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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紅惠狀若隨意地走到顧見驪身邊,笑著說:“見驪妹妹,你成親的時候請的誰家娘子梳頭?到年底我也要出嫁了,還沒將吉娘子的人定下來呢。”
吉娘子?顧見驪哪裡有吉娘子,她穿上集市廉價的紅衣坐上花轎便嫁了,所有的禮節都是沒有的。
周圍說話的幾個姑娘都看了過來。
顧見驪安靜地眸子看了唐紅惠一眼,說:“瑜君姐姐請的姚娘子正是大吉人選,唐家姐姐也可請姚娘子。”
何寶君目光閃爍,在唐紅惠開口前,嬌笑著搶話:“紅惠,姚娘子還在這兒呢。你怎還想著找別家娘子?也不怕姚娘子不愛聽,將來上門去求她也不來給你梳頭。”
姚家娘子正在和丫鬟說話,離得稍微遠些。隱約聽見這邊好似有人叫她,朝這邊望了一眼。
唐紅惠臉上一紅,瞪了何寶君一眼,明顯露出了尷尬之色。她想要讓顧見驪難堪的小把戲就這麼赤裸裸被何寶君揭出來,偏偏一時想不到話嗆回去。
何寶君倒不是真的為顧見驪著想給她解圍。她只是覺得顧見驪雖然現在又是毀容又是嫁的不好,可到底是郡主。背後與親昵姐妹議論也就罷了,面子上自然是要交好的。
吉時到,屋子裡頓時慌亂起來,龍瑜君臉上的笑也凝了凝,由著吉娘子罩上紅蓋頭,牽著走出閨房,到了正廳拜別了長輩,由兄長背上花轎。
顧見驪和其他姑娘們在龍府安排下上了馬車,龍瑜君的幾個堂表姐妹乘坐一輛馬車,顧見驪與另外幾個與龍瑜君交好的官家女乘坐一輛馬車。
顧見驪掀開小窗前的垂簾,打量著前方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余長淮。
龍瑜君的出嫁是忤了娘家的意的,這種情況下,夫家的情況就顯得格外重要了。顧見驪沒從余長淮身上瞧出什麼短處來,只不過是匆匆一見,倒也不敢妄下斷論。
馬車顛簸,唐紅惠忍了很久,終於在馬車行了一半路程時開口:“見驪,你身臉上的痘疹可都消了?”
同乘中另外三個官家姑娘都驚了。誰也沒想到唐紅惠會這樣直白地問出來,這……做得也太明顯了!
顧見驪也驚了一下。她鬆了手放下垂簾,緩緩轉過身來,望向唐紅惠。她的眼睛是平靜的,一點慍意和委屈都沒有。越是這樣,唐紅惠越是心思複雜。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顧見驪這個淡定從容的樣子,倘若顧見驪哭一哭鬧一鬧,她反倒會好心地安慰她、幫她尋藥找大夫。可顧見驪憑什麼落魄成這個樣子還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顧見驪輕聲慢語:“自然是還沒有消的,否則我也不會戴著面紗出門。能在天花中撿回一條命已是幸事,至於這些疤痕,能消是最好的。唐姑娘問及此事,可是有醫治的法子?”
唐紅惠臉上的表情一僵,有些結結巴巴:“我、我哪有醫治的法子……”
顧見驪淺笑頷首,目光掃過同乘的其他幾位姑娘家,娓娓說道:“倘若姐妹幾個知曉了醫治的法子萬望告知一聲,見驪感激不盡了。”
“若是知道,定然第一時間送信給你。我有個表親家裡也遭了天花的難,家中也在尋診治的法子呢。”程梅雅第一個開口。
“我家兄長認識一些市井郎中,待回家了我問問兄長去。”何寶君說。
“我不如幾位姐姐有打聽的途徑,不過倒是有些好看的抹額和異族尋來的面紗,你可要呀?”岳碧蘭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總覺得自己冒失了。
“要呀。”顧見驪眉眼彎彎,“不管怎麼樣,先謝謝姐姐們的費心啦。”
岳碧蘭頓時鬆了口氣,她又試探著開口:“會不會很疼呀?哎呦,那陣子全城各處都是天花,天天都有死人,嚇死我啦!”
“自然是很疼的。”顧見驪認真點頭,簡單說了些天花的事兒來。
唐紅惠攥著絲帕子,攥得帕子抽了絲。唐紅惠瞧著顧見驪光明磊落的樣子恨得牙痒痒!顧見驪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發火不哭鼻子?
裝什麼呀?
呵,不過是臉上維持著臉面,其實心裡又是落淚又在滴血吧?
這般想著,唐紅惠的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些。
顧見驪與幾個姑娘聊了一會兒,又掀開垂簾,打量著外面余家家僕的做派。她這是真的把龍瑜君放在心上了,才會格外費心些。目前所見,倒還好。
唐紅惠目光閃了閃,再次開口:“余家雖然家世低了些,可倒也是讀書世家,尤其是新郎官更是貌比潘安滿腹詩書,對瑜君姐姐也是好得令人羨慕。”
她停頓了一下,忽略掉何寶君的眼色,笑著問:“見驪,姬五爺對你怎麼樣呀?”
程梅雅皺眉開口:“紅惠,你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岳碧蘭也開口:“今兒個是瑜君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們還是說些瑜君姐姐的事兒好啦。”
“我是關心見驪呀。”唐紅惠笑著,“見驪妹妹,姐姐說話有時候是不好聽了些,可正是因為關心你,才會問你這問你那的。姬五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京中無人不知。自從得知你嫁了她,姐姐心裡日夜替你擔憂著。唉,見驪呀,你不要太在意面子。若是心裡不舒服哭出來就好,和姐妹們說一說,心裡也能暢快些,若是都憋在心裡,會憋出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