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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不驚動任何人,再看他的手法,來者是個高手。”師延煜將白布重新給盛夕月蓋好。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害了本王的月兒!本王的月兒小小年紀,根本就不會與人結仇!”景騰王悲痛欲絕,“可憐的本王月兒自小就沒了母親,本王又沒有把她照顧好, 看著她枉死!到底是誰!”
“王爺,您息怒息怒!身子要緊啊!”王妃擦了擦眼角的淚, 急忙來勸景騰王。盛夕月不是景騰王妃的親生女兒, 她對她的感情也一般。雖然心裡並沒有因為盛夕月的死多麼痛苦,可是這眼淚還是要流的。
別說是景騰王妃需要抹眼淚,廳中景騰王的幾個兒子和女兒哪個不是痛哭不止。
師延煜目光掃過這些哀痛的人,心裡卻是明白不過都是做做樣子。這些人沒幾個是真的在意盛夕月的死活, 除了景騰王,恐怕王妃和盛夕月的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沒有盛夕月身邊的幾個丫鬟難過。
當然了,師延煜也不難過。
“延煜,你說會不會是什麼人報複本王或者警告本王所以才殺了本王的月兒?”景騰王問。雖然他有很多兒子, 但是在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上,他還是更喜歡問年紀並不算大的師延煜。
師延煜想了想,才說:“如果是警告必然會留下隻言片語,而如今並沒有。至於報復嘛……那就更說不通了。王府中公子、郡主數量也不少。就算按照住處來說,夕月的住處也是最不容易下手的。倘若來者真的是為了報復您,大可不必挑選最費事的夕月。”
景騰王皺著眉沉思起來。
廳中其他的幾位公子和郡主也都竊竊私語起來,尤其是幾位郡主面上都露出驚懼的神色來。家中突然來了賊子將她們的姐妹殺了,目前緣由不明,她們怎麼可能不害怕?
景騰王的長子盛少寧世子道:“父王,依我看,如今應該加緊守衛,多調一些侍衛來護府中女眷。”
景騰王點點頭,道:“你去辦吧。”
“如此說來,難道是夕月得罪了人?可是她一個閨閣女子又能得罪什麼人?”景騰王眉頭緊皺。
“王爺!”盛夕月跪伏在地上的一個侍女往前爬了兩步,“奴婢有事要稟!”
“你說。”
“昨天……昨天郡主殿下曾讓奴婢去張大夫那裡拿了一瓶魅魂散……”
“她要那東西幹什麼!”景騰王一下子站起來。下一刻他忽然想到昨天霍玄曾來過府上,而且還去了盛夕月的住處接肖家姑娘。景騰王是知道盛夕月對霍玄如何傾心的,他也曾因為這個事情訓斥過盛夕月。
“然後呢?藥可下了?”景騰王已經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
“下、下在了霍將軍的茶里。可是……當時郡主沒能把霍將軍攔下來,霍將軍吃了茶以後就離開了王府……”婢女低聲稟告。她又將昨日的情景仔細敘述了一遍,無論是盛夕月還是霍玄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仔細給敘述了一遍。
魅魂散魅人心智,可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人性命的毒。
景騰王看向盛少寧,盛少寧也是眉頭緊皺。盛少寧看著躺在床上被白布覆身的妹妹,低聲說道:“難道真的是因為夕月給霍將軍下毒惹怒了霍將軍?按理說,依照霍將軍的狠辣手段,也能說得通。可是眼下霍將軍不是正在與我們商議大事?他這個時候鬧了這麼一出,是想與咱們決裂?”
景騰王皺眉思索許久也想不通,他轉而問師延煜:“延煜,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舅,其實霍玄的存在太過危險。他日您真的登基為帝,他難保不會比現在手中權勢更甚,成為站在後方的掌權者。”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除掉他?”
“不,”師延煜勾了一下嘴角,“讓陛下對他生疑,再讓他帶兵謀反。然後舅再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更好?”
“可如何讓陛下對他生疑?”
師延煜嘴角帶著恭敬儒雅的笑,掩藏住心裡對景騰王蠢笨的一抹嫌惡。他笑道:“從古至今功高蓋主之臣,有幾個帝王不防之?再言,霍玄本來就有了反意。如今我們需要做的不過是提醒一下陛下,再將霍玄的反意揭出罷了。”
“好!本王只好先下手為強!”
