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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鏡冷著臉看她,說:“再煩我掐死你。”
顧見驪頓時驚了。她自然不擔心姬無鏡真的會把小囡囡掐死,而是擔心姬無鏡氣急之下的話會嚇著她的小囡囡。
聲名狼藉的姬昭能止小兒啼哭的惡名還在耳旁。他那張世間絕無僅有的臉陰森下來,可著實駭人。
顧見驪急忙去看她的小囡囡,卻發現她的小囡囡眨眨眼,好奇地望向姬無鏡,和他對視著呢。甚至伸出小手來,在姬無鏡的臉上胡亂抓著。哪裡有半分害怕的樣子?
姬無鏡一動不動任由小女兒的手在他臉上亂抓,直到她自己玩夠了,把臉埋進顧見驪的胸口,又把小手放在嘴邊吃手手。
姬無鏡看向顧見驪,很認真地說:“顧見驪,我感覺這孩子長大了我可能管不了她。”
“為什麼要管她?”顧見驪反問,“有事說事,好好說話講道理就好。”
姬無鏡認真想了想,說:“你說的對。寵著就行了啊。”
顧見驪把吃飽了的小囡囡放到床褥上,把小被子也給她圍好。然後她側過身,整理著凌亂的上衣。
姬無鏡看著顧見驪的動作,說:“顧見驪,真的餓。”
怎麼能不餓?都素了一年了。
顧見驪抬起眼睛偷偷看向他,對上他的目光,又迅速收回視線,低下頭,小聲說:“今天晚上讓小囡囡和奶娘睡。”
“現在就弄走!”
顧見驪嗔視他一眼,說:“可別胡鬧了你。我在屋子裡困了三個月,悶得很。陪我出去走走可好?現在還是正月里,過幾天就是正月十五,想來集市街巷裡還會很熱鬧呢。”
姬無鏡心不在焉地陪著顧見驪出了門。
顧見驪懷著小囡囡後,月份大些的時候就不怎麼出門了,後來生產至今,在屋子裡困了小半年,著實把她給悶著了。原本也不是個愛玩愛熱鬧的性子,可這回應當是悶得久了,才格外想出門。
顧見驪所料不錯,今日街巷集市十分熱鬧,人群熙熙攘攘。天公也作美,晴空萬里。
一個小販推著小車經過顧見驪和姬無鏡身邊。小販手裡舉著個撥浪鼓,小推車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小玩具,五顏六色的綢布風車經風一吹,不停轉動,格外顯眼。
姬無鏡停了下來,去挑風車。
顧見驪搖搖頭:“咱們囡囡還太小了,不能玩這個的。”
姬無鏡隨口說:“買給你玩的啊。”
小販本著想做生意的初衷,原本該勸著顧客買東西,可姬無鏡這話一說,他倒是愣住了,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來順著說下去的話。
難不成要說“對對,大人也能玩”、“這位小娘子定然喜歡玩這個,風車一動就會笑”……總覺得哪裡不對。
顧見驪壓低了聲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玩這個……”
“你剛剛看了啊。”
“顏色鮮艷就多看了一眼唄。難道我看了什麼都要買回去不成?”顧見驪急急小聲辯解。
“家裡裝得下。”姬無鏡道。
“你……”顧見驪一怔,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簡直牛頭不對馬嘴。
小販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兒,趕忙笑呵呵地詢問看好了哪一個。
“懶地挑啊。”姬無鏡懶洋洋地說。小販正失望呢,姬無鏡又隨口說:“算了,全送去國父府。”
顧見驪無語道:“那這集市里賣的東西我都看過了,你乾脆都買回家去算了。”
“買得起。”
顧見驪趕忙挽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往對街的一間茶樓去,說:“求求國父大人行行好不要胡鬧了,讓百姓好好過個節。”
“那買什麼?”
“花燈呀。雖然還沒十五,想來這幾日已經有人陸續租了船放花燈。”顧見驪說。
“租船?花燈?”姬無鏡皺眉。
顧見驪料想姬無鏡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便給他解釋。永安城的寧陽河極少結冰,每年的花燈節,城裡的百姓都會買來各式各樣的花燈放進寧陽河裡,河水載著花燈緩緩走遠,像是載了送燈人的心愿。而京中權貴之中的有錢人時常租了畫舫於河上欣賞水波漣漣中輕晃的盞盞花燈。
聽完顧見驪的解釋,姬無鏡問:“為什麼不是買,而是租?”
顧見驪怔了一瞬,才解釋:“一年只一次,為何要買?”
“你之前也來玩過?”姬無鏡問。
“那是自然,幾乎每年都和姐姐一起去。”
顧見驪與姬無鏡說話間進了茶樓,在一樓尋了個位置坐下。
“那個是正儀太后吧?”茶樓二樓的雅間裡,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詢問。
另一個女子點頭,說:“自然是正儀太后和國父大人。這世間,旁人也沒他們這對夫妻的容貌。”
先前問話的女子疑惑地問:“身為太后就這樣出入尋常集市,連個護衛都沒帶?而且我瞧著她出入也不曾有人跪拜行禮……”
“含荷妹妹說笑了,國父大人往那一站,旁人沒有退避三舍已是這兩年才如此的,還哪裡需要什麼侍衛?含荷妹妹才來京,這是不知道呢。正儀太后並不端著架子。她曾下過旨意,若是在朝堂上跪拜禮儀自是不能少半分,可若出了朝堂,並不用別人跪拜行禮,只當尋常人相待。說起來,正儀太后這是剛出了月子沒多久,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見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