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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折釉悄然鬆了口氣,她又看向漆漆。
漆漆仰著小下巴,在肖折釉開口前,先說:“姐,你可別拿說給陶陶聽的那一套說給我聽!我可不會讀書!我唯一有點用的就是打架呀!你該不會希望我女扮男裝去科舉吧?”
肖折釉差點脫口而出“打架和戰爭是兩回事,前路吉凶難料”。不過她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想了想,肖折釉對漆漆一連發問:“我不在的時候,誰照顧陶陶?陶陶貪玩的時候誰管教他?他被人欺負的時候誰給他出頭?你身邊的紅芍兒怎麼辦?她是你的丫鬟,你心疼她。可是在別人眼裡,她就是個下人,誰會照顧重傷的她?”
漆漆眨了下眼,望著肖折釉愣住了。
肖折釉笑了一下,繼續說:“而且姐是有事要拜託你的。不棄還小,我自是不會帶著他。暫且幫姐照顧他好不好?”
肖折釉握住漆漆的手,聲音也放柔放低,帶著點央求。
漆漆皺著眉頭甩開肖折釉的手,嘟囔:“別別別,你可別拿出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不習慣!”
肖折釉只是笑,問:“那你是答應了?”
“啊……”漆漆不太樂意地應了一聲。
肖折釉看了看這對弟妹,雖然他們都答應了下來,顯然是都有點失落。肖折釉又略一琢磨,笑著說:“當然了,你們想去也是可以的。可怎麼說也得過幾年,起碼得等到紅芍兒養好了傷,等到陶陶在長几歲。”
聽肖折釉這麼說,漆漆和陶陶又有些高興了,像是有了希望一樣。漆漆還朝陶陶的後腦勺拍了一巴掌,訓他:“臭小子,你趕緊長大,長成男子漢!”
陶陶揉著自己的頭,小聲嘟囔:“那也得是二姐嫁出去之後的事兒了……”
“好哇!現在敢隨便拿我說事兒了!看我不揍你!”
漆漆擼起袖子,陶陶立刻繞著肖折釉跑。
肖折釉看著他們兩個打鬧,眼角慢慢彎起來。在肖折釉看來,他們兩個還是孩子,她不得不感嘆一句:年輕真好。
等漆漆和陶陶鬧夠了,肖折釉又拉著他們問東西有沒有收拾好,可有缺什麼。畢竟,此次一別,許下次再見不知要幾年之後,肖折釉心中也有不舍。漆漆果真是說了些缺的東西,包括紅芍兒養傷需要的藥材,還有一些日常要用的東西。漆漆問肖折釉可否去街市採買。
畢竟前幾日剛剛有過刺殺的事兒,肖折釉也拿捏不准能不能出去,她便去詢問沈不覆。
沈不覆正在寫一份名錄,聽了肖折釉的話,沒什麼猶豫,說:“去吧,帶著歸弦即可。”
肖折釉有些詫異,問:“你就那麼確定哪些黑衣人不會再來?”
“嗯。”
肖折釉立在沈不覆長案前看他把那一頁寫完,才問:“將軍是知道那日的黑衣人是誰派來的?”
沈不覆將寫好的一頁名錄放到一旁,放了筆,看向肖折釉,點了一下頭。
“盛雁溪。”沈不覆頓了一下,“那日晚上我去找過她。”
肖折釉在聽見“盛雁溪”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呆怔,她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不過只是一瞬間,她眼前就浮現那一日盛雁溪在芍藥花圃圍著的花廳中對沈不覆訴說深情的一幕。肖折釉又想起當日沈不覆站在花廳里,直接拎著她的衣領,從窗戶把她從外面拎進花廳里的事兒。
肖折釉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沈不覆伸手一拉,就將肖折釉拉了過來,抱在腿上。
他最近閒暇時,特別喜歡將肖折釉抱在腿上。
肖折釉收起笑,沒立刻回答沈不覆的話,反而是細細想著盛雁溪派人刺殺的事兒。肖折釉很快把事兒理清了,必然是因為沈不覆殺了定元帝之事。
“當年之事,她當真不知情?”肖折釉問。
沈不覆點頭。
肖折釉又想了一會兒,忽然翹起嘴角,她拉著沈不覆的衣襟,說:“好哇,居然背著本宮大半夜與女子私會,看本宮怎麼罰你。”
沈不覆大笑,道:“臣隨殿下發落!”
肖折釉果真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說:“暫時想不到,先欠著!”
