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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覆的手懸了半天,最終放下來,將蓋在肖折釉和不棄身上的衣袍往上拉了一些。
不出意外,四天就可以走出去。然而在第三天的時候出了意外——裝在水囊里的那些羊奶壞掉了。
肖折釉一邊哄著啼哭的不棄,一邊埋怨地瞪著沈不覆:“我都說了把那隻奶羊帶著了!”
沈不覆也不解釋,只是說:“再忍忍,下山就好了。”
“你確定?就算下山了真的能夠那麼及時找到奶娘?”肖折釉問。
沈不覆沉默了一會兒,說:“要不然我再去抓一個奶羊?”
肖折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有那麼容易抓到嗎?”
“不確定,但是可以試試。”
沈不覆將肖折釉和不棄安頓在一處比較平坦的地方,然後走進前方的叢林。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回過頭來望一眼,確保他們兩個的安全。
沈不覆沒有再找到奶羊,但是他抓回來一隻母狼,母狼後面還跟著兩隻亦步亦趨的小奶狼。
肖折釉向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沈不覆牽著的母狼。
“只抓到這個,湊合一下吧。”沈不覆說。
肖折釉將水囊遞給沈不覆,讓他去擠奶。她則是在離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抱著不棄坐下來。
那兩隻小奶狼以為自己的母親被欺負了,趴在一旁嗷嗷叫了兩聲。那隻母狼朝他們兩個叫了幾聲,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兩隻小奶狼才安靜下來。它們兩個趴下來,靜靜望著自己的母親。
沈不覆並不打算將它們帶下山,畢竟是狼。他擠了奶,又拿了些在先前那夫妻住處找到的肉乾餵給它們吃。
“走吧。”沈不覆拍了拍母狼的頭。
母狼張開獠牙鳴叫了兩聲,又忽然畏懼地看了沈不覆一眼,然後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離開。
肖折釉聞了聞狼奶的味道,果真和羊奶有些區別。她給不棄餵了奶,又跟著沈不覆繼續往前走。又走了半日,肖折釉又開始體力不支了。
沈不覆解下背上的包袱,一句話不說,在她面前蹲下來。
肖折釉將包袱系在背上,爬上沈不覆的背。
沈不覆左手抱著不棄,右手握著鳴鴻刀,背上背著肖折釉,也幸好他步子夠穩,才使肖折釉沒那麼顛。肖折釉趴在他的背上,伸出手來去摸他懷裡的不棄,逗著不棄玩。不棄黑黑亮亮的眼睛可以跟著肖折釉的手指動了。他靜靜窩在沈不覆的懷裡,睜著眼睛望著肖折釉。
沈不覆聽見肖折釉忽然笑了一聲,他低下頭來,就看見不棄望著肖折釉居然裂開嘴笑了。
已經很久沒露過笑臉的沈不覆嘴角也跟著輕輕揚起來。
下山時,山下有很多官兵在巡邏。
“將軍,這些是誰的兵馬?”肖折釉壓低了聲音小聲問。眼下情勢未明,很多人想要沈不覆的性命。
沈不覆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瞬,背著肖折釉徑直往前走。
“什麼人!”巡邏的官兵看見沈不覆,立刻高聲質問,一大隊士兵圍了過來。
“沈不覆。”沈不覆直接爆出名字,腳步不停往前走。
沈不覆尚未前行很長,袁蘭五騎著馬衝過來,她跳下馬背,高興地說:“將軍,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袁蘭五不由看了一眼沈不覆背上的肖折釉,和他懷裡的小孩子。額……將軍背上背個媳婦兒懷裡抱個孩子的樣子瞧著怎麼那麼讓人不適應?
如果是別人背一個抱一個恐怕會顯得十分狼狽,然而這動作由沈不覆做出來,倒將他的高大更加突出了出來。
沈不覆點了下頭,一邊腳步不停地往前走,一邊吩咐:“去請一個大夫,找一個奶娘,再讓歸刀來見我。”
“是!”袁蘭五立刻轉身吩咐身後的一員小將。
再往前走,士兵越來越多,肖折釉忙說:“將軍,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這麼短的路,又是平路,我可以自己走了。”
聞言,沈不覆蹲下來將肖折釉放下來。
“不棄也交給我來……”肖折釉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禾儀打斷了。
“沈不覆!”沈禾儀帶著怒氣地騎馬衝過來。
沈不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對於沈禾儀出現在這裡有些意外。
“吁——”
沈禾儀趨馬在沈不覆面前停下來,她跳下馬,一句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沈不覆的臉上。
“啪”的一聲巴掌聲十分響亮,所有的士兵都震驚了。
袁蘭五愣了一瞬,輕咳了一聲,那些士兵立刻低下頭,再不敢亂看。
“你長這麼大,這是母親第一次打你!以前多少苦難都撐過去了,我費勁心思把你培養成人,是為了讓你去尋死的?”沈禾儀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沈不覆的臉上,力道比起之前那一道更重。
那巴掌打在沈不覆的臉上,在場的士兵好像同時挨了巴掌,一個一個都使勁兒低著頭,不僅不敢亂看,連大氣都不敢喘。
沈禾儀怒道:“如果不是折釉派歸弦去找我,說不定我連你的屍都收不了!”
