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好好好, 你說什麼都好!”袁松六的一雙小豆眼立刻眯成一條fèng。
漆漆無語翻了個白眼, 以表達心中的鄙視。
讓袁松六這麼一鬧, 原本因為被黑衣人包圍的緊張情緒就這麼莫名其妙煙消雲散了。
估計, 對面那群黑衣人也是頭一遭遇見這種事兒。
歸弦冷著臉, 一躍而起,在黑衣人衝過來之前擋在肖折釉等人身前。她握著手中的軟劍,一劍劍刺下去。明明對方都是經過訓練的刺客。可氣勢上竟是不如歸弦一個女人充滿殺意。歸弦劍鋒過處, 不留性命。
而另一邊袁松六在傻乎乎迷戀地望了一會兒歸弦的背影之後,才行動起來。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花里胡哨的瓷瓶,塞子拔。出來,立刻有一股刺鼻的臭味飄出來。他彎著腰,繞著肖折釉三姐弟和自己,把這個藥粉灑了一圈。
漆漆捏著鼻子,問:“喂,你這是在幹嘛啊?難道要靠臭味兒把他們熏跑啊!”
袁松六晃了晃手指頭,做了一個“你不懂”的高深莫測表情。
漆漆又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他了。
肖折釉不知道袁松六在做什麼,她也不關注,她的目光一直凝在歸弦的身上,雖說歸弦的身手不錯,可畢竟對方人多勢眾,肖折釉有些擔心時間久了,歸弦會落入下風。
她不由看向袁松六,問:“你要不要去幫幫歸弦?”
“不不不……”袁松六連連搖頭,“歸弦小姐姐讓我保護你們,那我就必須寸步不離護著你們!”
漆漆插話:“那你是打算怎麼護著我們吶?就憑你這臭水?”
“你這就不懂了!這可不是臭水,是毒藥啊!只要靠近,立刻斃命!”
“毒藥?那我們不會中毒嗎?”漆漆睜大了眼睛。
袁松六一拍腦勺,“哎呦”一聲,說:“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他立刻從袖中掏出另外一個稍小點的花里胡哨瓷瓶,把裡面的藥丸給肖折釉、漆漆和陶陶一人分了一顆。
又過了一會兒,袁松六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也淡去了,有些嚴肅地看向人群中的歸弦。對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啊……
“我是過去幫忙還是留在這兒保護你們還是回去喊救兵啊?”袁松六忍不住問。
肖折釉望了一眼回去的路,從這裡到住處大概要兩刻鐘,這來回就是半個時辰。就算歸刀用輕功往這邊趕,也要許久。半個時辰能發生很多事情,歸弦未必能堅持半個時辰。不過倘若不回去找救兵,只靠歸弦硬撐恐怕也不是長久之計。略一琢磨,肖折釉還是決定讓袁松六回去喊救兵。
“好!”袁松六臨走之前給肖折釉、漆漆和陶陶一人留下一把匕首。然後朝著他們的住處往回跑。
沒多久,那些黑衣人果然衝破了歸弦的攔阻,沖肖折釉衝過來。
袁松六先前在地上灑的一圈毒藥顯然還是起了作用的,最先衝過來的那些人顯然受了影響,面色微變,腳步虛浮,就連動作也變得遲緩起來。
肖折釉一下子想明白了,怪不得剛剛袁松六並不著急給他們幾個人先服下解藥。顯然這種毒藥是針對習武之人,越是運氣越是受影響。
歸弦揮劍,刺穿兩個黑衣人的胸膛,回頭望去,看見一個黑衣人抓住肖折釉的胳膊,似在審問什麼。歸弦大驚,立刻飛身回救,一劍將那個抓住肖折釉胳膊的黑衣人劈成兩半,鮮血迸she而出,伴著不知道是哪裡的碎肉。
肖折釉微微蹙眉,尚且淡然,漆漆臉色有些發白,而陶陶已是嚇得不輕,他腳步踉蹌兩步,倚靠著肖折釉。
肖折釉看他一眼。
“別怕。”肖折釉扶住他。
正在此時,忽然有笛聲響起,隱約之間似有桃花飄落。明明已是桃花落的季節,不知這些桃花是哪裡來的。
遠處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輛奢華的銀白馬車,車廂角掛著一串銀鈴,隨著馬兒前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來,好似輕哼的民謠。而先前肖折釉等人聽到的笛聲正是從這馬車車廂中傳出來的。這輛馬車行得不快,遠遠瞧著還有點慢悠悠的意味。然而在這輛馬車出現在視線里的時候,兩行白衣人無聲出現,幾乎是呼吸間,就出現在了肖折釉身邊。
正當肖折釉在猜測這些人的身份時,這些白衣人已經越過了她,銀劍翩飛,斬落無數黑衣人人頭。
歸弦皺了皺眉,警惕地退到肖折釉身旁。
這群白衣人尚未出現之前,那些黑衣人尚且可以說是經過訓練的刺客,然而在這群白衣人面前,脆弱如稚童。
“哥!”歸弦忽然喊了一聲。
歸刀飛掠而來。
歸弦急忙問:“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
“將軍不在。”歸刀回頭看了一眼後方仍舊慢悠悠往這邊走的馬車,將手中握著的刀收了起來。
肖折釉注意到歸刀的動作,問:“這些是什麼人?”
