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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折釉便轉身往回走,想著晚一些時候再過來。
“肖姑娘!”煙升急忙喊住她,“你先等一等。”
肖折釉不明所以,只好立在那裡候著。
煙升匆匆進了霍玄的書房,又疾步出來請肖折釉進去。
“表姑娘,將軍讓您進去呢!”煙升故意大聲說,她又悄悄給肖折釉使了個眼色。
肖折釉立刻瞭然,這是想要借她趕走盛雁溪。
肖折釉跨進霍玄的書房時,盛雁溪正往外走,盛雁溪的腳步很急,擦身而過的時候,肖折釉彎膝行了一禮,她不經意間就看見盛雁溪哭紅的眼睛。
肖折釉側著身子,望著盛雁溪有些狼狽的身影匆匆離去。
“宅子找好了?”霍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肖折釉身邊。
肖折釉向後退了一步,恭敬地說:“已經找好了,宅子的主子這幾日需要收拾一下。估計三五天之後就可以搬過去了。”
霍玄沉默了許久,才問:“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肖折釉低著頭,不去看霍玄,只平靜地說:“本來從南青鎮過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麼東西,沒什麼可收拾的。”
霍玄沉默。
一片沉默里,肖折釉彎膝,鄭重行了一禮,真切道:“這幾年多謝將軍的照拂,折釉代肖家謝過將軍的恩情。”
“你已經謝過很多次了。”霍玄慢慢轉過身。
第61章
“那……折釉告退了。”肖折釉頓了一下, 抬腳往外走。
“折釉, ”霍玄背對著肖折釉叫住她,“我說過的話都算, 無論你什麼時候想取我性命都可以,倘若他日你要嫁給別人, 我送你出嫁。無論將來何時我這裡的門隨意為你敞開,無論你有什麼事情, 我霍不覆萬死不辭。”
“折釉都記下了。”肖折釉提起裙角,邁出高高的門檻。可是她心裡卻明白,餘生都不想再與霍玄有什麼瓜葛。
她已盡力償還這些年的恩情,她知道霍玄心有所屬,她只願把霍玄放在過去。前路很長,她要放下過去, 慢慢往前走。
“折釉。”肖折釉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又被霍玄喊住。
她轉過身,遙遙望著霍玄。
“有件東西一直忘了給你。”霍玄轉身去了架子旁, 他翻開一個盒子, 將裡面的兩根粉紅色緞帶握在掌心。
霍玄走到肖折釉面前,將緞帶交到她手裡。
“啃啃……”肖折釉怔怔望著躺在掌心裡的兩條緞帶,這兩條緞帶正是她之前逗啃啃的時候系在它耳邊長毛上的。
“我聽說啃啃丟了……其實將軍找到它了是嗎?”肖折釉仰著頭望著霍玄,眼中升出一抹希冀。
霍玄望著肖折釉的眼睛, 透過她的眼睛似乎看見另外一個人對啃啃的喜歡。
“它去找它的主人了,睡得很安靜。”霍玄道。
肖折釉微微一怔,眼底氤出一抹濕意。她迅速別開眼,握緊手中的粉紅色緞帶。
肖折釉已經走遠了, 霍玄還望著她的背影。她也那麼喜歡啃啃,也喜歡坐在芍藥遍地的鞦韆上逗啃啃。
霍玄苦笑。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的時候,肖折釉就被吵醒了。
“絳葡兒、綠果兒,發生什麼事兒了?”肖折釉疑惑地坐起來。
綠果兒一邊穿外面的衣服,一邊小跑進來,慌慌張張地說:“表姑娘,不好了!來了好多官兵把霍府包圍住了!說是要來抓霍將軍!”
肖折釉愣了一下,急忙說:“快,快給我拿衣服。”
肖折釉一邊穿衣服,一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綠果兒也說不清楚。說話間,絳葡兒也匆忙趕過來伺候。肖折釉就讓機靈的綠果兒跑到前院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肖折釉雖然在後宅,可是也能聽見前院的官兵嘈雜聲。肖折釉等了又等,直到漆漆帶著紅芍兒和橙桃兒也過來了,才終於把綠果兒等了回來。
“表、表姑娘!好多、好多官兵!官兵頭頭說咱們府上霍將軍造反!”
一旁的漆漆和幾個丫鬟都是一驚。
肖折釉臉色也變了變,急忙問:“然後呢?霍將軍被帶走了嗎?”
