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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碎的記憶片段慢慢一絲一縷地。不受控制地擠進霍玄腦海中。

    他想起那一場雷雨交加的夜晚中,在破廟裡的時候, 肖折釉淚水肆意的眼,想起肖折釉低聲求他的顫音, 想起肖折釉俯下身來吻他眼睛的動作。

    肖折釉的臉逐漸和盛令瀾的臉龐重疊,兩張臉疊在一起望著他同時落淚。

    一瞬間,霍玄又有些分不清這盛令瀾和肖折釉了。

    霍玄閉了一下眼,猛地將長案上的筆墨紙硯拂到地上。

    “將軍!”在偏屋候著的歸弦急忙進來。她看了一眼滿地狼藉,候在這裡也不是,離開也不是。霍玄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如此發怒的樣子著實罕見。

    “她醒過來了嗎?”霍玄沉聲發問。

    歸弦已知曉霍玄與肖折釉之間的事情。她恭敬稟告:“她醒過來一會兒,喝了藥又睡過去了, 還沒有完全退燒。”

    歸弦又仔細看了眼霍玄的臉色, 問:“需要屬下過去守著嗎?”

    霍玄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長案前燈架里閃爍的燭火上。許久之後,他對歸弦擺了擺手,頹然道:“退下吧。”  

    “是。”歸弦不敢再多言, 悄聲退下。不過她也不敢放鬆警惕,一直在偏屋裡候著,等著吩咐。

    肖折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是沉沉的,她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仍舊燒著。那些記憶又往她腦中飄,肖折釉搖搖頭,將那些記憶全部趕走。

    綠果兒剛巧推門進來,她看見肖折釉醒過來了,一臉喜色,高興地說:“表姑娘您醒啦!”

    她急忙疾步走到床邊,伸出手摸了摸肖折釉的額頭,說:“雖然還有點燒,但是比昨天好多了!昨兒燒得那麼厲害,可把奴婢們幾個嚇壞啦!不過您福大,馬上就會都好啦!”

    肖折釉淺淺的笑著,聽著綠果兒像百靈鳥一樣的嘰嘰喳喳。

    “姑娘,您一定餓了,奴婢去給您端早膳過來!”綠果兒說。

    “慢著,”肖折釉嗓音沙啞,“你先去把漆漆喊來。”

    綠果兒出門的時候跟絳葡兒交代了一聲,才去找漆漆。不多時絳葡兒端著水進來,倒了滿滿一杯溫水遞給肖折釉,笑著說:“表姑娘,您先喝點溫水潤潤喉。奴婢一會兒就去給您煮梨汁。”  

    綠果兒是個伶俐的,而絳葡兒卻是個細心的。

    肖折釉點點頭,把水接過來。她喝了一口溫水,溫熱的感覺從口中滿滿蔓延開,逐漸暖了她整個身子。從前天晚上淋雨開始,她的身子就一直是冷的,直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此時這種身子逐漸被溫暖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是舒暢。

    “姐!你醒了!”漆漆跑進來,她跨進門檻的時候額頭上的劉海滑到一旁,露出額頭上的疤痕,她匆匆抬手攏了攏額頭上的劉海兒將疤痕遮住。

    “漆漆,有件事情我要問你。”肖折釉朝著漆漆招手,將她招到身邊坐下,“我想搬出霍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搬走?”

    “搬走?搬去哪兒?為什麼搬走?你又不是我怕霍將軍怕得要死,更不像我總是闖禍。想要搬走的是我才對啊!你為什麼要搬走?”漆漆一臉不理解。

    肖折釉沒有回答漆漆的問題,而是說:“你的意思就是……你也想搬走對不對?”

    “當然啊!”漆漆挺直了腰杆,“小時候不懂事……還以為來了大戶人家,有丫鬟伺候還能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等到了霍家才明白這些有錢人家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規矩煩都煩死人了!我覺得還不如自己擺個地攤做個小買賣哩!”  