沈不覆看了肖折釉一眼。
肖折釉也懵了,的確是她派歸弦去請沈禾儀回來,因為她知道沈不覆是個孝子,就算她勸不動他,他應該會聽他母親的話,可是肖折釉完全沒想到沈禾儀一見面就這樣當眾打沈不覆巴掌……
肖折釉覺得有點尷尬。
沈禾儀再抬手的時候,沈不覆懷裡的不棄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沈禾儀愣了一下,她先前太生氣了,居然沒注意到沈不覆懷裡的這個小東西。
沈不覆低頭看了一眼不停哭著的不棄,將他遞給肖折釉,然後一掀衣擺,在沈禾儀面前跪下。
第83章
沈不覆在沈禾儀面前跪下, 沉聲道:“兒不孝。”
沈禾儀這一個月又氣又擔心, 沒睡一個安穩覺,今天終於見到了她的兒子, 知道他還活著,知道他還好好的。沈禾儀這心裡懸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擔心過後, 又是濃濃的憤怒!
“夫人,您消消氣……”肖折釉不得不出言勸慰。
沈禾儀看向肖折釉, 問:“你喊我什麼?”
肖折釉愣了一下,才說:“母親,是兒媳一時情急口誤了……”
這個場景,還是暫時不要提起和離的事情了吧……
沈禾儀稍微消了消氣,她知道沈不覆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更是被別人封為玄王。當著這麼多士兵的面兒, 她實在應該給他留點臉面。她壓著心裡的憤怒,說:“起來, 回去再說!”
“兒子遵命。”沈不覆起身, 跟著沈禾儀往前方的大帳走去。
袁蘭五很快找來了大夫給肖折釉診治傷口,那大夫正是隨行的軍醫,並不難找。不過想要找奶娘就沒有那麼快了,袁蘭五派人去遠處的莊子尋找, 暫時還沒有消息。
“夫人!”歸弦走進大帳,“您沒事真的是太好了,那一日真的是太兇險了……”
肖折釉剛喝完下人熬好的湯藥,那湯藥讓她有些發困。她忍著倦意, 問:“歸玄,你可知道漆漆和陶陶如今在何處?這一個月又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盛國和遼國的戰事如何了?定王和辰王又都在何處?”
“回稟夫人,如今定王還在台昌州與遼兵作戰。辰王帶領部下攻下了銀湖城前方的通錄城。辰王如今也留在通錄城,而夫人的一雙弟妹被辰王安置在通錄城中。”歸弦細細稟告。
聽了歸弦的稟告,肖折釉鬆了口氣。漆漆和陶陶是她的惦念,知道師延煜將他們兩個安頓得好好的,她便也放心了。
肖折釉又問:“如今停留在這裡的軍隊是作何用的?是誰在領兵?”
“因為這裡距離斬臨關不遠,所以辰王令袁將軍帶兵駐紮在這裡,倒是沒想到正好碰見您和將軍。”
“袁將軍?袁蘭五?”
“不是袁蘭五,是她的父親袁金龍。她如今是副將軍。”歸弦解釋。
“這樣。”肖折釉點點頭。
她她不太清楚師延煜對沈不覆的態度,可是如今領兵駐紮在這裡的是袁金龍,肖折釉就放心了。在多年前,袁金龍就是沈不覆的人。再言,如今沈禾儀既然在這裡,而且歸刀和歸弦都在這裡,想來沈不覆是安全的。
藥勁兒逐漸湧上來,肖折釉開始犯困了。她得知不棄如今有人照顧著,也稍微安心了些。她讓歸弦退下,躺在床上睡著了。隔了一個多月,她終於睡上舒服的床。現在想來,剛剛過去的那一個月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肖折釉傍晚的時候醒了一次,吃了藥,又開始補覺。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早晨。第二天早上醒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把不棄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