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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折釉忽然停住腳步。
“姐?”走在她身邊的漆漆詫異地側過頭看她一眼。
“沒事。”肖折釉收起心神繼續往前走。
什麼繼母,她怎麼可能有繼母!她這輩子都不想稱呼霍玄為父親好嗎!她一定是被盛夕月給繞暈了。
侍女將肖折釉和漆漆帶去單獨的一個小花廳。可是因為她們兩個在盛夕月那裡耽誤了一會兒,等到她們兩個被侍女帶去小花廳的時候,盛雁溪已經不在那裡了。
守在小花廳門口的侍女急忙迎上來,恭敬地說:“公主有事先出去了一趟,命奴婢守在這裡告訴兩位姑娘稍等一會兒。”
肖折釉點點頭,帶著漆漆進到小花廳里坐下來。
她們兩個在小花廳里等了兩刻鐘,也沒等到盛雁溪,反倒是聽見一聲女子驚恐的尖叫聲。肖折釉和漆漆都是嚇了一跳。
“我出去看看。”肖折釉走到門口,花廳門口空無一人。先前盛夕月身邊送她們過來的侍女已經回去復命了,而原本在這裡迎接她們兩個的小侍女也不見了蹤影。
漆漆皺著眉問:“那叫聲會不會是剛剛那個侍女?”
漆漆作勢就要往外走,循聲去看看。
“漆漆!”肖折釉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
因為霍家今日來的女眷不少,幾個姑娘身邊的侍女也是能減就減。肖折釉和漆漆她們兩個今日只帶了絳葡兒一個侍女,而在之前被請去盛夕月那裡時,絳葡兒偏偏去了茅房。肖折釉不敢開口讓盛夕月等著,便沒等絳葡兒直接走了,如今她們兩個身邊竟是沒有侍女跟著。
肖折釉嘆了口氣,說:“早知道還是帶著絳葡兒了,也能更踏實些。”
漆漆卻搖搖頭,不甚在意地說:“要是真來了壞人,絳葡兒還沒有我能打呢。”
她又肖折釉:“真不是看看?”
“不去。”肖折釉搖頭,轉身走回花廳。
漆漆站在小花廳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著肖折釉進去。
她們兩個再仔細聽了一陣兒,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再聽見了。
漆漆透過窗戶,望著逐漸西沉的日頭,問:“姐,咱們要一直守在這裡等著嗎?”
肖折釉也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她們兩個離開眾人太久,若是二太太太久尋不到她們也是不妥當的。她猶豫了一下,問:“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回大花廳的路,或者回郡主住處的路。”
“當然!”漆漆拍了拍平坦的小胸脯。
第39章
來王府作客, 忌諱四處張望。肖折釉行走時從來都是目不斜視, 規規矩矩的。而王府亭台樓閣相疊,石林錯落, 小徑通幽,整體走婉約綽綽的風格。若不是住在這裡的人, 極易迷路。
但是漆漆不一樣,她縱使被管教了三年, 骨子裡的那種“不老實”還是褪不掉。所以肖折釉問她可記得來路。
肖折釉和漆漆回憶著來時的路,往外走。走了沒多遠,肖折釉發現這裡的景色實在是差不多,她笑看了漆漆一眼,心裡隱隱覺得看來漆漆也是不記得了。
“漆漆,你確定你還能找到咱們來的路?”肖折釉停下來。
“能, 當然能啊。”漆漆翻了個白眼,她抬頭望著天空,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往這條路走!”漆漆轉身鑽進一條花叢相堆的一條路。
肖折釉搖了搖頭, 笑著說:“你盡胡說,咱們來的時候一定不是從這條路來的。”
肖折釉格外喜歡芍藥,她每次見到芍藥都會多看兩眼。而且她對芍藥的味道很熟悉,遠遠就能聞到。所以她很清楚對面這條兩側開滿勺藥的小徑是不曾經過的。
漆漆卻不當回事兒, 徑直朝前面走。她一邊走,一邊說:“反正已經迷路了,走哪條路都是一樣的。”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尖利的喊叫聲忽然響起。
肖折釉和漆漆都是一愣。聲音正是從這一條兩側開著芍藥的小徑盡頭傳來的。
漆漆看了肖折釉一眼, 也不等肖折釉反對,急忙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漆漆……”肖折釉小聲地喊了她一聲,可漆漆根本沒回頭。肖折釉四處張望了一眼,山山水水之間,一個人影也沒有。若是肖折釉一個人撞見了,她只會及時避開,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可如今漆漆跑了過去,她只能跟上去。
