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漆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在那裡。她的目光有些躲閃,胡亂說:“就、就把我關起來呀!後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又派人把我送到姐夫這裡來了!是、是……是不是討好姐夫呀……”
漆漆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肖折釉的眼睛,肖折釉握緊她的手,她低著頭看著漆漆左手手腕上的銀手鐲,蹙眉道:“以前沒看你戴過這個。”
說著,肖折釉摸上那個鐲子。
漆漆一下子抽回手,將手收進袖中,結結巴巴地說:“挺、挺好看的,就、就戴著了!”
“不能摘下來給我看看?”肖折釉仔細盯著漆漆的眼睛。
漆漆不耐煩地說:“哎呀,就是一個破銀鐲子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金的玉的!破爛貨,在地攤買的,不值錢!”
“我看挺好看的,既然是不值錢的地攤貨,那能不能送給姐呢?”肖折釉的目光一直沒離開漆漆的眼睛。
漆漆尷尬地笑了笑,說:“你又不喜歡這種東西……”
漆漆的目光忽然落在肖折釉的手腕,她看著肖折釉戴著那個金鑲玉的手鐲愣了一下,說:“你怎麼戴著它了……你來我房裡偷東西!”
肖折釉這才收回目光,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個鐲子,不再逼問漆漆,而是與她說起陶陶和羅如詩大婚的細節。
無疑,她們兩個都對陶陶的事情萬分上心。而羅如詩又都是她們兩個的朋友,所以在他們兩個大婚的細節處更是不敢馬虎。兩個人談了很久才將大婚的事宜全部敲定,肖折釉之前睡得足不覺得如何,漆漆倒是連連打哈欠起來。
“差不多就這樣了,再有什麼事情明後日再說也不遲。”肖折釉說。
漆漆皺眉:“婚期會不會再近了?這麼近,我怕很多東西準備不及時。”
肖折釉卻很堅決,道:“兩個月也足夠準備了,如詩和你同歲,如今一直不明不白跟著咱們同行總歸不太好。能儘早大婚就儘早吧。”
“也是。”漆漆想了想,終於點頭。
“時辰不早了,你歇著。”肖折釉站起來。
漆漆一直將肖折釉送到門口。
肖折釉提著裙子剛邁出門檻,她猶豫了一下,回過頭來望著漆漆,鄭重地說:“漆漆,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是因為什麼事情,若是受了委屈不要藏在心裡,一定要告訴姐。姐給你做主。”
漆漆咬了下嘴唇,大大咧咧地笑起來,說:“嗨!我能受什麼委屈啊?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兒!姐你就放心罷!”
“那最好不過了。”肖折釉莞爾,轉身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肖折釉望著天際的半月,問:“錢夫人的後事處理得如何了?”
綠果兒急忙說:“奴婢知道夫人肯定要問這事兒,下午去打聽了。錢將軍是咱們將軍身邊很器重的大將,將軍把錢夫人的後事都安排好了,讓她體面地走。只是可憐那兩個孩子才這么小就沒了母親。奴婢下午過去看的時候,錢將軍忙著夫人的後事顧不得兩個孩子。照顧小女兒的奶娘不怎麼盡心。而上頭那個大兒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院子裡玩兒,後來還是小少爺拉著他進屋吃了飯……”
第140章
漆漆晚上肚子有點餓, 她喊了兩聲不見紅芍兒,自己去廚房裡翻吃的。她剛走到廚房門口, 還沒跨進去,就聽見綠果兒和絳葡兒小聲說著什麼。別的沒聽清,漆漆倒是聽清了一句“把藥提前給夫人準備好”。
漆漆有些疑惑,肖折釉病了?她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夫人這樣也不知道要瞞到什麼時候……”
“可也只能瞞著呀, 總不能讓將軍知道了。”
漆漆將要推門的手懸在那裡。
“絳葡兒, 你不知道,我今天進屋的時候,夫人明明哭著, 她以為是將軍又回去了,立刻滿臉堆笑的樣子真的是讓人好心疼!”
絳葡兒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嘟囔:“還不如乾脆讓將軍納妾算了!”
“你別胡說了, 將軍要是想納妾這些年早納了。再說了, 夫人也不會高興的,哪個女人願意自己丈夫納妾寵別人。”
“那這事兒怎麼辦?夫人總不能瞞著將軍吃一輩子藥吧?將軍年歲也不小了,這大半輩子為了夫人沒續弦沒納妾, 將來將軍知道了夫人背著他吃避子湯, 只會讓兩個人之間產生隔閡。蹉跎了兩輩子, 這兩人在一起多不容易……”
綠果兒將手裡的勺子扔到鍋里, 氣呼呼地說:“憑什么女人冒著生命危險生孩子, 男人就不能生?”