“臣領旨謝恩。”沈不覆笑著說。他一手攬著腿上肖折釉的腰身,一手復拿起筆,開始寫另外一頁名錄。
肖折釉拿起沈不覆先前寫完的那一張細細看著,其中有些名字是她聽說過的。
“這些人都是將軍的舊部?”肖折釉問。
“嗯。”沈不覆皺眉一邊思索一邊繼續寫東西。他專注做事時,眉宇之間笑意全無,還帶著一種威壓冷意。
肖折釉偏過頭來近近望著他的側臉好一會兒,這個樣子的沈不覆總是能讓她心悸。
“將軍忙著,我先出去了,不吵你。”
“無妨,你吵不了我。”沈不覆垂首寫字未抬手,攬在肖折釉腰身的手也沒有鬆開。
肖折釉笑著說:“我還是不留這兒了,而且也得帶著漆漆和陶陶出去採買。”
聽肖折釉這般說,沈不覆才鬆了手,又吩咐:“讓歸弦跟著,或是將袁家兄妹也帶去。”
“好,我都記著了。”肖折釉從沈不覆的腿上跳下去,朝外走,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沈不覆,這才輕輕勾起嘴角離開。
依肖折釉的打算,有歸弦一個人跟著已經足夠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袁家兄妹。可是讓肖折釉沒想到的是,當袁松六聽說他們三姐弟要出去的時候,立馬扔下手裡的機關嚷著要跟去湊熱鬧。
肖折釉本以為袁松六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就是愛湊熱鬧罷了。可是到了街市,肖折釉才瞧出來不對勁的地方。袁松六恐怕並不是要跟著出來湊熱鬧的,因為他一直跟在歸弦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帥氣小姐姐”地喊。
肖折釉恍然大悟。
肖折釉看了一眼一旁正和陶陶走進藥鋪的漆漆,不由皺起了眉。當初她還想著給袁松六和漆漆牽一道紅線。現在看來只能作罷了。
不過漆漆今年都已經十七了……
再一想到接下來會有幾年的分離,肖折釉心裡犯了愁。她想了想,決定今日回去以後求沈禾儀幫忙給漆漆物色著。
漆漆和陶陶從藥鋪走出來,朝著一旁的糕點鋪子去。
肖折釉隔了一條街,望著對面的藥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了藥鋪。她進了藥鋪,鋪子裡的夥計見她衣裙料子不凡,立刻迎了上來,尋問她要什麼藥。
肖折釉抬頭望著占據一整面牆的藥櫃,一時沒說話。
等肖折釉從藥鋪里出來的時候,漆漆和陶陶已經買完了糕點朝她走來。漆漆看著肖折釉手裡提著的藥材,不由有些好奇地問:“姐,你買了什麼藥?哪裡不舒服嗎?”
“都是些傷藥,有備無患的東西。走吧,我們去別處看看。”肖折釉當先朝著隔壁的一間衣料鋪子走去。
陶陶笑呵呵地對漆漆說:“還是咱姐想得周到,連藥材都提前備著!”
“走了你!拍馬屁得當著人面前拍啊,你在背後說有啥用!走了!”漆漆扯著陶陶去追肖折釉。
這一條街算是望澤谷周圍的幾個小村子中心區域的一個街市,所賣的東西比起半個月一次的集市來說少了不少,幾乎沒什麼各種各樣的攤子,而是商鋪比較多。商鋪里賣的東西也是些比較常用的。
幾個人沒用半個時辰就把這一條逛完,買了需要的東西打算往回走。然而在他們離開這條街市經過一條比較僻靜的山間小徑時,忽然湧出一匹黑衣人將他們幾個人包圍。
第125
“帥氣小姐姐……”眼睛一直沒離開歸弦的袁松六正樂顛顛地沒話找話, 竟是對突然出現的一大片黑衣人沒覺察。
歸弦忽然抽出盤在腰間的軟劍,軟劍彈開,袁松六偏偏往前走了一步, 鋒利的劍尖挑斷他的一綹兒頭髮。
袁松六睜大了眼睛,連嘴巴也一併張大了。
歸弦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剛要開口說話,袁松六立刻樂呵呵地嚷起來:“你剛剛的動作真的太帥了!再來一劍, 把我另一邊的頭髮也修修!”
歸弦握著劍柄的手顫了一下, 震驚地看了他一眼。她將心裡的震驚壓下去,給了他一個眼色。袁松六順著歸弦的目光望去,這才看見黑壓壓一大片的黑衣人。
袁松六“哇哦”一聲,一下子蹦到歸弦身後摟住歸弦的腰,大喊:“你要保護我!”
歸弦殺了他的心都有。
忍。
歸弦努力忍住不衝動,反手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身後拎出來,又是隨手一推, 怒道:“去保護他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