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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折釉的嘴角划過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第二天。
盛令洪前些日子還不怎麼害喜,今兒個一早起來就乾嘔了好幾次。
兩個小丫鬟仔細伺候著,生怕出一點差錯被責罰。
“夫人,肖氏煮了安胎粥來看您了。”
盛令洪反應了一下,才想到丫鬟口中這個“肖氏”是誰。
盛令洪本想按照袁頃悍的意思拉攏肖折釉,沒想到才去她那兒一回,這個肖折釉今兒個就過來了。
“快請!”
盛令洪笑迎迎地迎上去,親昵地挽住肖折釉的手,說:“你過來本宮就很高興了,沒想到還親自煮了安胎的膳粥!”
“公主殿下不要客氣。”肖折釉淺笑著望了一眼盛令洪的肚子,“民婦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可憐自己沒有子女緣,瞧著公主身懷有孕,就忍不住一直記掛著。”
盛令洪知道肖折釉與沈不覆已和離,而肖折釉又抱養了一個孩子,並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一瞬間,盛令洪心裡多了些揣摩,難不成是她不能生育才會和沈不覆和離?
盛令洪不多想,拉著肖折釉坐下。
她看了一眼肖折釉送來的安胎膳粥,笑著說:“可不巧,剛剛吃了飯,現在因了害喜沒什麼胃口。”
她吩咐丫鬟:“送去小廚房溫著,晚膳的時候端來給我。”
“是。”小丫鬟應了一聲,規矩地端起那碗膳粥退下去。
肖折釉沒怎麼在意那碗安胎膳粥,目光一直凝在盛令洪的肚子上。她問:“懷著他,公主應該很辛苦吧。”
盛令洪滿臉堆笑:“辛苦是自然,可是這份辛苦卻是一個母親最為驕傲的時候了。”
“公主之前應該還有子女吧?”肖折釉目光緩緩上移,落在盛令洪的眼睛上。
盛令洪愣了一下,才說:“多年前懷過一個孩子可是一不小心小產了。本來這輩子可能沒有子女緣了,沒想到忽然有了好消息……”
提到肚子裡的孩子時,盛令洪眉眼之間全是溫柔。
肖折釉就陪著她溫柔地笑。
肖折釉和盛令洪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告辭。她走了以後,盛令洪給小丫鬟使了個眼色。
小丫鬟走上前來稟告:“夫人,檢查過了,肖氏送來的安胎膳粥沒有問題。”
盛令洪點點頭,並不意外。她本來也沒懷疑過肖折釉會給她下毒,只是她吃的東西全部都要試毒已成習慣。
小丫鬟問:“那需要奴婢端來給您嗎?奴婢瞧著肖氏熬得很費心。”
盛令洪“嗤”了一聲,道:“本宮想吃什麼沒有?稀罕她肖氏煮的粥!”
“是……”小丫鬟再不敢多言。
第三日,師延煜果然幫肖折釉找到了煙升的消息。原來當日師延煜率眾來通錄城的時候,煙升的身契在自己手中,她就沒有跟來,而是買了個小院獨自住下。
煙升買的小院在通錄城的邊兒。
得了消息,肖折釉就帶著綠果兒乘坐上師延煜安排的馬車,趕去找煙升。
“夫人?”煙升看見肖折釉過來十分驚訝。
肖折釉沒說話,她緩步走進小院,走到正屋裡,然後在首座坐下。
“雲卷在哪裡?”她問。
第89章
“雲卷她……”煙升猛地頓住, 驚愕地望著肖折釉。
肖折釉怎麼知道雲卷?
煙升這才發現綠果兒並沒有跟進來, 而且把房門關上了,現在屋子裡只有她和肖折釉兩個人。
肖折釉目光從煙升身上移開, 她看向桌子上一塊繡了一半的帕子,上面繡的荷只繡了碧綠的葉子, 大捧盛開的荷只勾勒了一個邊兒。
肖折釉把繡撐拿起來,指腹輕輕撫著上面細密的針腳。
“煙升姐姐還是最喜歡荷。真好, 本宮不在了,沒人纏著你在各個地方繡芍藥,你又可以繡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煙升臉色煞白,好像一瞬間腦子裡是空的,什麼都來不及反應。
肖折釉將帕子放下,身子微微後仰, 倚靠著椅背,半垂著眼睛, 像是陷入回憶。
“本宮還記得那一日你和雲卷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 你們兩個癱軟地伏在地上哭。你們哭著說願意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公主和小主子的陽壽。”肖折釉挽起嘴角,掛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
可是這抹笑很快就又消失了。
肖折釉起身,走到煙升面前,問:“那麼, 現在告訴本宮那一日你的眼淚是真是假?你和雲卷暗地裡有沒有做背叛本宮的事情?”
