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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拾妥當,顧見驪說:“我去請羅姑娘過來。”
她剛走到門口,姬無鏡在身後喊住她:“顧見驪,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啊?”
我想讓我的臉好起來——顧見驪在心裡回了這麼一句。可是這個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顧見驪便什麼都沒有說了。
羅慕歌仍是一身白色的衣裙,淡雅地立在檐下,像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又有著枝頭傲雪的寒梅冷意。
顧見驪疾步迎上去,問:“怎地站在外面?可是下人照顧不周了?昨夜剛搬來,許多人事還沒有安排妥當,羅姑娘不要介意。”
羅慕歌搖搖頭,淡淡道:“天色好,涼風也舒適,比屋子裡好。”
顧見驪帶著羅慕歌往正屋去,她目光掃過羅慕歌的胳膊,發現羅慕歌走路的時候,藏在袖子裡的左手並沒有動。
“聽說羅姑娘采草藥的時候受了傷,可好些了?”顧見驪問。
羅慕歌態度疏離:“小事。”
顧見驪臉上掛著淺笑,也不再開口了。
到了正屋,羅慕歌打開掛在肩上的藥匣,裡面竟有一個小籠子,裡面關著一隻小白兔。羅慕歌取來小刀,割破姬無鏡的手指,將毒血滴在飄著異香的軟膏上。然後再將軟膏餵給小白兔。她回過頭,看見顧見驪彎腰立在姬無鏡身側,正拿著一個小帕子擦去姬無鏡指腹上的殘血。
意外在羅慕歌眼中閃過,她的神色也染上了幾分恍惚。
她還是不太適應身嬌體軟的女人立在師兄身側。她仔細去瞧姬無鏡的神色,想從他的眉宇間捕捉到一絲一毫的不喜或不耐。
姬無鏡望了過來,目光掃過羅慕歌的胳膊,隨意道:“採藥的事情可以找別人,當心些。”
“無事。”羅慕歌冷淡地低下頭。
第122章
羅慕歌跟著紀敬意就住在玄鏡門, 如今姬無鏡搬到這裡,也近了。她將軟膏餵給小兔子後, 便收拾了東西離開。顧見驪親自去送她。兩個人並肩走在長長的甬路上,季夏落後三五步, 跟在後面。顧見驪知道羅慕歌冷傲的性子, 也不隨意開口。
不多時,走到玄鏡門後門,顧見驪就停下了腳步, 道:“羅姑娘,我便送你到這裡了。”
羅慕歌目光落在顧見驪面上水藍色的面紗,她忽然問:“會自卑嗎?”
剛打算轉身的顧見驪停下動作, 詫異地看向羅慕歌。
“天花自所以叫這個名字,正是因為得過天花活下來的人臉上身上會落下麻子。若你餘生都滿臉麻子, 那會自卑嗎?”羅慕歌語速很慢。
季夏蹙眉,不悅羅慕歌這樣說話。可羅慕歌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是一種冒犯。
顧見驪微微彎起眼睛來,正視羅慕歌,道:“失落是真的, 不過自卑倒是不至於。若是怕嚇到別人便如現在這樣戴著面紗遮醜。若別人因我毀容厭惡我, 那我離開那人便是了。而若不介意我變了樣子的人,那自然還是先前的我。”
羅慕歌皺眉, 想了想,她輕輕點頭,轉身走進玄鏡門的後門。
季夏不高興地翻了個白眼,湊到顧見驪面前小聲說:“這個羅姑娘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
顧見驪沉吟了片刻, 收回視線,轉身往回走。剛搬過來事多,還有好些事情等著她打理。
羅慕歌回去之後,立刻將小白兔拿出來,換到另外一個更大些的籠子裡,觀察著。
紀敬意從外面進來,嘆了口氣,說:“慕歌,暫時別研究了。先把藥換了。”
羅慕歌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袖子擼上去,露出裡面被鮮血和藥污染透的紗布。紗布一層一層解下來,被咬爛的皮肉和紗布粘連在一起,輕輕扯動紗布,帶起一陣難捱的疼痛,疼得羅慕歌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
紀敬意搖搖頭,在她的小臂上均勻灑下藥粉,又拿了銀針,一根一根刺進羅慕歌小臂傷口周圍。
羅慕歌緊緊咬著唇忍受疼痛,臉色煞白。
將最後一根銀針刺入羅慕歌小臂,紀敬意再一次嘆氣,開口:“孩子,你這是何苦?”
“師父不要掛心,這次只是意外。”羅慕歌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為師說的不是這次的事情。”紀敬意頓了頓,“你師兄這個人……不是個能寄託情感的。你越是陷的深了,越是能覺到他的無情來。你以為這樣做,他會對你格外好些?他被你父親自小調教的,早就沒了軟心肝。你即使是為他死了,他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哦’一聲。”
羅慕歌目光落在籠子裡的小白兔,眼睜睜看著它動作越來越慢,變得沒精神起來。看來她新研製的藥並沒有什麼用處。失望爬滿眼,她收回視線,說道:“慕歌只是盡力而為,並不想挾恩圖報。”
“你若能真這麼想,為師尚能放心些。這人吶,身上受了傷可以治好。傷了心卻是無藥可解。”
“慕歌有分寸。”羅慕歌低著頭,眉眼之間看不出情緒。
紀敬意知道這個徒兒是將心思藏得重的,也不是會輕易被別人說動的。到底是個姑娘家,他身為師父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顧見驪花了大半月的時間,將府里的奴僕管理得井井有條,又終於弄清了姬無鏡名下令人咂舌的家財。她將姬無鏡空置的宅院收攏了一番,留下幾處,剩下的典賣掉。原來姬無鏡名下還有些田莊,只是一直空著。顧見驪又僱傭了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