由管理得有條不紊。
宮中事忙,且暗處不知藏著怎樣的危險,顧見驪是過了六七日才帶著姬星漏回家的——接姬星瀾。
本來她自己回去就可以,偏偏姬星漏非嚷著要一併回去。
顧見驪和姬無鏡帶著姬星漏回家時,自然是帶著宮中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