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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孩子快起來。”沈禾儀怔了一下,去拉肖折釉。

    肖折釉搖搖頭沒起來,繼續說:“陶陶是霍將軍帶回來的,將來是要成為霍將軍繼子的。如今霍將軍不在府上,難道大太太也不在意霍將軍回來後的心情嗎?”

    肖折釉提到霍玄,沈禾儀眼底才起了波瀾。那個孩子是霍玄帶回來的,是有可能將來成為霍玄嗣子的人選。陶陶雖然不是霍玄親生的孩子,可既然霍玄動了收他為嗣子的念頭。如今霍玄不在家,她當然要護著他的孩子。

    沈禾儀嘆了口氣。雖與她無關,可她不問世事地住在這裡,到底是在霍玄遠征的時候沒能護好他的妻兒,若今日他出征之時,陶陶再出了事,沈禾儀簡直覺得自己愧為人母。

    王姨娘是三爺霍銷的小妾,也是孫姨娘的表侄女。

    三房裡聚了很多人,遠遠就能聽見女子生產時的哭嚎聲。

    孫姨娘聽見下人稟告沈禾儀過來了,她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再三確定之後,她壓下心裡的懷疑,仍舊滿臉堆笑地出去迎接。

    “姐姐怎麼下山了,難不成是為了看我表侄女?這簡直是那孩子的榮幸了。還沒到時辰呢,一切平安!”孫姨娘笑得跟花兒一樣。  

    沈禾儀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說:“我還不至於自降身價看望一個妾。”

    孫姨娘臉上的笑一僵。

    “雲大夫在哪兒,去請他給陶陶看診。”沈禾儀吩咐身後跟著的一個婆子。

    婆子應了一聲,急忙走進去。

    孫姨娘臉上的表情變了,她看一眼站在沈禾儀身側的肖折釉,說:“姐姐,您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產的兇險。您在這個時候把雲大夫叫走,若是我的表侄女出了事兒,那可是一屍兩命吶!您怎麼忍心!”

    沈禾儀聽著孫姨娘一口一個“姐姐”有點煩,她略冷了聲音,說:“孫姨娘,你還是不要這麼咒自己的侄女罷。”

    話說間,雲大夫和雲夫人一併從等候的側屋走出來。王姨娘還沒到生產的時候,並且有兩個產婆在產房裡,雲大夫夫婦則在兩個時辰以前就被請到了偏屋裡候著。

    “雲大夫!”肖折釉急忙迎上去,“陶陶高燒不退,喝了您上次開的藥還是不見強,已經開始胡亂說話了,您快去看看!”  

    肖折釉滿心焦灼。小孩子發起燒來可大可小,燒壞腦子或者丟了性命都是可能的。

    雲夫人“哎呦”一聲。夫婦兩個急忙跟著肖折釉往外走。

    “慢著!”孫姨娘疾走幾步攔在門口,她冷著臉看著雲大夫,說:“雲大夫,是我先將您請來的。如今產婦還在叫喚,孩子還沒落地。您這個時候走,還對得起您的醫者仁心嗎?”

    “這……”雲大夫猶豫起來。他身為大夫很清楚事情輕重緩急,王姨娘胎位很穩,難產的可能性很小。他留在這裡的結果很可能是在偏屋裡守到孩子落地也沒事兒做。可他如今是霍府的家醫,家醫也是奴僕,哪敢得罪霍府里任何一個主子。更何況霍家大房有些特殊,孫姨娘雖是個妾,卻管著大房所有事兒。

    “那就等難產的時候再去勿卻居請雲大夫罷。”沈禾儀往外走。

    雲大夫猶豫了一下,對孫姨娘深深鞠了一躬,連聲道歉,才跟沈禾儀往外走。

    一屋子奴僕,還有些親戚在。雲大夫就這麼被沈禾儀帶走,孫姨娘覺得臉上沒面子。她氣沖沖地追上去。  

    “姐姐!您久住山上不下來,今日為了一個外邊來的孩子把大夫搶走。您是不是不把霍家子嗣看在眼裡?”孫姨娘指著肖折釉,“依妹妹看,您就是被這個野孩子騙了!”

    沈禾儀忽停下腳步,毫不猶豫地反手一個巴掌打在孫姨娘臉上。

    孫姨娘嘴角立刻出了血,她被打懵了,踉蹌了兩步差點跌掉,幸好跟在後面的丫鬟扶了一把。孫姨娘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沈禾儀。這還是那個看破紅塵好似出家人的沈禾儀嗎?這些年,孫姨娘明里暗裡氣了沈禾儀好些回,她明明沒反應啊!