師延煜頓了一下,又說:“我這裡得到消息當初霍玄剿匪三年,最後拿了那般功績。而其實……袁金龍根本就沒有死。那些亂臣賊子也已經被他收入麾下,成為他私人的兵馬。”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一旁的盛少寧也是一臉震驚。
“沒錯,本來我也是不相信的。還是後來陪著夕月去南邊的時候偶遇了霍玄,得知霍玄將袁金龍之女袁蘭五悄悄送走,才順藤摸瓜查到這些事情……”師延煜細細說來。
景騰王一拍桌子,心中有了決斷:“很好!不用說別的,光是這一件事足夠將霍玄拉下來!”
幾個人聲音漸低,開始籌划起來。
肖折釉回到房中,便斜躺在床上歇著。她的身上還有些疼。
“表姑娘,您睡了嗎?”絳葡兒探頭進來。
“進來。”
肖折釉當然沒有睡,她在等避子湯。
絳葡兒這才走進來稟告:“剛剛歸弦送來一碗藥膳粥,說是將軍交代的,說您昨夜淋了雨,怕您著涼,才送過來的。”
絳葡兒一邊說著,一邊將藥膳粥放在床頭的小几上,一碗藥膳粥,幾道簡單小菜,還有一碗苦澀粘稠的湯藥。
肖折釉端起那碗褐色的湯藥一口氣喝了。苦澀的湯藥沿著舌尖蔓延開,使得她整個人都開始發苦。
“表姑娘,您怎麼不先吃些東西再喝藥?”絳葡兒拿起湯匙攪了攪了藥膳粥,“不熱了,現在吃了吧?”
“不了,拿下去吧。我有些困,多睡一會兒,午膳、晚膳的時候也不用進來喊我了。你們也不用進來伺候了。”
絳葡兒看了眼肖折釉的臉色,急忙將東西收拾了拿出去。
肖折釉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床頂罩著的青色幔帳,浮現眼前的卻是祠堂里女兒的牌位。這些年已經好多了,頭幾年的時候她總是做噩夢,一次次夢見自己難產死去,一次次夢見自己的女兒夭折。
就像是纏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
她輕輕地長嘆了一聲,沉沉睡去。
肖折釉交代了誰也不許進來吵她休息,綠果兒和絳葡兒自然不敢不聽話,兩個小丫鬟果真一直到晚上都沒進屋。
漆漆臨睡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還想著今天在祠堂里把肖折釉氣哭了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是很少哭很堅強的人。所以肖折釉這一哭,她直接懵了。當然了,漆漆並不知道肖折釉並不是被她氣哭的。
漆漆一骨碌坐起來,穿上鞋子就跑進了肖折釉的房間。
“姐,你不生氣了成不成?我今天已經被陳嬤嬤打了十個手板,手都打腫了!你看我都這麼可憐了,就別不理我嘛!”漆漆站在肖折釉的床邊大聲說。
她說完了肖折釉也沒有什麼反應,漆漆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她都已經好聲好氣來道歉了……
“喂喂喂,你都睡一天了,起來啦……”漆漆不太高興地推了推肖折釉。
漆漆的動作頓了一下。
“姐?”漆漆急忙抬手覆在肖折釉的額頭,她被燙得匆忙收了手。
“來人!快去喊大夫!”
肖折釉哪裡是睡了一天,分明是發了燒,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睡眠中昏過去了。
霍玄得到消息的時候剛從密室里走出來,他站在勿卻居的庭院裡,望著偏院的方向,問:“如何了?”
“雲大夫已經趕了過去。肖姑娘發了高燒,燒到昏過去,也不知道昏了多久,現在也還沒醒過來。”歸弦看了一眼霍玄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將軍要去看看嗎?”
霍玄抬眼,看向天際的半月,沉聲回自己的書房。
歸弦低著頭,不敢再多說。
霍玄回到書房,隨意拿了本來看。一張紙忽然從書卷中掉下來。霍玄彎腰將紙張撿起來,他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
是肖折釉五年前抄的書。
那個時候他懷疑這個處處有著盛令瀾影子的小姑娘的底細,便仔細調查過她。
霍玄翻開書卷,將這張紙和肖折釉的生辰八字仔細收好。
第59章
是夜又下了暴雨。這場暴雨來勢洶洶, 雷電交加。
霍玄坐在長案前, 他側首看向窗外,閃電的白光在窗戶上划過一道又一道痕跡, 伴著一聲又一聲的轟轟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