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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葡兒抱著不棄出現在小院門口,她看著院中的場景一下子愣住了。
“快跑!”陶陶朝她大喊一聲。
絳葡兒拔腿就跑,可是她心中慌張,竟是被門檻絆倒了。那些原本和袁松六打鬥在一起的黑衣人立刻朝絳葡兒和不棄衝過去。
眼看著三五個黑衣人馬上要追過去,幾支利箭帶著破風聲she去,準確無誤地she中那幾個黑衣人的要害。
箭,是歸弦she出來的。
一身青衣的歸弦從屋頂一躍而下,落地時,手中同時she出的三支箭矢又she中了三個黑衣人。
絳葡兒爬起來,看著倒在血泊里的幾個黑衣人幾乎倒在她腳邊。就差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這幾個黑衣人就要抓到他們倆了!絳葡兒鬆了口氣,努力抱緊懷裡的不棄,明明心裡怕得很,還是在不停哄他:“不棄乖,別看,別怕!”
絳葡兒嚇得不輕,精神一直緊繃,倒是沒注意看不棄的臉色。若是她看一眼不棄此時的樣子,估計要好生意外。明明才一歲多的不棄看著院子裡的打鬥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睜大了眼睛,十分好奇的樣子。
歸弦剛一落地,又是幾箭連發。她每次將三支箭搭在弦上,同時she出,每一支she出的箭竟是毫無虛發。
早就累得氣喘吁吁的袁松六張大了嘴,驚愕地望著歸弦從屋頂跳下來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大聲說:“這個小姐姐太帥了!”
歸弦睥了他一眼,皺眉,忽然舉起弓箭朝著他she了一箭。袁松六還沒反應過來,那箭矢擦著他的鬢角she過去,一綹兒黑髮飄然落地。
悶哼聲在袁松六身後響起,袁松六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手中舉著短刀的黑衣人倒下去。若是歸弦she出去的箭晚了片刻,這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已經劈在了袁松六的腦袋上。
袁松六頓時後怕出一身冷汗。
“小六!”袁蘭五掩護著沈禾儀從房中衝出去,她將手中的一個臂長的黑盒子朝袁松六扔過去。
袁松六眼睛一亮,手中護身的長劍也扔了。他接住袁蘭五扔過來的黑盒子,然後竟是在漆漆、陶陶幾個人驚訝的目光中盤腿坐在地上。
黑盒子打開,裡面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拿出一個女人家用的妝奩盒,打扣撥開,將裡面的三支簪子朝漆漆、陶陶和羅如詩扔過去。三個人把東西接過來,才發現扭動簪子上的寶石,下面立刻彈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袁松六吹著口哨搬出盒子最下面的一個狹長古琴。這古琴瞧上去比尋常的琴小一些,琴弦卻多一些。他將琴放在膝上,竟是一邊吹著歡快的小曲兒,一邊彈起琴來。只不過琴聲響起時,一支支銀針從琴端she出,銀針上都塗著致命的毒。
隨著黑衣人越來越近,歸弦已經收了弓箭,拔出腰間軟劍,乾淨利落地和黑衣人廝殺在一處。說是廝殺,倒不如說是她動作乾淨利落地殺人。
畢竟,歸弦是刺客出身。
她和袁蘭五、袁松六不同,出手狠辣無情,每一招都抓住對方的要害,招招斃命。
“這個小姐姐太帥了太帥了……”袁松六心裡這般想著,盯著歸弦如行雲流水般殺人的手法看呆了。
又割斷一個黑衣人的咽喉,歸弦忍不住看向袁松六,冷冷道:“你能不能別吹童謠了!破壞姑奶奶殺人的興致!”
袁松六一愣,撥動琴弦的動作停下來。他立刻又笑嘻嘻地說:“行行行,帥氣的小姐姐說什麼都行!”
他手腕翻動,果真立刻換了個曲子。
——悲戚戚的哀樂。
袁松六看著倒在他面前的兩個黑衣人,笑著說:“本小爺菩薩心腸,你們來殺我,我還給你們彈哀樂,送你們一程呦!”