“沒有,那些官兵只是把霍府給圍住,並沒有抓霍將軍走。奴婢聽府里的小廝說是一會兒有大官要來!現在就是控制了咱們府里的人不許跑出去!”綠果兒沒剛回來的時候那麼喘了,一口氣都說了出來,“現在咱們府里各房的人都趕了過去。奴婢聽說一會兒可能還會有聖旨!”
肖折釉沒有多想,立刻也帶著幾個丫鬟趕到了前院。漆漆也跟了去。
前院果然已經圍了很多人,已經整個霍府的人都趕到了。就連身子日益不好的老太太也被張媽媽和沈禾儀扶著趕了過來。
霍玄站在老太太面前,勸:“祖母,您先回去歇著吧。孫兒這裡沒什麼事情。”
“不行!這都什麼時候了,我怎麼能不守著!”老太太抓著霍玄的手,心裡十分不安。她一直都擔心霍玄手裡的權利太大,早晚要出事!這不,這麼快就出事了!
霍玄知道他是勸不動這個固執的老太太了,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沈禾儀看了眼老太太,對霍玄搖搖頭。老太太拗起來,就算是沈禾儀也是勸不動的。
沈禾儀身為母親又怎麼能不擔心?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霍玄。霍玄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色。
“霍將軍,屬下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將軍不要怪罪。”帶兵前來的何將軍拱了拱手。
霍玄淡淡道:“既然是奉旨行事,又哪裡有怪罪一說。何將軍言重了。不過不知陛下是何意,圍而不囚?”
何將軍抱拳,道:“屬下不知,陛下只讓屬下圍住霍府,不許進出。”
又等了許久,上頭還是沒有別的命令。霍玄不由又走到老太太面前,道:“祖母,眼下也沒什麼要緊之事,您先回去屋裡吧。這外頭實在是冷。等一會兒來了旨意,孫兒再派人知會您成不成?”
一旁的沈禾儀也急忙說:“母親,我瞧著也沒什麼事情。咱們先回去吧,站在這兒侯著也不起什麼作用。”
“就是啊,母親還是要以身子為重。”老太太的幾個孩子也都在勸。
“不!我要守著!”老太太忽然固執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會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來。
還好,沒多久就來了旨意,沒讓大家都在前院侯著。
只不過這次來的居然是當今聖上定元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霍家的主僕,還有何將軍帶來的官兵全部恭敬地伏地跪拜。
定元帝沒有立刻讓眾人平身,還是緩步走到霍玄面前,面含悲戚地問:“不覆,朕這些年待你如何?”
霍玄沒有抬頭,恭敬地說:“陛下重賢能,對待朝中臣子向來不薄。臣得陛下賞識,這些年來享皇恩浩蕩,心中敬而感之。”
“哈!好一個敬而感之!”定元帝大笑,“霍玄!你倒是說說看,你是如何敬而感之的!拉攏亂臣賊子,救下袁金龍!將西邊糙莽之兵納入麾下!”
“霍玄!你想造反!你對得起朕這十多年的信任嗎!”定元帝大怒。
跪了一地的霍家人個個驚懼,造反這種謀逆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跪在人群中的肖折釉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霍玄背影,不由皺起了眉。事情怎麼會這麼容易泄露出去?不,應該說霍玄真的會因為這件事情壞了這麼多年的謀劃?
肖折釉望著霍玄的背影,又是擔心,又是疑惑。
“臣不懂陛下的意思。袁金龍或許有可能逃竄,但並非臣包庇。至於將西邊糙莽之兵納入麾下更是無稽之談,還請陛下明察。”
即使是這般時候,面對這樣的指責,霍玄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太過激動的表情變化。
“你居然還是不肯承認!”定元帝抬手,“來人!將人押上來!”
四五個被五花大綁的人由官兵壓下來,跪在一旁。肖折釉抬頭掃了一眼,認出當中之一的正是當年在沾橋山擼了她的袁蘭五。
肖折釉心中微微一沉。
霍玄沉靜的目光掃過跪地的五個人,眼中這才閃過了一抹異色。定元帝及時抓住了霍玄眼中的這一抹異色,他深吸一口氣,高聲質問:“霍玄,朕問你。昨夜你在哪裡?”
“臣自然在家中。”霍玄收回落在袁蘭五幾個人身上的目光。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認!他們已經招供了!之前你去往南方監管行宮修建之事時便於袁蘭五私自相見!昨夜你與這些亂臣賊子暗中謀劃月末刺殺朕一事!”定元帝氣得胸口起伏。