“夫人放心,馬車中的人不是盛國人,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卻是將軍的摯友。”歸刀回稟。
肖折釉點點頭。
歸刀又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這裡髒亂血腥,還請夫人先行回去。”
這個時候,袁松六才氣喘吁吁地趕到,他開口就是:“弦弦,你可別生氣!我不是有意不聽你吩咐的,下次再也不會了!”
歸刀冷冷瞥了一眼袁松六。
袁松六一凜,急忙跑到了歸弦身後。別看他平日裡和誰都能嬉皮笑臉起來,可是他有點怵歸刀。
歸弦也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甚至連開口罵袁松六的興致都沒有了。
肖折釉和漆漆、陶陶被歸刀護著往回走的時候,肖折釉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輛白色的馬車。笛聲忽然停了,車窗旁的垂簾被竹笛挑起來,露出半面臉。肖折釉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模樣,便急急收拾目光,只記著馬車裡的人似有一雙堆情的桃花眼。
肖折釉雖沒受什麼傷,身上卻染了些血跡。回去以後,肖折釉立刻讓綠果兒燒水,去淨室仔細洗了個澡。
得到消息的沈不覆匆匆趕回來時,肖折釉正在沐浴,他冷著臉詢問漆漆、陶陶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罷,沈不覆怒極。
陶陶忍不住問:“將軍,這些人還是前幾日那批人嗎?”
“還能有誰!”
陶陶脖子向後縮了一下,沈不覆發火的時候著實有些駭人。漆漆扯了陶陶一下,給他使了個眼色。陶陶知道二姐在告訴他:可千萬別惹發怒的沈不覆。他不敢再多言,又往後退了兩步。
沈不覆看了一眼淨室的方向,轉身朝馬廄牽了馬,翻身上馬去追盛雁溪。
此時,盛雁溪正坐在回武黃國的馬車裡。這馬車來時,還有許多護衛護送。此番回去,當初同行的護衛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她掀開遮著車窗的幔帳,往外望去。雖然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盛國偏南的地方。這地方是她未和親之前從未來過的,可以說是陌生的地方。可是因為是大盛的國土,即使未來過,那也是故土。她很快就要離開這兒,重新回到武黃去了。望著窗外盛國的風景,她的眼睛慢慢被淚水浸濕。
她捨不得。捨不得離開這兒,離開自己的國土。可是她毫無辦法,她是和親的公主,已經不是盛國人了。這次她不管不顧回來只為了要一個說法。即使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偏偏還是希望從沈不覆口中聽到答案。或許,還是存了再見他一面的心思。此次回去,等待她的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責罰,甚至連性命都會不保。
盛雁溪苦笑。
無所謂了,反正她也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盛雁溪剛要放下窗邊的幔帳,忽然看見遠處很小的一個身影。雖然隔得那麼遠,可是她還是覺得那個人太像沈不覆了。
她的心忽然猛跳了兩下,睜大了眼睛努力去分辨。
怎麼會是他呢?他分明已經不想再見到她了。
可是……分明就是他!
“停車!”盛雁溪大喊一聲。
在馬車還沒完完全停穩的時候,盛雁溪就已經拉著厚重的裙子,栽栽歪歪地從馬車裡下來。她站在馬車旁,遠遠望著沈不覆的身影越來越近。
是他,真的是他。
盛雁溪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追來,可是他來了,能夠多看他一眼,便足能讓她滿心歡喜了。
在沈不覆的馬很快追來時,盛雁溪甚至提起裙子,朝沈不覆跑去。她跑到沈不覆馬前,仰著頭望他,歡喜地問:“你怎麼來了?”
“是不是你?”沈不覆冷聲問。
“什麼?”盛雁溪心中疑惑,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即使他語氣頗冷,可是她還是仰著頭,用笑臉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