歸弦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實在理解不來這世上怎麼有腦子這麼不正常的人。
隨著歸弦近乎屠殺的手段,黑衣人立刻落入下乘,這些黑衣人見無法得手,已開始且戰且退。原本兇狠的出手已變為主防守,伺機再尋找機會。
漆漆的目光一直落在遠處倒在地上的紅芍兒和橙桃兒身上,見黑衣人開始撤退,她咬咬牙,朝著兩個小丫鬟跑過去。
紅芍兒尚有一口氣在,橙桃兒卻已經咽了氣。
漆漆用發顫的手將橙桃兒睜大的眼睛合上,轉而將紅芍兒抱在懷裡,用手死命摁住她後背仍在汩汩向外涌血的傷口。
“姑娘……”紅芍兒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
“閉嘴!”漆漆吼她一句,捂住她傷口的手卻在發抖。
當初年幼時,她聽說跟沈不覆回明定城就能當上有丫鬟伺候的小姐,心裡高興得很。幾個丫鬟賜下來的時候,她挑了紅芍兒和橙桃兒。她表面上十分凶她們,學著富貴人家的樣子作威作福地指使丫鬟。心裡卻因為這兩個小丫鬟的存在溫暖了不少。這幾年,這兩個小丫鬟一直跟在她身邊,仔細照顧著她。
她時刻記著主僕有別的規矩,骨子裡卻始終是個小戶農家的野孩子。對這兩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丫鬟,她心裡還真學不會把下人看成低一等的奴才。
胡思亂想間,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
沈不覆和肖折釉回來時,沈不覆陪著肖折釉走得很慢。眼看著離家不遠,永遠貼身護在沈不覆周圍的歸刀才先行一步趕回去。他真的很盼著早點回去,把身上這些東西摘下去!
他背著、掛著、提著一大堆女人和小孩子的玩意兒,黑著臉趕回院落。還沒走近,歸刀特殊鍛鍊過的敏銳立刻聽出了不對勁。
他飛躍而回,幾個跨步間沖回小院門口。
“殺!殺人!”絳葡兒懷裡的不棄立刻朝他喊。
嚇壞了的絳葡兒看見歸刀如見了救星,顫聲說:“您及時回來真是太好了!”
歸刀將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套娃塞給絳葡兒懷裡的不棄,他的手握住劍柄,劍一出鞘,冰寒的氣場全開。並且,隨著他緩步走向院中時,蔓在他周身的殺意俞濃。
歸弦回過頭來,看他歸來。緊繃的臉上立刻露了笑。
那些且戰且退的黑衣人見歸刀回來,知道今日不可能得手,再不戀戰,迅速撤退。
第119章
肖折釉一邊走一邊與沈不覆說話, 她問了句什麼等不到沈不覆的回覆, 詫異地偏過頭去看他, 就見沈不覆的臉色有些不太對。
“怎麼……”
肖折釉的話還沒有問完, 沈不覆的手已經擋在了她身前,阻止她往前走。
肖折釉腳步停下,她轉過頭,望向前方,前方就是他們暫住的小院了。她心下忽然閃現一抹不安。
沈不覆對鮮血的味道很熟悉。
他腳步只是一頓, 就繼續往前走,不過再往前走的時候,握住了肖折釉的手腕。
兩個人尚未走到小院門口,就看見紙片兒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肖折釉頓時鬆了口氣。
紙片兒瞧見沈不覆和肖折釉回來立刻大喜迎上去, 絮絮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講給二人聽。肖折釉聽到不棄沒事, 懸著的心放下來,卻又聽說好幾個人受了傷, 她不由掙脫開沈不覆的手, 加快了腳步朝院中趕去。
“娘!娘!”不棄朝著肖折釉一步步蹣跚走來。
不棄剛會走路沒多久,肖折釉怕他摔著,急忙提著裙子小跑幾步, 將他抱了起來。院子裡堆著的黑衣人屍體和大片血跡仿佛是在告訴她,之前這裡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兒。她心裡有些後悔今日跟沈不覆去集市, 這般危險時候,即使她幫不上忙,也更想陪在不棄身邊。
沈不覆走過來的時候, 不棄又從肖折釉懷裡朝沈不覆探手,嘴裡喊著要爹爹抱。
肖折釉知道沈不覆此時必定要徹查此事,也沒鬆手把懷裡的不棄交給他,只跟不棄說他爹有事情要做,讓他不要吵鬧。
不棄像是聽懂了似的,將腦袋軟趴趴地放在肖折釉的肩膀上。
肖折釉抱著不棄進了屋,一眼就看見躺在廳中的橙桃兒和筆尖兒的屍體。
“夫人。”白瓷兒趕過來,看肖折釉抱著不棄匆匆解釋,“絳葡兒膝蓋摔著了,回屋去塗藥了。她讓奴婢先照看著小少爺的,倒是不知道小少爺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是奴婢一時大意了,還請夫人責罰!”
剛剛發生這樣的事情,此時照看好不棄的確是相當重要的事兒。可肖折釉也明白幾個丫鬟恐怕也都嚇壞了,瞧著白瓷兒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一大塊,臉上還沾了點血跡,而且白瓷兒畢竟不是她的人,她倒是不好說什麼。
更何況,眼下不是責罰下人的時候。
肖折釉詢問:“漆漆、陶陶還有羅家姑娘在哪兒?還有誰受傷了?”
“姑娘和羅家姑娘都在裡屋,紅芍兒受了重傷,兩位姑娘在裡面看她。表少爺跟著袁家兄妹在後院,不知道在布置著什麼。紅芍兒傷得最重,其他人都只是受了點小傷,不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