小徑的盡頭是兩間木屋,木屋很舊,牆上還爬滿了花藤,四周也有無數小花兒相伴。瞧著像是管理後院花圃的花匠所住之處。
那女子的尖叫聲就是從這個木屋中傳來的。
漆漆是個好奇心重的,她朝著肖折釉招手,想讓肖折釉快點跟上來,又伸長了脖子著急地往前面張望。
肖折釉和漆漆小心翼翼地走到木屋西角的窗戶外面。肖折釉蹙著眉看了漆漆一眼,心裡明白這樣做不妥當。而眼下已經到了這裡,肖折釉只能把話都咽下去,等到回去以後再勸漆漆。
小木屋的窗戶是木板窗,正是如此炎熱的時候,卻緊閉著,只能從木板之間的fèng隙往木屋裡面看去。
小木屋門窗緊閉,可是裡面卻燈火通明,將一切場景照得明亮。
那是個被四肢被繩索捆綁,呈“大”字型吊在屋子裡最中央的地方。她身上的衣服被鞭打得破爛不堪,鮮血和髒水將她的衣服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而且最為恐怖的是……此時正有六七條蛇在她身上遊走。
肖折釉抬手,在漆漆喊出來之前乾淨利落地捂住她的嘴。
肖折釉側過頭對漆漆使了個眼色,漆漆緩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挪開肖折釉的手。她們兩個繼續往屋子裡看。
屋子裡站了兩個森冷侍衛,兩個侍衛一個手裡握著烙鐵,一個手裡握著嬰兒手腕粗細的鞭子。還有一個華服公子站在女人的對面,背對著肖折釉和漆漆。
肖折釉的目光凝在那個公子的背影上,不知道怎麼的,她覺得這個背影十分熟悉,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我不知道……”女人低著頭,聲音沙啞。
青色的蛇從她胸口爬上來,纏住她的脖子。冰涼的牙齒咬在她的臉上。
“師延煜!你殺了我吧!”女人猛地抬起頭,充了血的眼睛裡溢滿仇恨和痛苦。
“唔,活著多好。死了就不好玩兒了。”師延煜緩步走過去,將纏在女人脖子上的青蛇扯開扔到地上。他捏住女人的下巴,一雙桃花眼裡勾起幾許魅人的笑意。
“師延煜!你就是個瘋子!”女人開始拼命的掙扎,扯動捆綁她的鐵鏈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師延煜在笑,笑得燦若星辰。他修長的手指滑過女人的臉頰,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點,動作親昵地宛若情人。
“噓……別亂喊,別把小可愛們驚動了。”
女人在聽見他說到“小可愛”時,身子顫了一下,明顯是透到骨子裡的戰慄畏懼。
肖折釉心裡難掩震驚!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居然是師延煜!師延煜風評一直很好,是世家子弟爭相學習的榜樣。就在今日,她還覺得師延煜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倜儻公子。可是眼前這一幕,實在是與他往昔的形象大相逕庭!
一個人怎麼可以兩面派成這樣!
肖折釉心裡的震驚剛緩了緩,立刻擔心起漆漆來。就算平日裡漆漆的膽子再怎麼大,可她畢竟還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肖折釉急忙去看漆漆。
漆漆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呆在那裡,顯然是震驚的。
肖折釉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蒼白。
“漆漆,別動……”肖折釉的聲音在發顫。
漆漆回過神來,不解地望著肖折釉。她順著肖折釉的目光偏過頭,就看見一條青色的蛇爬在自己的肩膀上。
漆漆剛想喊出來,肖折釉顫聲說:“別喊,別驚動它……”
漆漆快哭出來了。
從肖折釉開口的那一瞬間,木屋裡的師延煜和兩個侍衛就趕了出來。
肖折釉回過頭,望向師延煜,強自鎮定地說:“請世子爺救命。”
師延煜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肖折釉和漆漆,他微怔過後,立刻換出和煦的笑容,一手負於身後,緩步朝肖折釉和漆漆走過去。
好似剛剛狠戾的施暴者並不是他,又變成了那個彬彬有禮的世子郎。
“肖家姑娘不必擔心,這蛇沒毒。”他朝肖折釉輕輕點了一下頭,才抬手將漆漆肩頭的蛇扯開。那條青蛇似乎是他養的,很溫順,青蛇順勢爬上他的手背,在他的手腕上纏了一圈。
“啊——”漆漆這才喊出來,帶著哭腔。
師延煜輕輕甩了一下手腕,讓纏在他手腕上的青蛇下去,才笑著對漆漆說:“肖二姑娘別怕,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