“你說的什麼胡話。”絳葡兒瞪了她一眼。
“是胡話, 也是真心話呀我的絳葡兒姐姐!”綠果兒拉住絳葡兒,一股腦抱怨出來,“十個產婦裡頭就有一個難產, 剩下的九個裡頭還不知道有幾個要害了病,拖垮身子。我娘生我弟的時候倒是撐過來了,可是後來身子越來越弱,在床榻上躺了三五年才走……”
綠果兒搖搖頭,理了理情緒:“不說這個了。我就是覺得不公平!憑什么女人就一定要生孩子?生不了孩子還要犯七出,不是被休棄,就是要端莊大度地給自己丈夫納妾……”
“甭管公不公平的,都這樣。綠果兒,我知道你心疼夫人,我也心疼吶。可是夫人心裡這道坎過不去,早晚要走這條路,不是將軍納妾就是和離。而且……你看不出來嗎,咱們將軍以後說不定要是什麼身份,那子嗣就更重要了。與其在這兒抱怨男人不能生孩子,還不如想著怎麼幫夫人過去心裡那道坎……”
門忽然被推開,綠果兒和絳葡兒俱是一驚。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漆漆冷著臉走進去。
“二、二姑娘……”
漆漆一步步朝著她們兩個走過去,冷冷地說:“把話給我說明白了!”
綠果兒心思飛快轉動,也不知道漆漆在外面聽了多少進去。她急忙笑著說:“奴婢們是著急夫人早點懷上身孕吶!”
“那蹉跎兩輩子是怎麼回事?瞞著將軍吃避子湯是怎麼回事?和離、納妾又是怎麼回事?”
綠果兒和絳葡兒這才知道漆漆聽去了很多東西,兩個人心裡都道了一聲“不妙”。兩個丫鬟一齊跪下來,垂著頭,咬著嘴唇不吭聲。
“不說是不是?”漆漆望著廚台上熬好的玫瑰茶,“就是這個藥?行啊,你們不說,我拿著這藥去問將軍!”
“二姑娘!”綠果兒和絳葡兒急忙爬起來,死死抱著漆漆,攔著她。
“二姑娘您不能去啊,如果您把這事兒捅到將軍那兒,是害了夫人啊!”
漆漆將玫瑰茶放回廚台,說:“好啊,那就一五一十都告訴我!”
綠果兒和絳葡兒對視一眼,心裡想著漆漆總歸是向著她姐姐的,兩個丫鬟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漆漆。
漆漆越聽越離奇,離奇過後成了心驚。
“好你個沈不覆王八蛋!還想害死我姐!”漆漆甩開絳葡兒的手,直接衝出去找沈不覆算帳。
“這可怎麼好!二姑娘怎麼還是去找將軍了,這可要出大事兒了!”絳葡兒跌坐在地上,嚇得不輕。
綠果兒把她撈起來,說:“我去追二姑娘,你趕緊回去告訴夫人!”
“好、好!”絳葡兒這才反應過來。
沈不覆正在和軍中幾位將軍徹夜詳談出兵之事。沈不覆不想再這樣僵持下去,想要一役解決掉遼兵,將其重創,徹底趕出盛國。
“只是我們如今的兵力恐不足。”袁金龍皺著眉。
桂以介忽然說:“上個月咱們出兵幫了定王,有沒有可能和定王聯手?”
袁金龍“呵”了一聲,說:“我才不相信定王那個老jian巨猾的東西。如今定王手裡的兵可比咱們手裡多。別說他不能答應,就算他答應了,聯手期間難保他不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更何況聯手能讓他更清楚咱們的實力,到時候剛把遼兵趕走,定王再把咱們滅了?”
林疾風搖頭:“我不這麼認為。定王這個人雖然狠辣、殘暴,可不得不承認他這個人無論是年輕時還是如今再出現都始終與遼兵為敵,堅守大盛。”
廳中陷入一陣沉默,最後桂以介看向上首一直沉默的沈不覆,問:“將軍,您怎麼看。”
其他幾個人也都看向沈不覆。
沈不覆凝神片刻,才開口:“昌隆帝在位時,我且年少,彼時定王為大盛第一武將。從軍第一日,軍中長官指著邊境疆土,讓我等立誓,以定王為耀,誓死永衛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