    漆漆說得可是發自肺腑的話。這五年的高門大戶生活已經讓她吃了不少虧,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聽說要被接到有錢人家過日子就樂得合不攏嘴的小丫頭的。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大魚大肉大富大貴丫鬟成群也不如平平安安的小子日更快活。

    “好,明天咱們就去找宅子。”肖折釉在心裡鬆了口氣。

    “姐,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呢?”漆漆古怪地看著肖折釉,“姐,我怎麼覺得你這兩天怪怪的……”

    她又伸出手去摸肖折釉的額頭,嘴裡小聲嘟囔:“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肖折釉偏過頭,躲過漆漆的手,她笑了笑,才說:“霍府畢竟不是咱們的家啊,以前咱們年紀小,不得不住在這裡。咱們現在長大了,搬出去住也是應該的。再者說,陶陶如今在書院裡念書,將來若是高中,有一個自己的家也是好的,要不然處處不方便。總之……這是姐仔細想過以後決定的。”

    聽肖折釉提起陶陶,漆漆皺著眉仔細想著。可惜她想了半年也沒有想明白搬出去住和陶陶高中有什麼關係。不過能夠搬出去住的話,漆漆是很高興的。如此想著,至於肖折釉為何要搬出去她倒是沒那麼關心了。  

    “咱們明天就去找宅子?真的嗎?”漆漆大大的杏眼亮晶晶地望著肖折釉,那種期盼的目光似乎是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宅子住。

    “嗯,”肖折釉彎著眼睛點頭,“找一個寬敞的宅子,不必要多好多氣派,地腳也不必很好。稍微寬敞一些能放個瓷窯就好。”

    “瓷窯?姐!你想……”漆漆一下子站起來。

    肖折釉點點頭,認真地說:“小時候阿爹和哥哥教了我些制陶瓷的手藝,那時候不認真學,現在想重新撿起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

    漆漆訕訕坐下來,小聲說:“我不會……他們只教了你,沒教過我……”

    肖折釉將手覆在漆漆的手背上,柔聲說:“姐也沒學多少,學的也忘了。沒關係,咱們一起研究……”

    第60章

    師延煜剛走, 景騰王就對盛少寧說:“少寧, 延煜還比你小几歲,可是處事要比你周到。你可不能被他比了下!”  

    盛少寧想說什麼, 他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

    景騰王皺了一下眉, 問:“可是不愛聽了?少寧,為父是為了你好!將來成了大事, 你可是未來的太子、天子!為父自然希望你能是天下最優秀的!”

    “父王!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延煜之才能,兒子自嘆不如。但是……”盛少寧咬咬牙,他忽然在景騰王面前跪了下來。

    “少寧!你這是做什麼!”景騰王上前兩步,想要扶起自己的長子。

    盛少寧不肯起來,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父王, 兒子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接下來說的話……恐有不妥之處!”

    “你我父子一場有何話不能說?”景騰王也冷靜下來,他沉吟片刻, 問:“可與延煜有關?”

    “正是!”

    盛少寧望著自己的父親決心把壓在心頭許久的話說出來, “父王,如今我們既然有了反意。他霍玄不可信,難道延煜就可信嗎?”  

    “他是我親外甥!你表弟!”景騰王微怒。

    “可是他也是當今聖上的親外甥!”

    景騰王怔了片刻,才說:“不同, 他自幼生活在本王身後又怎麼會幫助陛下?”

    盛少寧急了,脫口而出:“倘若延煜自己想稱帝呢!”

    景騰王愣住,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咱們還在猶豫要不要與霍玄聯盟時,他已抓住霍玄的把柄。倘若不是他早已準備多時又當如何解釋?再言, 他的父親是盛國唯一的異姓王,當年定王與長公主一起為國救義,得無數民心、軍心。定王與長公主雖然不在了,可勢力仍在。倘若師延煜揭竿而起,其響應之兵並不在小數!”

    景騰王抬手,阻止盛少寧說下去。他眉頭緊皺,陷入一陣沉思之中。許久之後,他才道:“你起來罷。你我才是父子。”

    他拍了拍盛少寧的肩。

    “你說的對,延煜已經不是當年孤苦伶仃的小不點了。再過不久等他弱冠之時,就要封王了……”景騰王嘆了口氣,有些悵然。  

    “父王,許是兒子多慮。可奪權之事本該萬分小心,倘若有一個疏忽那將是萬劫不復的結果。知人知面不知心,眼下尚且不知延煜心中所想。還是多加防備為好。”盛少寧道。

    景騰王點點頭,道:“你安排些人手在延煜身邊。”

    “是!”

    盛少寧告退,走出景騰王門外時無聲嘆了口氣。子不言父之過,可是他卻是知道自己的父親行事不夠狠辣,甚至想得不夠周到,易感情用事……

    這前路恐不易行,他抬頭看了眼天際的陰雲。這個冬天的天氣實在是反常了些,他低頭往前走,不由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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