    沈禾儀站在霍玄身邊的時候雖只到霍玄肩膀,可她的個子在女人中卻是高挑的。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孫姨娘,道:“不覆帶回來的孩子就是霍家的主子,你一個妾不行禮已是越矩。這一巴掌給你長記性的。”

    孫姨娘胸口起伏。若沈禾儀平日就是個威嚴的主母便罷了,可誰叫沈禾儀向來不管霍家的事情,她突然插手,孫姨娘一時反應不過來。這二十多年,她雖然是個妾,可霍家誰不把她當成大房的女主人來看,今兒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被沈禾儀落了臉,她一時接受不了。

    “姐姐,您這樣恐怕不對吧?為了這麼個外人打我?這些年您什麼都不管,是我孫素娥含辛茹苦管著這麼一大家子!”孫姨娘哭嚎出來,“素娥替姐姐分憂,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姐姐居然這麼對我!您既然已經不管家裡的事兒了,又憑什麼打我!”  

    “憑什麼?”沈禾儀睥了一眼孫姨娘,“就憑沒有我沈家幫扶,當年霍家連這祖宅都要變賣,就憑如今霍家一磚一瓦都是我兒不覆打下來的。別說我還是府里的大太太,而你只是個妾,就算我和霍豐嵐和離了,我沈禾儀就是把你趕出霍家,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沈禾儀下了後山,霍豐嵐就得了消息,他匆忙趕來這裡,只來得及聽見最後一句話,他忙說:“什麼和離?不和離!不和離!”

    沈禾儀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那就管好你身邊的貓貓狗狗。”

    孫娘姨臉色十分難看,原本硬擠出來的眼淚倒真成了委屈的淚,這是把她比喻成貓貓狗狗!偏偏霍豐嵐什麼都沒說,傻乎乎地望著沈禾儀……

    “別的事情便罷了,但凡與不覆有關的事情,休要干涉。”沈禾儀朝孫姨娘再抬手。

    孫姨娘縮了縮肩,哭著向後退了兩步,閉著眼睛等著挨打。一方面身份在這裡她不敢躲,另一方面霍豐嵐在這裡,她更要裝出無辜的樣子。

    沈禾儀卻收了手,轉身離開。  

    沈禾儀拿著帕子擦了擦手,隨手將帕子扔了。一陣風吹來,將帕子吹到孫姨娘的臉上。風也將沈禾儀輕飄飄的話吹進孫姨娘的耳中——

    “打你,髒手。”

    孫姨娘臉上一道紅一道白。

    雲大夫趕到偏院見到陶陶情況也正色起來,他匆忙寫下方子讓人去抓藥,又取了銀針,將髮絲一般的銀針刺進陶陶身上。

    肖折釉帶著漆漆守在床邊,看著陶陶身上扎滿了銀針,心疼得不得了。

    霍豐嵐也跟了過來,做出關心地樣子詢問了幾句,然後又湊到沈禾儀身邊,他不知道說什麼話,只是眼巴巴望著沈禾儀。

    沈禾儀則是問下人:“煙升為何不在府里?”

    小丫鬟稟告:“煙升姐姐家裡出了點事兒,這小半年時常往家裡去。煙升姐姐的身契在她自己手裡,將軍是准她隨意出府的。”

    沈禾儀皺了下眉,吩咐下人去查清楚煙升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又詢問了勿卻居如今有多少奴僕,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老太太身邊的張媽媽得到消息趕過來詢問情況,沈禾儀問:“老太太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吶,老太太早就歇著了。老奴想著先不驚動她,先過來問問情況,若是需要了再去稟告她老人家。”張媽媽忙說。

    “沒什麼事情,無需驚動母親。”沈禾儀想了一下,“倒是有幾件事情麻煩張媽媽了。”

    “您儘管吩咐!”

    “不覆這裡下人太少了,丫鬟年紀都不大。這幾日調幾個能做事的過來。”

    “是是是。”

    “陳嬤嬤原是宮中宮女,如今明定城的世家女學規矩都希望得到她提點。聽說陳嬤嬤前段日子在景騰王府教課程。還請張媽媽費心,把她聘過來教折釉、折漆那兩個姑娘。只要能聘過來就成,無須介意錢銀。再找幾個教女紅、琴棋的。”

    “還有,再另外請兩個教書先生過來教陶陶。多請幾個,試試看哪個合適。騎she師傅先不用,那孩子身子弱,先讀書。”

    “是是是!”

    霍豐嵐呆呆望著沈禾儀,眼睛裡有久別重逢的光芒!他的禾儀!這樣的沈禾儀才是他的禾儀!面前的沈禾儀逐漸和二十多年前的沈禾儀重疊。霍豐嵐的心裡“砰砰砰”直跳!  

    沈禾儀轉過身來,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霍豐嵐臉上的沉醉表情一僵,乾澀地說:“我、我關心孩子,看看那孩子情況……”

    說話間,雲大夫從屋子裡出來,肖折釉跟在後面。

    “雲大夫,我弟弟他怎麼樣了?”肖折釉急忙問。雖然她知道雲大夫醫術高超,可是她心裡還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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