煙升一下子跪倒在地,她驚慌地睜大了眼睛望著肖折釉,嘴巴半張,微微發顫。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來:“沒有……奴婢什麼都沒做過!”
肖折釉忽然笑了, 看似柔和的笑容里卻滾著一抹看不透的詭異。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煙升,夸:“很好。煙升姐姐向來最疼阿瀾了。”
她蹲下來,湊近煙升,聲音忽然發冷:“那麼雲卷呢?”
煙升打了個寒顫。
肖折釉黑瞳縮了縮,她伸出手親昵地搭在煙升的肩上。
“本宮知道你與雲卷感情頗深,你們同時入宮,自小一起長大,還未被分到浮梨宮的時候就親如姐妹……”肖折釉停下來,細細審視著煙升的每一個表情。
“煙升姐姐,身子被撕裂,眼睜睜感受自己身體裡的血流干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滋味……真的好痛好痛……可是最痛不過身邊人的背叛!”
“公主……”煙升淚如雨下,伏地慟哭。
前世的時候,盛令瀾因一道聖旨匆匆嫁給沈不覆。彼時盛雁溪將心事隱藏。她哪裡知道還有那樣一個仇敵的存在。
浮塵散去,吹露隱藏在深處的真相。
還能是誰呢?
宮中帶的嬌貴習慣,所用一飯一茶皆是試過毒又仔細檢查過的。能害得了她的也只有最信任的心腹。
明明自小生活在宮中險惡里,躲得了一次次陷害與謀殺,也使過手段殺了一個個敵人。卻沒想到最後輸給最親近之人。
簡直荒唐而可笑。
“別哭了,別哭了。”肖折釉輕輕拍著煙升。她順勢坐在地上,貼近煙升。
“現在,你來告訴本宮……”肖折釉停頓了一下,“背叛本宮的只有雲卷沒有你!”
“沒有!”煙升拼命搖頭,“煙升什麼都沒做過!什麼都不知道!”
她又慌慌張張抓住肖折釉的手,不可置信地問:“真的是雲卷嗎?真的是她背叛了公主嗎?雲卷被將軍帶走了……將軍讓奴婢對外說雲卷是放出府嫁人了!”
肖折釉盯著她的眼睛,努力將她看透。
“公主,您要相信煙升啊!煙升什麼都沒做過!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您不相信奴婢,奴婢今日不如一頭撞死在這裡!”
“傻孩子……”肖折釉收起眼中的審視,哄小孩一樣親自給煙升擦眼淚。
“可是前幾年在霍府的時候你時常告假回家又是怎麼回事呢?”肖折釉語氣隨意,像是隨口一問。
煙升臉上的表情卻在一瞬間僵住。
“煙升姐姐,”肖折釉如以前那樣喊她,“你的家人可對你不怎麼樣。你居然那般好心仔細照顧,著實令本宮意外吶。”
“我……”煙升眸光閃爍,她眼中的光逐漸淡去,凝成一抹灰敗。
“將軍當初說把雲卷放出府嫁人,可是雲卷根本沒嫁人。她失蹤了,我沒有她的消息,她家裡人也沒有她的消息……她父母年歲大了……我是去照顧她父母……”
肖折釉笑了,笑得很輕鬆。
她歪著頭望著煙升,問:“所以,在你已經猜到本宮的死與雲卷有關之後,還是把她當成好姐妹?”
“公主!”煙升死死抓著肖折釉的手。
肖折釉猛地將手抽回,她站起來,理了理微皺的衣裙,不看煙升一眼,抬腳往外走。
“公主!”煙升想也不想轉身抱住肖折釉的腿,“是奴婢錯了!當初是奴婢一時大意!明明已經發覺雲卷有些不對勁卻輕易相信她……您知道的,雲卷父母重病又有一個賭徒兄長……”
“本宮不知道!”肖折釉打斷她的話,“只知道本宮的孩子被最信任的人害死了!”
煙升抱著肖折釉的腿不肯鬆開,她哭求:“公主,先前是奴婢大意,事後又對雲卷的家人於心不忍……是奴婢錯了!奴婢曾無數次祈求用自己的性命換您和小主子的陽壽。如今您回來了!就是要奴婢的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