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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姬無鏡皺眉反駁,語調里頗有些置氣的意味。
顧見驪彎著唇角,不再說話了。因為她攥著姬無鏡的衣角,慢慢睡著了。
許久之後,姬無鏡輕聲說了一句什麼,就貼在顧見驪耳邊。顧見驪覺得耳朵痒痒的,可是她沒聽清。
顧見驪是被季夏推醒的。
顧見驪還有些醉酒後的頭疼困擾著,她睜開眼,看見季夏一臉焦急的樣子。季夏著實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顧見驪不由蹙著眉問:“怎麼了?”
“出事了!六郎出事了!”季夏忙說。
還在睡著的姬無鏡不悅地皺了皺眉。
顧見驪清醒了大半,眸中有了慍意,問:“廣平伯府里又有人欺負了他?”
“不是!六郎染了天花,廣平伯府里的那些人擔心被他傳染上,竟然連夜將他扔到了野外去!”季夏一口氣把事情給顧見驪說明白。
顧見驪一下子清醒過來。
睡著的姬無鏡瞬間睜開眼,染著血絲的白眼生出一抹異樣的紅。他起身,冷聲問:“誰?星漏還是星瀾?”
“星漏!”
顧見驪只覺得耳邊一道風,她側過臉看去,姬無鏡已不在房中。顧見驪不由愣住了。可她來不及多想,趕緊起身,提裙匆匆追出去,只來得及看見院牆上一閃而過的紅影,便徹底看不見姬無鏡了。
送消息的葉雲月收回視線,看向顧見驪,忽然狀若隨意地開口:“沒想到五爺這麼在意六郎,想來是把六郎的生母一直深藏在心底的。”
顧見驪看了她一眼,轉而吩咐季夏去牽馬。
看著顧見驪身上馬,葉雲月有點意外——看上去嬌氣的顧見驪居然會騎馬?
第102章
過葉雲月很快就不再去想顧見驪, 眉頭緊鎖地望向姬無鏡消失的方向。這……怎麼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呢?
按理,她跑來報信, 姬無鏡難道不應該詢問她詳情嗎?然後她就可以作為一個引路人,帶著姬無鏡去找姬星漏。一個心急如焚的假父親,一個不畏天花的溫柔引路人, 說不定還要同乘一騎, 這一路上不知道要有多少接觸的接觸。
等她帶著姬無鏡找到了被她藏起來的姬星漏,依照姬無鏡的性子自然是不會懂得照顧這個孩子。那就到了她葉雲月大顯身手展現溫柔一面的時候了。又能讓姬無鏡覺得她溫柔勇敢, 又能得了未來皇帝的喜愛。未來皇帝雖然性情古怪了點,可現在才四歲,又在得了天花的情況下被人扔出府最是脆弱的時候啊!
可是……
姬無鏡居然根本不問她線索,直接飛了!他是不是蠢啊!
葉雲月曾經畏懼過被姬星漏染上天花。可是後來她轉念一想, 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更何況她住在五爺的院子裡那麼久, 姬星漏發病那天她還與他接觸過。她現在有沒有染上天花自己都不保准,何不賭上一次?
可是……
葉雲月將一切設想得很完美,然而她不僅眼睜睜看著姬無鏡飛走了, 就連騎著馬追出去的顧見驪……也看不見身影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葉雲月正懵著呢,看見顧見驪又騎馬回來了。管家和王府中的一些丫鬟、侍衛都趕了過來。
顧見驪瞥了一眼葉雲月,坐在高頭大馬上, 問:“林嬤嬤和星瀾可否一併被扔出了府?”
葉雲月本來等著姬無鏡問她, 沒想到是顧見驪問她。雖然不樂意, 她還是說:“六郎是先被扔出去的, 然後我和林嬤嬤被套進麻袋扔到了亂墳崗。天色太黑, 我從麻袋裡爬出來的時候沒看見林嬤嬤在哪兒,更沒看見六郎,可能是兩波家僕把我們扔到不同的地方去了。我們被扔出來的時候,四姐兒還在府里。”
葉雲月撒謊了。她知道林嬤嬤在哪兒。只是林嬤嬤摔壞了腿走不動,她騙林嬤嬤去喊人,丟下她跑了。
顧見驪轉頭看向管家,立刻下令:“來人,用繩索套住她,關進柴房。府中任何人不得與她有任何身體接觸,退避五步之外。”
看著拋纏在手腕上的繩索,葉雲月氣急敗壞地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來送信的啊!”
“葉姑娘,在天花潛伏期結束前,我不得不這樣對你。對不住了。”
顧見驪不再看葉雲月,而是吩咐管家將疫情稟至宮中,做好全城備疫準備,再請太醫入府給葉雲月查疫,也到廣平伯府診查。
顧敬元不在府中。顧在驪匆匆趕過來,詢問發生了何事。顧見驪三言兩語將事情告知姐姐,又請姐姐派人去尋父親回來,將事情告知父親。
天花疫情可容不得半點馬虎,若是一個不小心,疫情蔓延整個永安城,那將後果不堪設想。顧見驪胸口氣悶,責怪廣平伯府的無知,竟將染了天花的姬星瀾和有可能已經染上的葉雲月和林嬤嬤扔出府。
這股子氣悶不僅是氣廣平伯府的無知,也是因為自己的決定而心疼。
顧見驪知道第一時間將事情捅出來,或許有可能有人會對姬星漏不利,想要把染了天花的他抓住後焚燒。可是天花難醫,姬星漏生機本就不大。在染了天花的姬星漏一個人的生死和整個永安城百姓的生死之間,顧見驪掙扎猶豫之後,只能選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