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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放在掌心裡寵著的女兒悉心照顧別人, 不爽。尤其那個人還是姬無鏡, 更不爽了。很不爽。
午膳時,飯桌上沒有魚。姬無鏡來時飯菜已經做好, 不知他會過來, 就沒有格外做魚。
姬無鏡只吃了兩口就放了筷子。
顧見驪在他身側小聲說:“晚上回家給你做魚。”
顧敬元聽見了, 他咳嗽一聲,沉聲道:“連食不言的規矩都忘了!”
顧見驪低下頭小口吃飯,再不敢多嘴。
姬無鏡懶洋洋地隨口說:“規矩真多。”
顧敬元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別以為補點聘禮就了不得了。這才幾天又上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倒插門呢!”
“別說,我在你這住的挺舒服的。管吃管住,倒插門也挺好。”姬無鏡嬉皮笑臉。
顧敬元胸口氣悶,又想起顧見驪當初伏在他膝上哭訴的話,他將想要臭罵姬無鏡一頓的衝動硬生生壓了下去。
只是看著姬無鏡就吃不下飯,他憤憤放下筷子起身離席。
陶氏急忙跟著起身,單獨盛了一份給他送過去。
顧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剛想說話,顧在驪給他添了菜,說:“你好好吃飯。”
“哦……”顧川只好把疑惑壓了下去。
顧見驪匆匆吃完,扶著姬無鏡去了她的房間。
姬無鏡在床榻坐下,拍了拍身側的床榻,說:“上來陪我睡。”
顧見驪犯了難。她今日回家想與父親說的事情還沒有說。
“我要去父親那裡一趟。等下就回來。”
姬無鏡面無表情,也不吭聲。
“真的一會兒就回來。你好好休息,睡一覺。等你睡醒了,咱們就回家。”
姬無鏡想了想,身體朝一側躺下去,閉上眼睛睡覺。
顧見驪給他蓋好被子,才去了顧敬元的書房。顧敬元顯然還在生悶氣。他之所以生氣都是出於心疼女兒,所以即使心裡再怎麼氣悶,面對顧見驪時也努力壓制了怒氣。
顧見驪難得回來一次,打算把她想告訴父親的事情說了。尤其父親如今的處境,多知道些宮裡的事情總是好的。
她說:“不知父親可知道二殿下的事情?前天入宮的時候,女兒碰巧撞見了。”
“知道。被發配了邊疆,明日就要啟程。”
“可是女兒瞧著那日二殿下的情形很像是被人下藥陷害。”
顧敬元點頭,道:“應當是四皇子或五皇子的下的手。還在查。”
“既然事有蹊蹺怎麼會還被發配到邊疆去?”顧見驪不懂。
顧敬元笑了,道:“能被人陷害證明他的無能,何況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對昌帝出手都是重罪。再言……發配邊疆也未必不是好事。”
顧見驪隱約明白了些什麼。她忽然想起捂臉哭泣的孫家姑娘,便向父親問起。
“被賜婚給二殿下,一併跟去邊境。”顧敬元道。
顧見驪微怔。
她忽然發現,女兒家的婚事總難如願。她在心裡默默盼著那位孫姑娘將來的日子能好些。
顧敬元看著女兒,問:“你這次回來,主要是因為你姨母的事情吧?”
“是,也不全是。”顧見驪仔細觀察著顧敬元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父親,你知不知道陛下他對、他對母親……”
顧敬元點頭,略疲憊地開口道:“即使以前不知道,現在也當清楚。”
父親果然都知道了。
一時之間,顧見驪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猶豫開口:“父親,姨母她……她讓我以後不要再進宮,不要出現在陛下眼前。可我後來還是機緣巧合下見到了陛下。陛下誇讚女兒名字好……”
畢竟只是個揣測,顧見驪說得很委婉,她問:“父親,女兒是不是真的很像母親?”
顧敬元盯著顧見驪的臉半晌,默然點頭。他明白昌帝誇讚顧見驪的名字正是因為顧見驪酷似其母。
見驪,見了她就像見了驪雲嫣。
顧見驪先不去想這個,問起更關心的事情:“父親,年前的時候女兒總聽說您被放出牢獄是因為太后喜壽,再加上過年,而過了正月,恐要再降罪……女兒知道父親必然有自己的計劃。可是女兒還是很擔心……”
顧見驪眉心緊蹙,瀲灩明眸里浮起濃濃的擔憂。
顧敬元一直是個威嚴的父親,從來不與幾個孩子說自己的事情。若是以前,過分的過問都是一種越矩。而且即使問了,他也不會告訴子女。
只是如今事關重大,顧見驪覺得自己也不再是小孩子了,還是問了出來。
顧敬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見驪,你準備好,再過十日左右跟父親離京。”
“什麼?”顧見驪驚了。她生在永安城長在永安城,還從來沒有離開過安京半步。顧敬元忽然提到離開,她著實意外。
顧敬元正視著顧見驪,鄭重道:“見驪,父親也不瞞你。如今不管是自保還是再議他路,為父都不宜留在京中。”
“那……那姐姐的酒樓不開了?大家都走嗎?”顧見驪心裡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